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未見當下，何談永久（1）

在窒息的前一秒醒過來，室內昏暗寒冷。宋雪無找了個毯子披在身上，憑藉印象摸黑下樓。

顧雯和顧與塵都沒有回來。

本來沒有什麼胃口，但考慮到肚子里的孩子，宋雪無還是強撐著做了幾個家常小菜。

重回澄湖后，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

目光穿越落地窗，看著院子里的草木，聽得見風吹過的聲音，聽得見咀嚼時牙齒和牙齒摩擦的聲音，聽得見呼吸的迴響和不知什麼地方傳過來的哭泣聲。

從前只覺得這個房子大，如今又多出幾分寂靜和冷漠。

不知道是宋雪無內心的魔鬼作祟，還是怎樣，小半碗飯還沒吃完，只覺得屋外的哭泣聲越來越大，攪得她更加心煩意亂。

放下手中的筷子尋聲而去，只見曲湉先前住的那棟別墅，燈火通明，哭泣的聲音似乎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別墅的大門沒關，按了門鈴無人應答，宋雪無只好壯著膽子走了進去。整個別墅區的屋子，設計都大同小異，宋雪無輕車熟路找到了進到屋子裡的入口。和外面一樣，那扇門也沒有關。撕心裂肺的哭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敲了敲門，還是沒有人答。

踟躇片刻，宋雪無順著哭聲上了樓。

屋內一片狼藉中，坐著一個抱著一個泰迪熊公仔放聲大哭的女人。

宋雪無敲了敲門，女人才緩緩抬頭看向她，更準確地說，她看向的是宋雪無的肚子。

下一秒女子發了瘋一樣衝過來抓住了宋雪無的手腕，嘴裡念念有詞。

「湉湉，咱不能留這個孩子。你聽話，我們這就去醫院，媽媽陪著你，不疼的……不疼的……」

女子神情異常，宋雪無不敢激怒她，只暗暗扶住了身後的牆壁，想著自己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安撫來她。

只不過女子並沒有給宋雪無開口的機會，她說完那些話，便拖著宋雪無往外走。

如果她猜得沒錯，這個女人就是曲湉的母親曲瀟瀟。顯然她的精神狀態並不好，宋雪無不敢反抗，只好快步跟上。

之前上樓的時候，宋雪無就注意到門口有輛黑色轎車。下了樓，宋雪無便被曲瀟瀟塞進了那輛車帶到醫院。她知道這種精神異常的人最受不得刺激，所以一路上她並沒有反抗或者表現出想要逃跑了樣子。

曲瀟瀟把她誤認作曲湉，她便想裝作曲湉的樣子同她聊天，安撫她的情緒。宋雪無不了解曲湉和曲瀟瀟平時里是怎麼交流的，想著她們可能也像尋常的母女，曲湉叫她媽媽，她稱曲湉為小湉湉或者小甜心。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叫過媽媽兩個字吧，哪怕是假裝，可是這樣遙遠的稱呼就像一根扎進了嗓子里的魚刺，扎得她涕泗橫流，也吐不出來。

「你看看，其實我已經長大了。也該到生孩子的年紀了呀。」宋雪無咬咬唇，半天才吐出一句來。

卻沒想到就這樣一句，卻使得駕駛位上的曲瀟瀟更激動，她從方向盤上抽出一隻手來，打了宋雪無幾下，邊打邊說：「你這個死孩子，你懂什麼呀，你還是個小孩子，生下來怎麼養他，小孩子養小孩子嗎！」

曲瀟瀟語氣帶著哭腔，看似兇狠的巴掌落在身上卻軟綿綿的。

宋雪無看著眼前這個母親一下子晃了神，隨後鼻頭一酸，不禁落下淚來。

原來有母親是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