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西宮

二月十六，長春節。

普天同慶，朝臣與各國使節入宮朝賀。

趙匡胤龍顏大悅，大慶典設宴，款待朝臣與各國使節。

趙光美自然在出席之列，可是一點也輕鬆不起來，前兩日的異常舉動，表明東京並不安穩。

雖說城中禁軍加強了巡邏防禦，但今日多位將領入宮朝賀，崗位上的人手其實並不多。

而且禁軍能防的了城池，保證秩序，卻防不住暗中行動的魑魅魍魎，著實讓人憂慮。

果不其然，先是開封府傳開消息，發現與頡跌玹有聯繫，可能參與綁架三殿下的可疑之人。

此人在陳橋兵變夜曾經出現，去過揚州和金陵，伺候一直銷聲匿跡就，這時候突然出現，意欲何為呢？

開封府不敢掉與輕心，將消息通報給了府尹，但趙光義並不方便離開皇宮，只得知會城中尋訪的禁軍出動，前去追捕可疑之人。

趙光美也沒閑著，皇城司來人報告，一直三緘其口的李重贊好像轉了性子，突然願意開口了。不過前提是必須皇帝陛下，或者三殿下親臨，也會吐露消息。

無可奈何，趙光美只得親自走一遭。

皇城司地牢之中，趙光美見到了李重贊，被關押了幾個月，雖然沒有刻意虐待，但李重贊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見到趙光美的時候，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只是笑的有些滲人。

「怎麼著？想通了？」

「不存在想通與否。」

李重贊冷笑道：「三殿下追問了這麼久，不給點面子不合適，何況……聽聞今日是趙匡胤的生辰，論理也該送上一份壽禮才是。」

「那你打算送什麼呢？」

李重贊冷笑道：「我想送一份大禮，只不過……怕是你不喜歡。」

「那你別送了。」

「唉，那怎麼好呢？」

李重贊笑道：「三殿下，不要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份禮物你若是不接著，一定會後悔的。」

「是嗎？」

趙光美道：「願不願意送在你，接不接受在我，不夠分量，我還沒興趣呢。」

「夠分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什麼人在背後支持我們嗎？」

李重贊得意地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我今日高興，可以給你透露一些。」

「你不說，我便查不到嗎？」

「哦，難道你查到了？」

「哼哼。」趙光美只是笑吟吟地看著李重贊，卻一直笑而不語。

「好吧，管你是胸有成竹，還是故弄玄虛，我都告訴你。」

李重贊道：「聯絡我的人叫阿九，不出所料，他可能是符彥卿或王溥的人。」

意外嗎？

剛剛前去拜訪過兩家人，趙光美心中自然有些想法，聽到這番話，自是波瀾不驚。

「證據？」

「大家都不蠢，這種事怎麼會有證據？再說了，證據重要嗎？」

「你信口開河，便有一位宰相，一位外戚要受到懷疑，你說……需要證據嗎？」

李重贊不以為意道：「抱歉，我沒有……該說的我說了，至於求證的事情，就需要三殿下自己想辦法了。」

「哼哼，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禮嗎？」

趙光美淡淡道：「我說過，即便你什麼都不說，我也會查到的，所以你的回答沒有價值。」

「你查到了？」

李重贊微微吃驚，旋即笑道：「沒想到啊，三殿下還真有兩下子，既然能查到，今日何必又來見我呢？」

「聽聽你怎麼說，相互印證嘍。」

趙光美道：「奈何你的答案模稜兩可，實在沒什麼價值可言。」

「我要是都告訴你了，豈不是沒太沒意思了。」

「不是沒意思，是你壓根也不確定。」

趙光美無情地揭穿了一個事實，毫不客氣道：「這樣的答案，有什麼價值呢？告訴我。」

「好吧！」

李重贊搖頭道：「看來我真的說晚了，確實沒什麼價值，不過……」

「不過什麼？」

趙光美道：「你想得到什麼，不妨直說，今天我高興，有些事……好商量。」

「我啊，一個願望是想離開這裡，不過啊，我知道，可能性不大。」

「算你有自知之明。」

「所以啊，我更在意另一個願望。」

李重贊彷彿滿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盯著趙光美咯咯發笑，聲音有些得意，也有些滲人。

「你想怎樣？說來聽聽，也許我可以滿足你。」趙光美很冷靜，盯著李重贊的眼睛，想要探查和把握些許情緒。

「是嗎？三殿下，你可要說話算話哦。」

李重贊走到牢房的門口，將有些扭曲的五官湊到柵欄上，壓低了聲音道：「我想讓你們兄弟死……尤其是你大哥，不知道三殿下能不能辦到。」

「能不能不白日做夢？有意思嗎？」趙光美沒有生氣，也沒有暴怒，只有冷靜的嘲諷。

「白日做夢？」

李重贊笑道：「不見得吧，應該就是今天吧，趙匡胤的生辰，沒準會變成他的忌日。」

「你說什麼？」趙光美眉頭皺起，神情來了些許，質問道：「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多了。」

李重贊哈哈大笑，得意至極，好半天才道：「比如啊，我知道……也許過了今天，便又是大周天下。

官家複位，我們李家便又是皇親國戚，沒準我能活著離開這裡，即便不能，也會被追謚，風光大葬，值了。」

大周天下？

趙光美心裡咯噔一下，李重贊與那些日勾結日久，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秘密，他的說辭並非無的放矢。

所以這些人是打算謀刺自家兄長，然後復辟後周王朝？

復辟前朝，最重要的便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退位的小皇帝柴宗訓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難不成，他們的目標是符太后和小皇帝？

按照李重贊的指控，以及自己的調查，無論是符彥卿還是王溥都有動機，也有實力做這些事情。

會是他們誰呢？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這個結論很難做出，暫時也不甚重要。

要緊的還是皇兄趙匡胤的安全，以及……

趙光美剛剛打算派人去加強西宮的防禦，不想耿明匆匆來報：「殿下，西宮——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