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教廷聖衛
教廷聖衛不眠不休連夜奔襲,僅用了一天時間便抵達交戰地點,身上發出的光芒立刻將他們暴露,即使並未身處戰場也格外顯眼。呂訥眯著眼睛望過去,問身邊的侍從:「那發光的是什麼東西?」
侍從臉色蒼白:「恐怕、恐怕是教廷聖衛……」
「這不可能!」呂訥用未出鞘的拍打他,打跑他后才直起身子大喊,「格雷格!」
格雷格正在前線作戰,他聽到了陛下的召喚,但眼前戰況膠著無法脫身,直到自認形式轉好才趕回呂訥身邊。「陛下!我來了。」
「快去看看那邊的光是怎麼回事。」呂訥指著戰場邊緣愈發耀眼的光芒。
格雷格聳聳肩:「那恐怕是教廷聖衛。」
聽到相同答案的呂訥額頭青筋亂跳,但捨不得打格雷格。「我們不能在此地撤退。去擊敗他們,教廷聖衛一旦抵達戰場,我們就毫無勝算了。」
格雷格本沒有打算告訴呂訥自己有可能不敵教廷聖衛,呂訥依賴他,他應該感到無比光榮。以琳當時就在呂訥身邊,她縱馬緩緩而出,和格雷格站在一起。格雷格笑了一下:「我等領命。」
呂訥這才意識到格雷格的難處,可格雷格已經和修女轉身離開了,不再回頭看年輕的陛下一眼。
一路上格雷格都止不住地笑,以琳發現了,便問他為什麼笑:「這很好笑嗎,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被教廷聖衛的聖火燒死了。」
「是嗎,」格雷格得意地回頭一瞥,在戰馬上高速賓士時不太能隨便打趣,「我還以為你是來幫我的,實在是令人失望。」
格雷格此行只帶了兩百人,在不斷逼近的白色戰甲面前猶如海嘯面前的沙礫,在遠處看尚不顯眼,直到現在才發現敵軍足有千人,未免有些令人絕望。這二百法衛士兵確認來者正是教廷聖衛時,都不由地後退了半步。
「不要退縮!」格雷格儘力勒馬,他感到自己的坐騎也在畏懼聖主的力量。「他們是來殺你們的,教廷聖衛難道會無故殺無辜之人嗎?這是個騙局!」
法衛人聞言覺得有理,總算沒有提前潰散,但教廷聖衛已經臨近陣線,第一排騎在戰馬上的聖衛騎手刺出厚重的騎槍,白色的奧術能量在地面上造成爆炸,將單薄的藍色陣線轟出一個空缺。
只有格雷格敢在光芒萬丈的敵陣前毫不動搖,他一抖韁繩策馬衝進真正,包裹著腐朽氣息的長劍輕易將白甲劃開,細小的傷痕立刻擴張成腦袋那麼大的血洞,內臟和肌肉線條都清晰可見。
聖衛騎手受到攻擊后前排轉向將格雷格圍在中間,後者一連砍倒數人,但發光的白甲實在晃眼,令格雷格無法睜開眼睛。他胡亂地揮舞長劍進行格擋,只能用餘光判斷致命的利刃來自哪個方向,黑魔法也用一次弱一次。
一次劇烈的衝撞后,格雷格的戰馬吃力不住跪倒在地,格雷格想要將它拉起來繼續作戰,結果馬兒竟然不肯起來了,聖光的照耀令它喪失了理智,變成了只向光抬頭的痴獃木頭。
不得已之下,格雷格割開坐騎的脖子,將手伸進去繪製法陣,黑色的線條從他指尖流出,所過之處肌肉盡皆癱瘓腐蝕,化作一攤酸水,濃濃的黑氣冒出空洞的雙眼,帶著格雷格猛地站起,朝周圍一圈聖衛發出嘶鳴。這嘶鳴像蚊蚋一般細小,教廷聖衛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耳朵正在不停地流血,直到失血過多看不清面前的敵人時才發覺一身漂亮的白甲都被殷紅的血液覆蓋,光芒也黯淡下去。
以琳在戰場邊緣念動禱文,一圈金色的奧術屏障圍繞格雷格展開,將妄圖靠近他的教廷聖衛震開。聖術一發動,聖衛騎手們就發現了以琳的位置,紛紛轉向去討伐這個叛教的修女,格雷格見狀立刻伸手拽住一名聖衛,手掌伸過屏障時像火燒一樣痛,但他也絲毫不肯放手,直到將劍刃刺進他的後背。
以琳被聖主人團團圍住也不肯退縮,她自信被聖主庇佑,信教之人絕不能傷她分毫。教廷聖衛坐在高大的戰馬上俯視修女,刺出騎槍時幾乎沒有猶豫,以琳尖叫一聲被刺倒在地,所幸即使展開屏障,只不過受撞擊的左肩已經凹陷下去,整條手臂都不能動了。
以琳坐在地上等待教廷聖衛自焚而死,果然那聖衛身上立刻燃起白色的聖火,但他並未慘叫出聲,反而閉上雙眼向天念起禱文來。這沒有改變他被燒死的命運,白火燒盡后展現出一具完整白骨,微風輕輕一吹,骨灰便隨風飄逝。
以琳不能驕傲,站起來扶著錯位的肩膀義正言辭道:「昏君伊斯滕蠱惑爾等,請勿再聽信謊言!教廷之人應當遠離世俗,而非插足權位爭鬥……」
