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至正十五年

八卦掌，走為先，收即放，去即還，變轉虛實步中參。

走如風，站如釘，扣擺轉換步法清。腰為纛，氣為旗，眼觀六路手足先。

行如龍，坐如虎，動似江河靜如山。陰陽手，上下翻，沉肩墜肘氣歸丹。

抱六合，勿散亂，氣遍身軀得自然。扣擺步，仔細盤，轉換進退在腰間。

腳打七，手打三，手腳齊進莫遲緩。胯打走，肩打撞，委身擠靠暗頂膝。

高不扼，低不攔，迎風接進最為先。數語妙訣掌中要，不用純功亦枉然。

只見後院一少年頂頭豎項，立腰溜臀，松肩垂肘，實腹暢胸，吸胯提襠。步法起落平穩，擺扣清楚，虛實分明，行步如蹚泥，前行如坐轎，出腳要摩脛（兩腳踝關節相貼而過）。走圈時，內腳直進，外腳內扣，兩膝相抱，不可敞襠。身法擰、旋、轉、翻，圓活不滯。「形如游龍，視若猿守，坐如虎踞，轉似鷹盤」。如果一個外行人看來這人好似在轉圈圈玩。

「公子你的功夫又精進了」，一個年約十七八歲，身下身穿翠綠色湖裙，上穿比甲的女孩說道，說話時手上遞過來一塊毛巾。

「如意這張嘴是越來越甜了，叫上燕子，一會公子帶你們去莊子玩」，說話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穿越而來的黃燁，現在是至正十五年了，黃燁也15歲了，小伙還是當年的模樣，濃眉大眼，身材勻稱，但長相依舊是普通，在這個民間14歲都能結婚的年代，小伙現在也算是個大人了。這五年來，黃燁一直跟著虞亮讀書寫字，不過學問有限，前世資質就一般，只能說略通文字，把老爺子氣的差點沒抽他，感覺上了當，當初那麼好的資質說沒就沒了，最後還是黃燁陪著小心又承諾每天送一壺酒才算是安撫了下去。柳明和楚歡都已經調回了神衣衛，柳明升為百戶，楚歡成了總旗，柳明臨走時基本上將所學的八卦掌全教給了黃燁，黃燁練了五年算是初窺門徑，就是沒有什麼對敵經驗。

當初皇後送的四名太監四位宮女，四名太監黃燁讓太子幫忙調回了宮裡，畢竟跟著他實在沒什麼前途，四名宮女也都年紀不小了，去年黃燁就想著將他們除了籍，送回家中，彩雲、彩月、彩霞都回去了，只有如意死心眼堅決不走，跪了半夜才徵得黃燁同意，黃燁也很敬重她，讓她管理後院。如意18歲了，黃燁曾吩咐她如果自己有看上的可以和他說，他來做主。沒想到小妮子就說了一句，奴婢一輩子伺候公子，死也不走，黃燁目前也只能由著她了。

王二郎和小鳳兩年前又生了一個閨女，老王心裡很是不爽，不過黃燁很喜歡，起個名字叫小英子，美其名曰「鶯鶯燕燕」。老王同志至從當了外院管事又生了一個閨女后，黃燁發現老王有出軌的苗頭，看來這男人一旦有了錢和權，變壞是遲早的事。對此黃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想給小鳳添添堵，黃燁小侯爺心眼可不大，不費力報復報復當初的事情黃燁也是喜聞樂見的。

至從太監和宮女各有歸宿后，黃燁就安排王二郎從當初一起逃難的人當中選了四家願意來侯府當差的，當年的甲長四哥就在其中，現在管理著黃燁的那處莊子。

吃過早飯，黃燁安排套車準備去莊子上玩玩，這時只見燕子撅著嘴進了東跨院，遞了一份請柬給黃燁，原來是梁王邀請黃燁晚上去赴宴，至從知道了夏侯震與自己的關係后，太子和梁王或明或暗的拉攏自己，隔三差五不是送東西就是飲宴。小胖子李燦還是對自己不屑一顧，壽康和壽寧公主和自己關係不錯，黃燁也把他們當姐姐看待。壽康公主已經出嫁了，嫁給了當初大順朝的開國功臣劉宗敏的後人，現任韓國公劉耀祖的二兒子劉茗。說起來大順朝的開國功臣們都得了善終，估計是明朝的老朱開了個壞頭，功臣良將基本被屠戮一空，大順朝的功臣們很識趣，建國后就主動上交權力，安享富貴，一群流民出身的人志氣也不大，無非廣納姬妾，廣建美宅，每天酒池肉林享受生活，而大順朝各代皇帝都很敬重這些開國功臣們，基本上皇室都和開國功臣聯姻。壽寧公主也選出了駙馬，是魏國公牛金星的後人，叫牛犇，也不知他爹咋想的，家裡牛都那麼多了，還想兒子多生些牛孫子，魏國公在明朝時是徐達的封號，可以看出牛金星當年在李自成心目中的位置。

怪不得燕子不高興，本來出去玩的現在去不成了，燕子在府里可謂是小姐待遇，誰都讓她三分，黃燁給她寵的沒邊了。黃燁只好安慰她道：「小丫頭別撅嘴了今天去不成，明天去，到莊子里給你釣魚吃，再泡泡溫泉，好好玩兩天」。

