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想太多了

9S站在高塔之下，這是機械生命體的供給核心之一，外牆如同磚石堆砌起來的巨大煙囪，只是上面的每一塊都在有規律地移動。

自下而上，破壞每一個記錄原件，已經記不清消滅了多少擋路的機械生命體，也許比和2B在一起的時候更多，9S近乎忘卻了自己的駭客能力，沉醉在劍刃切碎敵方肢體的快感中，他的身體越來越疲憊，他的動作也越來越熟稔。

原本的偵查型人工智慧，也成為了出色的殺戮機器。

大腦不斷重複尋找目標，肢解破壞目標的單調指令，這樣也好，感覺到情感迴路的衰弱，9S如是想到，失去了A2，人類的情緒模擬也不需要了吧。

9S本以為，在殺死A2之前，不會再有什麼東西，能干涉他的情緒。

直到出現在他面前的，依舊保持著端莊的那道身影。

原本輕便的制服換成了包裹全身的作戰服，高挑的形體曲線反而拔高了笨重服裝的顏值，臉上的紫色薄紗沒有摘去，那雙曾經總是透露出柔和知性的眼眸中，綻放著嗜血的紅芒。

「210O姐姐……」長達百年的接觸，讓9S立刻認出了面前的身影，那個在通訊頻道永遠保持冷靜的聲音，是9S真正的喜歡的東西之一，如同長者和導師的存在，在地球上的許多個日夜，成為了9S擺脫孤獨的憑依，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和210O展開過多少個話題，也許次數和210O所說的「9S，保護好自己。」一樣多。

眼前的存在，一下子就超出了9S心目中的極限，心裡不斷地散發著逃跑的撤退的念頭，但任務至上的天性，他的手臂，依然顫抖著取出了武器。

無法逃避，不可避免。

「POD，駭客攻擊。」210O並沒有給9S待機的時間，在電子病毒的同化作用中，210O的戰鬥能力，優秀地如同一名千錘百鍊的武器大師，即使本身孱弱的身體，依舊完成了對9S的壓制。

這種條件下，9S依舊奢求著，將210O修復的方法。

在210O不加遮掩的電子迴路中，9S很快地駭入她的思維世界，肆掠的病毒不斷地在其中分裂子體，佔據著原本的每一個位置，要不了多久，210O就會被吞噬地只剩下空殼。

9S沒有理會途中的病毒，他熟悉每一種人工智慧的迴路，這也是身為偵查型的必修課之一。

我要儘快找到210O的核心，將其從病毒隔離出來，這樣，我才有餘地，不斷清理這些侵入者。

這個教科書般的處理流程成為了9S唯一的希望，直到下一秒，希望的花火被掐滅。

在代表著210O個體思維的核心中，9S看到了一個怪物，她的身體巨大而臃腫，黑色的病毒將這裡當做了產房，一個個敵對信號被製造，在出生的下一秒，對9S發出了猛烈的攻擊。

9S發現自己失去了嘶吼的力量，他獃滯地看著那個畸形的「她」，是啊，電子病毒怎麼可能不會感染這裡，這裡可是這具身體的指揮中心啊，它怎麼會給我拯救的機會呢。

連戰鬥型都會被吞噬的怪物，又豈是聯絡員能夠阻擋的。

9S看著210O最後剩下的部分，那一張蒼白的臉龐，依附在令人生厭的個體上。

「我…要去……保護……9S。」

在地表部隊失去聯絡的第一時間，210O拋下了自己的職務，不像其他人一樣等待，她決定身體力行。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去尋找那個讓人安心不了的少年。

最後，她找到了他。

意識被巨大的信號衝擊命中，保護機制使9S從駭客模式脫出，大腦出現刺疼，9S看向210O，此時，她也進入了自我維護狀態，消除9S的攻擊帶來的影響。

沒有什麼更糟的了，病毒已經完全地取代了她。

「建議，破壞代號為210O的機體。」

這成了壓倒9S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啊！！！！」

…………

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倒在地上的210O的遺骸。

緩緩靠近，她伸出手臂，撫摸著胸口那個巨大的傷口。

「你想要做什麼？」

她停頓了一瞬間。

「我要給她找一個藏身之處，避免她蘇醒的時候，身體缺失。」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確定。」

提問的聲音從陰影中現身，亞當環抱著雙臂，感興趣地看著跪地的2B。

「你也看到了，這應該算是你的『情敵』，」亞當走向2B的正面，他細心地注視著2B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你不會嫉妒嗎？要知道，他當時可沒有那麼耐心地拯救你啊。」

亞當的話語中充滿著誘導，就像一條引人作惡的毒蛇，他是一個出色的煽動者。

2B的眉角下降了一個小角度，那是幾乎不會被發覺的微表情，但是逃不過亞當的眼睛。

「9S看到她，會高興的。」

「……你很出色，那種大公無私的表情，和吾主如出一轍，戰士的堅毅，聖者的慈悲，難怪吾主會關注你，你的人格十分耀眼。」

「亞當，你跟著我就是想說這些嗎？」

「你有沒有考慮過，其實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你的真實想法，因為現在，你只是吾主的影子，而已。你現在所認可的事物，並不是你真正所喜愛的。」

2B將210O抱起，「那又如何，接受就好了。」

「但我不認為失去吾主思維后的自己，會淡然地接受這一切。」

「……亞當，你的現在不會成為幻影，你的將來也不會變成過去的你。」

「在我看來，亞當，你就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