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怪物追
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把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
秦三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混賬，哪來的江湖騙子？」
秦三爺帶我回了家，家裡一片漆黑，爺爺依舊不知所蹤，偌大的廳堂里，停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我幾乎是貼著牆，走進了邊上的卧室里，一進門，卻發現連我娘也不知所蹤。
秦三爺把我送到門口就離開了，急三火四的去找那道士的麻煩，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我一個人窩在床上，半眯著，渾身都濕透了，冷得直哆嗦。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寒冷中醒了過來，卻見屋裡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圈白霧，迷茫的看不清楚人影。但隱約的可以聽到堂屋裡傳來了某種東西拖拉的聲音。
我壯著膽子，只裹了一床爛被，跌跌撞撞往堂屋走去。
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霧氣，我家大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模糊的看不真切，但我僅憑一眼就認出這是我娘，我小聲的叫了一聲，便聽到不遠處傳來我娘微弱的叫聲：「秦弦，快過來，我腳崴了。」
我聽見我娘聲音，心下大定，丟了手中的爛被，便朝我娘方向跑去。
卻見她一身都是水，就好像同我一樣，跌進了河裡。
我娘渾身虛浮無力，大半個身體靠在我身上，借著我的力量，才跨過了半米多高的門檻，大半個身子靠在了門口，喘著粗氣，一言不發。
我問她去哪兒了？也不回答我。
我正對著的就是我爹那口漆黑的棺材，我有些害怕，但偌大的一個房子里，也就只剩下我和我娘了，於是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她身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太累，我竟然睡著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卻是被活生生的憋醒的。
我睜開眼，就看見一張猙獰的臉。
這張臉我萬分熟悉，就是我娘，但我娘的眼睛裡面冒著綠光，在漆黑的夜裡宛若兩盞幽燈，散發著詭譎的氣息。
她張開的口裡一片漆黑，散發著腐爛的味道，死掐著我的脖子不肯鬆手。我不停掙扎著，卻只能感覺到口中的空氣越來越少。
我觸碰到她的手臂，那手臂上長滿了細細的鱗片，摸上去一片冰涼。
她不是我娘！
我四處摸索著，便摸到了平日里抵門的木棍，那木棍有嬰兒胳膊粗細。我抓牢了幾乎用盡了平生所有力氣，朝那怪物臉上砸了過去。
她愣神期間，我便掙脫了束縛，後退數步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那怪物匍匐在地，迅速朝我爬來，黑色的鱗片與地面摩擦出拖地的聲音，我總算知道這聲音是從哪兒來的了。
她看起來已不是人形，張著血盆大口，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以及後背宛若蛇尾分叉開來，著於地面就像是粗壯的腿，除了那張臉和我娘的一模一樣，這東西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怪物。
她迅速朝我爬來，我跌跌撞撞後退幾步，撞到了身後的棺材，咣的一聲巨響，棺材蓋掉落到地上。
不管是我，還是那個怪物都嚇了一跳。
也不知那怪物怎麼想的，頓時就放棄了我，朝棺材的方向爬了過去，我後退數步，來到卧室旁邊，一轉眼就看見了我爹的那個工具箱。
我咬著牙慢慢挪移過去，從工具箱裡面拿出來了一個半米多長的鎚子，拿在手裡掂了掂，這才緩緩朝著那黑色怪物的方向走去。
怪物趴在了棺材上，也不知在幹什麼，我眼角流淚，大吼一聲，用那鎚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怪物的身上。
我雖然砸中了，但也沒多少力道。因為之後那怪物的一條漆黑尾巴便朝我方向卷了過來，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我的胸口處，把我給打飛了出去。
我朝門口的方向撞去，閉了眼睛。還以為自己會直接撞到地上，摔得胸口疼痛。卻沒想到后被一堵肉牆，攔住我的去路，接著便聽到秦三爺大聲斷喝：「妖孽！哪裡逃！」