燕子看了看旁邊高挑的如意，挺了挺並不豐滿的胸扭捏道：「人家十三了，不小了」。想起自己老娘對自己說的話，抓住黃燁，爭取當個姨娘，從此成為人上人，小丫頭至從聽了老娘的告誡，一直把當姨娘做為奮鬥目標。

黃燁調笑道：「好，我們的燕子是個大姑娘了，不知道誰有福把你娶回家」。

燕子畢竟還小，聽著黃燁的調笑又羞又怒說道：「野哥哥欺負人，不理你了」，說著跑開了。

黃燁想著今天的請柬，準備找虞亮商量一下，待到虞亮住處，說明了來意，只見虞亮說道：「現在不像前兩年了，太子和梁王能和睦相處，現在梁王的鋒芒很盛，後面有軍方勢力撐腰，再加上陛下有意在扶持梁王對抗太子，你在京城沒有根基，所接觸的也不過是永安公主府，壽康公主府，不過夏侯震是個關鍵人物，在公開場合又明言說過會保護你，太子和梁王都想拉攏你以便拉攏夏侯震，即使拉攏不了也要夏侯震兩不相幫，夏侯震手裡的御林軍可是一張王牌，我看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宴照赴，酒照喝，裝傻充愣就好，反正在外面你的形象就是腦子缺根筋」。說起自己的形象，還是那年自己背詩背的，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外面，其實這些年有心人也基本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知道歸知道，不屑一顧的還是不屑一顧。

待到了晚上，黃燁如約到了梁王府，梁王府總管領著黃燁進入府內，黃燁對梁王府可謂熟門熟路，沒有去飲宴的花廳，而是直接去了后宅找梁王妃去了，俗話說：「老嫂如母，小叔子是兒」，黃燁對這個大方爽朗二嫂很有孺慕之情。到了后宅先見到的不是梁王妃，而是一個小不點，才三歲多，是梁王府的嫡子李圳。李圳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撲到黃燁懷裡說道：「三叔，上次答應給我帶好玩的，帶了嗎？」

黃燁抱著李圳說道：「哎啊，我忘了」，這時梁王妃也到了道：「圳兒，下來，仔細弄髒你三叔衣服」。黃燁放下李圳拱拱手說道：「見過二嫂」，梁王妃屈身還禮。

見到黃燁，王妃田氏也很高興，田氏是開國功臣田見秀的後代，對這個沒有心眼的小叔子打心眼裡喜歡，不像老四李燦，鼻孔都長到天上了。這一段黃燁沒來還挺想念的，忙又問黃燁這一段為什麼來府里少了，身體怎樣云云，黃燁又忙編了一堆理由來解釋。

李圳見二人你問我答沒人理自己，忙到了王妃懷裡告狀說道：「三叔是個大騙子，騙小孩，上次說好給圳兒帶好玩的沒有帶」。

王妃忙安撫李圳說三叔今天來的匆忙，沒有帶過來，下次讓他多給你帶，說完還瞪了黃燁一眼，看來被瞪不只是梁王獨有的待遇，黃燁也有份。

黃燁嘿嘿一笑從袖兜里拿出一個蟈蟈籠子，籠子精緻古樸一看就是上品。蟈蟈一見到光立馬發出發出「括括括」，清脆響亮。

李圳一聽到蟈蟈聲，立馬從田氏身上下來，向黃燁討要，黃燁想逗逗他，就是舉高不給。急的李圳團團轉，最後看差不多了，才給他。田氏見叔侄二人玩的不亦樂乎哈哈大笑，她今天穿著紅色交領衫，內穿主腰（也叫抹胸，女子內衣的一種），下身穿孔雀藍的裙子，一顰一笑美艷動人。

閑話了一會家常，王府總管傳話，王爺請奉恩侯前廳敘話，黃燁和梁王妃及李圳告辭后隨王府總管一起來到花廳，宴席還沒開始，花廳里來了不少人，正在裡面張家長李家短的閑話。客人大多是一些公侯伯子弟，文化水平有限，談論的不外乎誰又梳籠了某青樓花魁，誰又發現某新奇的玩意等等。其實按梁王的文化水平來說，還真不屑與這些人一起來往，但耐不住每個粗鄙之人後面有個牛逼的爹。出出氣。有一些話這些爹不好說，但這些兒子們卻沒問題，被追問出來大不了罵句不成器的小畜生，亦或是抽兩下給貴人們出出氣，又不是謀反，還能將人往死里整咋的。

梁王見黃燁來到花廳忙喊道：「老三，過來坐」，黃燁趕緊上前見禮，又向眾人作了個羅圈揖。

眾人有的起身還禮，有的懶洋洋擺擺手，有的要死不活的哼唧一聲，一看就沒把黃燁當盤菜。

一番敘禮過後，只聽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公子說道：「聽說了嗎，外城的一個賣豆腐的女子和一個舉人私通，將自己的丈夫毒死了，今天我從外城經過，正看見宛平縣衙官差拿人，你還別說，那小娘子長得真的不錯，趕得上翠玉樓的頭牌紅玉了，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本朝通姦兩人一向都是凌遲處死的，可惜可惜」。

黃燁也不知道他說的可惜，到底是為了那個女子可惜還是為了那個舉人可惜。

舉人？

賣豆腐的？

黃燁想到這心裡一激靈，難不成滿清四大疑案的「楊乃武與小白菜」跑到大順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