第87章 恩愛牽纏
雜牌軍的頭兒——白波帥楊奉，穿著輕便的鎧甲率眾沖向了西涼殘兵，戾氣滔滔如餓狼見樣。
西涼兵還想組織抵抗，白波卻已經直接衝進了陣，一時混亂不堪。
一匹馬被砍傷了關節，人也跟著掉下來，原地化障又絆阻了誰的道。
一片混亂，騎兵善沖而不能，陷入白波節奏。
「快下馬，快下馬！」西涼兵該握刀的握刀，該持弓的持弓。
傷馬嘶鳴，嚇得群馬恐慌，西涼兵不得不分心拽住自己的馬，幾匹馬脫韁，不提防又衝撞了自己人。
白波偏偏最擅長在混亂之中求活路，握刀的西涼兵幾喪於各種詭異粗疏的攻擊方法中，持弓的也限制於馬匹以及敵我混亂中，根本沒辦法做到有效射擊。
真是一副餓狼入羊群圖。
本來就是傷兵殘將，經了二重打擊，抵制不住終於告了降。
——
「饒是僥倖能得白波為外援，長安城要面對的也有五萬人。」宮崇看著城牆之下逐漸疊高的「階梯」苦嘆。
純屬僥倖了，之前荀攸嘲諷他編製體系差，他也深以為然，就寫信給白波，供給糧草來養他們一波兵，以來學習白波治兵御下之法。
「天不亡我，那僥倖也應該是命中注定。」劉協推開大盾，同樣望向城牆之下
劉協這麼說，宮崇也只當他在慰藉自己。見他又露頭在外，連忙把盾牌重新圍好。
「噠。」流矢剛好打過來，擋在盾外，嚇得宮崇流汗。
然而這箭不過是先鋒，伴隨而來的是密集的箭雨墜來。
入空如雲，落地為雨。
宮崇連忙把盾牌湊得更緊，恨不得風也透不得。
飛箭穿擦空氣的聲音化作低語。
「王爺，您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那種東西說出來也不會實現吧？」
「哈，是，王爺說得對。」
「但是呢……」劉保溫神溫潤，笑道。
「如果有的話，或許就應該是天下太平了吧。」
劉協推拉著面前的盾牌，擋在了宮崇的面前，擋住了老人身前的雨。
——
騎兵追步兵，被追上也很正常。
不僅被追上了，步兵還直接被騎兵包圍了。
圍困于山林，山林易藏，被圍者總會覺得突破出去，就能得生，故心思多在於逃。
而且把槍兵對陣發揮空間克得死死的。
然而被追上之前……
「你又有辦法？」張遼問道。
「我已經差人準備了柴木，隨時可以點火。」黃月英道。
西涼兵對火應該又很大的陰影吧。
「算了吧，會把自己燒死的。」張遼搖頭。
黃月英：「我們也可以拖延時間，等到白波趕來。」
張遼：「我們拖不了太久。」
黃月英：「他們也圍不了太久。」
張遼繼續搖頭，領著長槍點起了兵，卻被人拽住。
「你到底想怎樣！」黃月英怒了。
「我是不會聽你話的。」張遼目光冷漠：「宮崇說等戰事了，便赦我罪，放我自由。
可對我而言，仗早打完了，帶我打仗的人都死了，又有誰能定我的罪？
更何況是因你而死的，背信棄義、賣主求榮之人所說的話，無論好壞，對我而言都是屁話。」
黃月英：「那你早就可以跑了，為什麼要拖到現在！」
其實不用問，張遼的意思很好明白，他在這，就是單純地給她添堵。
怎料。
「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太傅。我是為了庇護太傅想庇護的長安而在這裡的。」
「那我……」
「你本來就不該在這裡，有士兵搶了馬，你會騎馬么？」
如今已經被追上團團包圍。
張遼持槍出陣。
「在下張遼張文遠，對面帶頭的，你敢與我單挑嗎！」
——
西涼兵是靠在邊境殘酷的環境下生存所獲得的戰鬥力，黃龍是依靠人心所向產生的凝聚力獲得的戰鬥力，那白波就都像也都不像。
「各位請放心，我楊某絕對不會因為帶著你們多餘就殺了你們的。」楊奉說完，束手被俘的西涼兵們一陣感激，劫后獲生的感覺實在不能更好。
之前聽說宮崇也是放了董卓的西涼兵，故沒有絲毫懷疑。
人活著，才有希望。
楊奉笑笑，繼續一臉驕傲地說道：「我們白波殺人，從來都是不需要原因的。」
——
「我沒事，不用處理，」劉協道。
即使還有兩面大盾，但角度問題還是漏了箭。
一根箭正中天子左胸，扎進去估計有小半寸，以至於他說話都顫顫巍巍地。
宮崇瞪紅了雙眼，就要張口傳醫來。
「射中的是腳趾。」劉協說：「告訴他們射中的只不過是我的腳趾罷了。」
當初劉邦曆數項羽十條罪狀，項羽怒了，一箭射中劉邦的胸。
劉邦為了穩定軍心，裝模做樣地摸了摸自己的腳趾頭：「虜中吾指！」
「陛下，這不一樣！」宮崇道，說完就要阻止劉協拔箭的動作。
劉協把滴血的箭扔到一邊：「其實是一樣的。想要一切有序進行，必然先要穩定軍心。」
宮崇仔細檢查，確定沒有問題，才鬆了一口氣。
「沒有陛下，何談軍心。」
劉協隨口：「沒有軍心，何談陛下？」
宮崇愣了再愣。
宮崇：「我們棄城吧。」也不待天子阻止，就吩咐命令下去：「通知下去，天子無礙，準備棄城。」
劉協望了一眼城外，也沒多加阻止，畢竟石梯都快累成，再這樣下去韓遂就可以直接騎馬上城牆了。
城外
「將軍，長安城落石頻率減少，應該是石頭都用盡了。」
韓遂：「上次你也這麼說的，結果是人家搬不動了，你先讓人家歇歇，一會兒再試探。」
「將軍，可是這樣的話，人員傷亡。」
韓遂：「能用步兵保下騎兵精銳，這才是減少傷亡。」
韓遂望著城樓，殊不知城樓上的人也在望著他。
劉協收回自己的目光，問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宮崇：「陛下或許忘了，人老了，腿也不行了。」
劉協這才想起來地震後宮崇就受傷嚴重無法行禮了，之後一直也來也很少再出門。
宮崇在長安待了許多年了，未曾離去過。
「那為何不早說!你應該早一點走啊！」劉協道:「你犯不得為朕這樣。」
「哈哈哈，陛下不是說過了嗎。」宮崇嘴角微微勾起。
「不能潰了士氣呀。」
劉協愣了。
劉邦當初用重傷不報來換軍心穩定。
他宮崇也用，這就是他說的，「死守」。
——
刀鳴消退，微風漸暖。快馬飛馳，無人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