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螺旋穿刺【1】
阿獃用肩膀靠了靠紅魔：「別鬧，聽狗腿繼續講，或許有用著的地方，也未可知。」
紅魔揉揉肚皮，仍舊含著笑意道：「你的光腦還挺忠心，{系統檢測到有陌生的聲音，拒絕回答}，狗東西，敢拒絕紅魔大爺的問候，找個機會……」
「找個機會，紅魔你想幹什麼？」暗夜裡，阿獃雙眼忽閃忽閃緊盯著紅魔的笑臉。
「沒……沒什麼，開個玩笑！就是個玩笑話。」
剛剛還熱的冒大汗，這才歇了不到兩分鐘。額頭、胸背、腳心就感覺到陣陣涼意。熱氣直接化為冷慶慶的濕氣，貼腿鑽心冷颼颼的爬上腦門。
下一撥四個料斗又無聲的滑了進來，輕微的嗡嗡聲過後，「哧!」冒走一大股白煙，徑自停在了料堆的旁邊，靜止不動，等候裝車。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分半，比預計的時間多用掉半分鐘。
數十個隱藏著的燈管齊刷刷亮閃，綠瑩瑩光譜拉扯出一蓬蓬散花，把作業面映襯得似夢似幻，又該開動了。
鏟機被土巴放置在支巷道外，以免阻礙上料的空間。阿獃重新扣上安全帽，拉下防塵面罩，喊一聲：「開工！土巴，土巴！」
土巴早已站在料堆旁，笑嘻嘻的回答：「在呢！班長請指示。」
「土巴你力氣小，就上你身邊的料斗，我編號【1】，開始！」阿獃接著又喊：「矮鬼，你上二號料斗，稍稍離料堆遠點點，手抻長些，別老是要我給你撿腳料。」
土巴抿了抿舌頭，高興的答應一聲，朝矮鬼擠了擠眼。咋樣？阿獃班長還是很照顧我的哦！
是個人都知道，料斗離得越遠越費氣力，作業面就那麼大點一塊，總得有前有后不是。矮鬼嘟啷了一句：「每次都是這樣，就不能照顧照顧我。」玻膠面罩妨礙了聲音的傳遞，阿獃就處在他的右側，沒聽清楚矮鬼說的是啥。
「矮鬼，你大聲點，是不是有意見？」
矮鬼趕忙喊了一嗓子：「班長，沒有意見。」隨即鋼鏟狠狠的銼進了原料堆，開始揮舞起來。
最後兩個料斗更遠些。阿獃摔了摔頭，雪亮的礦燈繞四周轉了一圈。沒發現洞頂和岩壁有鬆動的跡象，表明可以繼續工作。
「怎麼樣，紅魔!選三號還是四號？剛才還沒分出勝負，要不來一場賭賽，誰先裝滿就勝出，敢嗎？」
紅魔自動的選到三號料斗，鋼剷頭碰碰料斗，發出「鐺鐺！」震響，冷冷一笑道：「還是那句話，你有錢嗎？切!省省吧，中午快到了早完早吃飯。」
話不投機半句多，阿獃本想調節一下氣氛，順便贏點小錢花花。可人家精似鬼，根本懶得和你玩，又能怎麼辦。
四把多功能鋼鏟齊上陣，一時間，鬧得整個作業面烏煙瘴氣。不斷有剷頭和剷頭、剷頭和料斗、剷頭和礦石堆、剷頭和廢石頭之間，發生激烈的碰撞。火星時閃時滅，爆響震人耳膜，殘影撲跌歡飛，光影搖曳迷離。
冰點溫度擋不住火爆的工作熱情。料斗才上一半，阿獃他們又都熱汗上臉，濕背內衣。
粉塵無風上涌，煙煙幕幕模糊了亮光。阿獃放下鋼鏟，抻手拉開外套的拉鏈，「哧喇！」聲長響，反手就把防護服脫下來，「太他媽熱了，脫一件涼快涼快。」
有樣學樣，紅魔、土巴兩個傢伙，也是見人拉屎屁股癢，紛紛脫衣擇帽，大喊舒服痛快。
「咦！矮鬼，你不熱么？」唯獨矮鬼無動於衷，冷冷的看著他們。「熱到不可怕，但我怕死！」
責任在肩，阿獃聽出來了矮鬼的尾音。急忙問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就請直說。」
「是啊，有話就說，有屁快放！」紅魔抓起鏟把又要開動，「我可沒時間瞎咧咧。」
土巴抻手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火柴盒大小樣的多功能檢測儀，遞給了阿獃班長：「你自己看著辦！」
用眼睛看太麻煩，阿獃乾脆按動語音提示鍵，「嗶嗶！」跟狗腿有得一拼。「二氧化碳值正常，瓦斯指數超標，輻射指數爆表，無法監測，建議人員撤離。」
像是火炭落到了腳背，又像是尖刀架上了脖頸，嚇得阿獃手忙腳亂，一連串的喊叫，「快！快穿上，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公司為什麼要發這身銀箔紙一樣的外套，為什麼要反覆強調必須時刻穿在身上，為什麼要使用人力，為什麼要使用古老的機器？
阿獃不懂，紅魔更不懂。土巴剛來個把月，諒他也搞不明白。唯有矮鬼，一下井就神神叨叨的，半天才見人影。
比脫下快十倍的速度，三個傢伙正裝齊備，傻獃獃的盯著矮鬼。土巴咽了口唾沫，緊張的問：「我們已經都穿好了。你看，嚴嚴實實不漏丁點皮膚，應該不會死……吧！」
「死還不至於，得點小毛病是肯定的，自求多福咯！」有點搞不明白，為何單單這一炮會爆表呢。
「還接著幹嘛？」決定權又交給了阿獃班長。
阿獃苦笑了一下，反問三個傢伙：「我們有選擇權嗎，矮鬼！難道你不養家么？」
家!矮鬼習慣性抬頭望天，卻只能看見黑黑的石壁，離家已經三年，除了賺點可憐的金幣外，企盼到家人的來信是他最幸福的事。
「還有你，紅魔！不幹的話，你什麼時候能在城裡買上住房，離開這個鬼地方。」
紅魔緊緊的攥住|拳頭：「會的，在干三到五年的話，我想首付應該夠了吧。」
「你，土巴！有什麼理想的話，等把這幾斗裝滿再說。」愁雲來得快去得更快，下井的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輻射只要當時沒要人命，那就隨他去吧。
「死阿獃，臭阿獃，剛說到人家眼睛酸酸的，不行！我的料斗就交給你啦。本……本太子有事，要出去一趟。」
說完，急急忙忙放下手中鋼鏟，飛快的跑走了。
「喂！喂！回來，我以班長的身份命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