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向光

屋子裡是暖色的，心裡的難過跟戒備也漸漸被這份溫暖消融，算不上鼓起勇氣，反倒像安於接受了那個現實，我說了，把電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媽，沒有害怕，只是偶爾的猶豫。

「其實我跟劉玖菊還有聯繫，其實我跟她的關係依舊是男女朋友，不，現在不是了，至少昨天之前是。」我組織著語言，說出口時確實有些為難。

「然後呢？」老媽的語氣沒變，依然是那樣的溫和，就好像早就知道我跟劉玖菊一直都沒散。

「然後……」昨晚的情節我努力地醞釀著，該怎麼說好呢？

「是不是丫頭把你給甩了？」那溫和的語氣頓時間歡笑開來，老媽笑了，氣氛竟顯得有些尷尬。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去反駁老媽，那句「不是」是脫口而出的，沒有絲毫的猶豫，想都沒想。

「不是……」我反應過來，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兒講。

「那是因為什麼？」

我婆婆媽媽了很久，以為拖著拖著就能解決問題，但老媽的耐心從來都沒有認輸過，她一直陪在我的身旁，致使我都不能安心地玩遊戲了。

「她爸媽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我們通過電話。」

「我打過去的，接電話的是個男人，她爸爸。」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只是傻愣愣地聽著、聽著。」

這些話排好隊一樣從我的嘴裡出來，整齊有序，沒有爭先恐後。

「她爸爸跟我說了好多，聽得出來，他不喜歡我的存在。」

「她爸爸真的很生氣，說要過來找我好好談談，跟……」

我頓住了，那句「跟我爸媽好好談談」怎麼都說不出口。

後悔是真的，後悔把這些話說了出來，那好不容易才避開的難受又一次捲土重來，傷痛又一次佔據了我的心臟。

「沒事兒，他們想過來找我們談談那就談談唄，我家呂也有什麼錯嘛？」

我說不出話，但心裡的傷痛跟擔憂瞬間被老媽的話驅散，一股安全感將我牢牢地裹住，我不怕了，真的，這一刻，所有的害怕都杳無蹤影。

是啊，我有什麼錯？我們都沒錯！只是錯在了在一起。這段感情從頭到尾就沒有對過，我們沉浸在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我們都不負責地把期待丟給那個所謂的未來，回頭看看，這一切就好像一台鬧劇，一場笑話。

可我捨不得啊，憧憬了那麼多，期待了這麼久，就算它是鬧劇、笑話，我也不想去承認，因為我還喜歡著啊。

「我還沒找他們呢，要不是因為談戀愛這事兒，你能考不上二中嘛？」

「媽！」我不喜歡老媽這麼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事兒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您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提了不提了，以後都不提了好吧。」

我從來沒見過老媽這般妥協過，畢竟每次談到中考的敗筆，她總會拿早戀說事兒，老媽每次都這麼說，當然，我每次都反駁的很徹底，因為我心裡明白結果跟劉玖菊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要是真有個學習上的誰對不起誰，那也是我對不起她。

「嗯！」我點了點頭，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電腦屏幕上。

「說完了？」老媽問著道：「沒了？」

「沒了。」

「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就這些啊？」

「這些還不算是事嘛？」這個問題我是放在心裡的，口頭回答著；「嗯，就這些。」

「沒事兒的，她家裡人不會過來的，就算真過來了，讓你爸下廚整一桌子菜招待招待。」

我沒聽錯吧，一副傻眼模樣如實表達了我內心深處的無奈，有沒有搞錯，我這麼嚴肅煽情的跟你講事情，你當我在開玩笑是吧？

那些她爸爸帶給我的恐懼在老媽的傾聽下變得不再那麼瘮人，害怕在我的心頭逐漸瓦解著，可擔心卻只增不減，這份擔心不是給我自己的，它屬於那個正身在遠方的她，我很擔心她現在的情況，也很清楚自己的不配，但我還是忍不住的會去想她。

腦海里的那些數字躁動著，不管我怎樣的打亂，它們都能重新排列成原來的樣子，想忘記，卻刻進了骨子裡，我沒辦法遺忘，越刻意，越是深刻。

我會看著手機發獃，鍵盤上好幾次出現了她的QQ號碼，好友驗證怎麼都不敢發過去，我害怕，害怕被拒絕，害怕被討厭，害怕跟她的再一次。

後來的那幾天，天氣慢慢有了好轉，風時不時的還會吹過，它帶著溫度，看不出當時的殘忍。我的心情也跟著這天氣一樣，慢慢地健康著，恢復的也還算湊合。

我時不時的還會擔心劉玖菊爸爸的突然出現，每一天都會有那麼幾個時段去胡思亂想，從日出到日落，今天又是安詳的平安日，那晚做的夢沒有兌現成現實，真好。

那些習慣還在，晚安跟早安一下子無處安放著，我不知道怎麼去處理每天的這些多餘情節，相互問候了那麼多個日夜，一下子的平淡真的難以適從。

日子不會就這樣變平淡吧，我不想這個樣子，想著我們還有著的三年之約，可我又能怎麼辦，我還喜歡著她，但她呢？這感覺比那時候的還要強烈，當初我們遇到的坎坷是班主任，我還喜歡著她，但我卻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現在我們遇到的坎坷是她的父母，我還喜歡她，但我確信著她一定痛恨著我的懦弱表現。

不敢去找她，分手是我提的，我現在這副德行又算什麼，後悔都算不上，只是不想接受罷了，可換句話講，我自己又能做的了什麼呢，我什麼都做不了，如果能再一次跟那個男人通話，我依舊會做個啞巴，依舊會害怕的瑟瑟發抖，依舊會說出那句「分手」。

我提心弔膽的數著日子，一天、兩天、三天……說完全不害怕是假的，每走過一次日落，我心裡的那塊石頭都會降低一段高度；每經過一段日出，我心裡的拿快石頭就會上升一段高度，它就這樣上下來回著，我害怕日出的場景，期待日落時的安寧。

日出與日落之間總是伴隨著胡思亂想，日落與日出間也總是飄蕩著對她的濃濃思念，我想她了，但我要忍著，我要學著克制這份思念，學著放下這段感情，若是真要我給出個所以然，那隻能說是我找不到任何她還喜歡我的理由了。

我都那樣說了，她還有那個必要繼續這份感情嗎？

時間慢慢地往後推移，我還沒有習慣現在這樣沒有她的日子，日曆又往後翻了幾頁，再過幾天就到開學的日子了，老媽說的沒錯，直到最後，夢裡發生的情節都沒有跟現實接軌，警戒心也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放下，我的害怕淡了，剩下的更多是遺憾，是不舍。

年初二過後的那些日子裡，晴朗代替了陰沉，一切都在向著光的方向發展著，或許，我也應該學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