秦三爺的手上拿著一根桃木劍，身上也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反正我從前從未見過。他拿著桃木劍，直接就沖了出去，凶神惡煞。
桃木劍砸在了黑鱗怪物的身上，原本我用榔頭都無法撼動分毫，卻在秦三爺這下輕飄飄的攻擊中慘嚎一聲，聲音直衝耳膜。接著，那黑鱗怪物放下棺材里的東西，朝後窗奔跑而去。
秦三爺跟在其身後，直到那黑鱗怪物撞破了窗子，這才提劍而歸。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門框上，看著這變故，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三爺氣喘吁吁的走了回來，一把抱住我，用溫熱的大手撫摸著我的背脊：「不怕，不怕。」
後窗處只剩一個漆黑的窟窿，後院的陰風撲面而來，血腥無比，那漆黑的窟窿當中，恍然有一雙綠色的眼睛，隔著老遠盯著我。
我啊了一聲，伴隨我尖叫的，是一直放在板凳上的那口棺材，突然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連帶著我爹的屍體掉落到了我的面前，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我爹的屍體剛剛被那黑鱗怪物啃了大半邊，只留下了半個腦袋，鮮血淋漓，鼓著一隻獨眼，站起來晃晃蕩盪的看著我們。
我嚇得渾身哆嗦，我爹爪如鷹爪朝著秦三爺的方向抓了過去，秦三爺拿著桃木劍架住了我爹的爪子。看起來如同木片一樣的桃木劍在秦三爺的手裡卻像是鋒銳的寶劍，我爹的雙手被那桃木劍一擋，頓時噗呲噗呲作響，並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秦三爺帶著我後退，直接出了門，我爹窮追不捨，在月光下，我爹那半張臉迅速被黑色鱗片覆蓋，臉上帶著一抹邪異的笑意。
秦三爺年紀大了，剛跑兩步就氣喘吁吁，沖著我爹吼道：「秦衛國，你清醒點！」
秦三爺的聲音在村子里回蕩了好遠，卻沒有任何人敢打開門幫忙。整個村子靜謐的就像是沒了人似的。
秦三爺慌不擇路，帶著我跌跌撞撞往後山方向跑去，周圍不知何時起了大霧，鋪天蓋地。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發覺，已經看不到我爹的身影了。
後山叢林密布，枝繁葉茂。
從高大的樹冠處透了過來，後山的夜顯得更黑，就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黑袋子。偶爾，還有不知名的動物嚎叫著，平添一分恐懼。
秦三爺已經跑不動了，速度越來越慢，我不由得攙扶著他。
「三爺爺我們去哪兒？」我小聲說道，聲音帶著顫抖，有些害怕。
秦三爺的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面頰：「不怕，咱們去找祖宗。」
村裡所有人的祖先都埋在後山，早在一百多年前，第一個定居在這裡的祖先專門在後山開闢的一塊地方。
每年村裡都會舉行大型祭祖活動。
按照秦三爺的說法，咱們現在被邪祟追，最好的辦法是找東西庇護。現在大半夜的跑到十里開外的鎮子上找道士有些不太現實，倒不如直接殺進後山，後山的祖墳眾多，有祖先庇護，一定能沒事。
但後山給我的感覺，比呆在家裡還恐怖。
這條路真的對嗎？
為了壯膽，我好奇的問：「三爺爺什麼時候成道士了？」
「都是些以前的物什，」秦三爺嘆了口氣說道：「早年你三爺爺也跟著人學了點，但都是不倫不類的假把式，今天能不能糊弄的過去，都是問題。」
我頓時覺得我不該問。
這問了比不問還要可怕。
我和秦三爺哆哆嗦嗦的跑到了祖墳處，身後並沒有人跟著，這也讓秦三爺鬆了口氣。
秦三爺直接帶著我去了我老爺爺的墳前，說要我多叩幾個頭，我爺爺的父親一定會保佑我的。
我連忙照做，卻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周圍都是高高矮矮的墓碑，涼風四起，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若不是因為旁邊還有個秦三爺，這會兒我早跑了，傻子才會蹲在墓碑前叩頭，與其相信墳墓裡面那個虛無縹緲的祖先能保佑我，還不如現在就離開村子。
我叩頭的時候四處打量，眼睛的餘光恍然看見不遠處有一片飄忽的鬼火，便吸引了大半注意，朝那方向看去。
卻在此時，看見地面的影子有些不太對勁。
月光從空中照下，秦三爺就站在我旁邊，但秦三爺的影子手裡卻還拿著一個斧頭，正高高的揚起，朝我方向砸過來。
由於看到了那影子，所以我打了個滾躲避了秦三爺的攻擊，斧頭砸在了墓碑上，火花四濺。
我下了一條連滾帶爬，隔著老遠回頭去看秦三爺，月光下，秦三爺那張臉顯得愈發詭譎，明明暗暗之中，似乎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意。
我驚懼不已，沖著身後的秦三爺叫道：「三爺爺，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