修女話還沒有說完,身後一名聖衛又將騎槍捅了過來,將以琳擊倒在地,生死不明。那聖衛自知背後的灼痛是聖火燃起,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
以琳雖然不懼生死,但一千個人都上來捅一下仍然異常痛苦,聖衛們也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攻擊完就丟掉武器等死。格雷格終於忍無可忍,將所有黑魔法能量迸出體外,黑色的手臂在地表鼓動,將教廷聖衛拖進地下,待法術一消失,堅實的地面就會將他的內臟壓扁。
格雷格急於救被包圍的以琳,從聖衛背後撕開一道口子,只要是個人就連帶著馬匹用手臂扯開,血肉如暴雨降下,落在他自己和聖衛們的身上。
聖光太過耀眼,格雷格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還有多久可以看到以琳。每次觸碰到聖衛身上灼人的白甲,兩條被黑魔法覆蓋的手臂都會冒起絲絲黑煙,肌肉在痛苦中瘋狂聳動。即使如此,格雷格還是咬著牙擠進了人堆里,上百人的包圍被徹底撕開,倒在地上的聖衛奄奄一息,大多沒有完整的身體。
然而格雷格也沒有見到完整的以琳。修女被馬蹄和騎槍踩成了爛泥,堆成一個小肉堆。格雷格幾乎不能辨認出它就是以琳,直到看到快要被踩進地里的黑色修道長袍。
格雷格耳邊嗡嗡作響,世界正在上下顛倒,感覺不到重量的存在。他知道以琳還沒有死,肉沫正在已可見的速度生長,但他還是憤怒無比,眼中竄出黑色的小火苗,一張口器從腦後包裹過來,併發出凄厲的吼叫。
教廷聖衛終於後退了,他們看到格雷格四肢著地,像一條瘋狗一樣撲到他們身上,抓住一人的肩膀咬住頭顱,向外猛然一扯,差點把整條脊樑都抽出來。碩大的頭顱將口器撐得鼓鼓囊囊,咬起來也清脆可口,聽聲音就令人胃口大開。聖衛胡亂刺出騎槍,想要把發了狂的格雷格從同胞身上打下來,但格雷格咬完一個就撲去另一個身上,一時間軍陣內慘叫不停,紅色鮮血配上白光潑灑在格雷格這個怪物身上,更令人不寒而慄。
格雷格一連殺了十幾人,聖光的照耀對他仍然有效,一次沒有完全發力的跳躍令他不足以撲到敵人身上,在滯空時徒勞地伸手抓握兩下,最終落向地面。他虛弱地撐起上身回頭觀望,以琳已經恢復人形,但皮膚還是坑坑窪窪的,一直在向下掉肉瘤。以琳覺得自己的樣子肯定不好看,惶恐地盯著格雷格,用粗糙的小手擋住臉面。格雷格並不在意這些,沖修女亮出燦爛的微笑。
聖衛的進攻被格雷格一人生生擋下,但不是所有人都姓肯特,法衛士兵沒有這個膽量和聖衛正面相抗,格雷格又自顧不暇無法指揮作戰,所以他們只是象徵性地抵抗兩下就丟掉武器跪在地上。
教廷聖衛見法衛人就地投降,也不再咄咄逼人,準備繼續懲戒格雷格和以琳,或者向前支援戰場。格雷格看到法衛人得免一死,一邊心裡暗罵他們懦夫,一邊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認罪!請諸位將我帶回教廷審判,我不會反抗。」
聖衛聞言放鬆了警惕,格雷格的話聽上去合情合理,便暫時放下武器。格雷格趁幾人下馬來縛時暴起,化出口器將面前聖衛的脖子連同口器一同咬碎,聖衛士兵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個騙局,返身上馬的時候又被格雷格扒拉下來兩個咬死。
格雷格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能多殺兩個就多殺兩個,最後高舉上手,召回在包圍之外待命的死靈戰馬。死馬毫無阻礙地穿越人群來到格雷格身邊,用沒有形體的身軀將他捲起,然後狂奔向東面。奔至以琳身邊時,格雷格伸出一隻手將她撈住,快速賓士產生的力量讓他手臂脫臼,所幸修女是撈起來了。以琳本就奄奄一息,一碰到這匹黑魔法維持的戰馬便更顯不堪,雙頰凹陷下去,皮膚貼在骨頭上,哪像個修女,就是一個守著坩堝的老巫婆。
黑馬一直快如閃電,沒人能攔住它,直到奔至呂訥面前,黑霧一散將格雷格和以琳甩在地上,自己變成一片馬皮,最堅硬的殘留物是兩對馬蹄。
呂訥看到格雷格如此狼狽的模樣,多少也猜到了狀況。格雷格扶起以琳,讓呂訥看看修女凄慘的模樣。
「已經擋不住了,」格雷格說話時教廷聖衛已經進入戰場,「我們必須撤退,往西南方向,不能讓他們知道法衛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