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巫山雲雨(3)
憐箏紅著臉,「我說餃子是生的。」
「那我再問你,如今的我已無皇位、王位,一身布衣,你可願嫁與我為妻?」
燭火下燈光搖曳,他唇角噙著笑,眸底映著悠然的灼光,看得她臉燙。
他為了她的話,當真捨棄了皇位。
皇位不說,如今便是連個王爺也做不了的,回不得他的封地,失去了他的兵權,割捨了秦家的一切,獨獨為了她。
屋裡格外的靜,憐箏的目光落在他握住她的指尖上。
她忽然抬眸,撞進他幽深的眼底,「你還有我,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妻!」
風因怔怔地望著她,燭光照進她的眼底,明明滅滅,如過往雲煙。
他勾唇一笑,伸手攬住了她的肩,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風因的氣息將她渾身都包裹了,憐箏這才想起一事兒來。
「那今夜,可是要洞房花燭?」憐箏紅了紅臉,「這兒……不行。」
風因險些氣笑了,他哪能讓她在這兒行了周公之禮?
風因起了身,將她打橫抱入懷中,渾身滾燙得連帶著她都緊張了起來。
他的力道太大,手臂又太硬,將她的腰和腿兒都硌疼了。
「太瘦,日後要多吃些。」風因的手上觸得儘是她的骨頭。
他抱著她出了小廚房,竟是又去了隔壁的廂房。
憐箏剛一進去,便是愣了一瞬,這房間的擺設竟是和她在北縣的閨房幾乎一致。
只是房間里的陳設要更為精緻些,床褥都是大紅色的喜被。
「你如何擺設得與我房間相同?」憐箏看向風因的側顏,瞧不清他的神情。
風因淺淺一笑,胸前略有起伏,他淡道:「住的這樣久,早早便記住了。」
「你枕頭下還擱了兩本書,日日枕著睡得我脖子都疼,你也不怕落枕。」
憐箏面上一驚,「你……你何時睡了?」
「你猜。」風因低頭看她,戲謔一笑。
那骨子裡的原樣竟是毫無遮掩地顯露了出來。
風因鬆了手,將憐箏擱在了喜被上,笑道:「箏箏似乎還差了一身衣衫。」
他笑著打開了衣櫃,從裡頭取了兩身喜服。
其中一套是嫁衣。
風因泄了氣似的,那笑意竟是剎那淡了一瞬。
「怕是委屈了你,不能明媒正娶。」
憐箏急忙起身,伸手取了那嫁衣,忙道:「不委屈,這樣甚好。」
「如此,為夫先替娘子將嫁衣穿上,如何?」風因眼眸漸漸深了,那笑意竟是藏不住了。
「我……我自己換。」憐箏一張臉窘得通紅,聲兒細如蚊蟲。
「那為夫怕是要失望了。」風因惋惜地搖搖頭。
憐箏惱羞成怒,跺腳轉身:「衛風因!」
「好好好,娘子在此處好好換裝,為夫去隔壁換,如此,可是滿意了?」
風因忍著笑,生怕這小娘子再動了怒,一會兒再改了主意。
憐箏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風因只能瞧著那通紅的耳朵,笑著出了門。
「莫要讓為夫等久了,娘子。」
憐箏嘴角忍不住揚了揚,道:「尚未拜堂行禮,莫要叫早了,小心我跑了。」
「如何跑得了,若是跑了,我定是會追,追道天涯海角,追得娘子回心轉意。」
憐箏低笑一聲,啐了他一口,「貧嘴!還不快去換衣衫。」
「是是是,為夫這就去。」
憐箏等風因出了門,這才轉身看了看四周。
房間里原是有張梳妝台的,是阮六楊特意為憐箏做的,可憐箏幾乎不塗脂抹粉,故而除了阮六楊花兩文錢買的一盒香粉外,便再無其他了。
這房間里所幸也有一張梳妝台,看似比那張要好上不少,桌面也擱了些脂粉盒。
她將懷中的衣衫平整地鋪在床榻上,想要仔細分辨該如何穿戴。
手上卻摸到被下似乎有些異物。
她小心撩開,摸出了一些桂圓、蓮子和紅棗。
面頰瞬間越加紅了,她忙將東西又擱了回去,小心藏好。
手指輕輕將紅綢喜服一寸一寸地摸過,纖細柔軟的指尖掠過那金線綉制的圖騰。
紅方巾、紅絹衫、田管所、子孫袋、紅裙、紅褲、繡花鞋等,東西收拾得倒是都齊全。
之間停在那鳳冠霞帔上,上面所綉制的圖案讓憐箏不由得揚了唇角。
若換做先前,風因的妻該用的是鳳凰的綉樣。
如今的冬日,正如房中擺了紅梅,便是連喜服上的圖案都不以鳳凰為主,反而是那梅花為多,紅梅交錯,如夢如幻,別具一格。
他的用意,她又何嘗不懂。
手下的對襟長袍左右下跨開叉,水袖袖口更以朱紅對綉鴛鴦,鴛鴦的眼珠皆以寶石為飾。
鳳冠之上,裝飾著彩制的頂帽,他並未讓鳳冠裝飾城鳳凰,而是特意為她改制了梅花。
這等鳳冠霞帔雖不符合祖制,但卻甚得她心。
憐箏一件一件按照順序將喜服小心穿戴,隨後再坐到梳妝台上。
她望著銅黃色妝鏡里的自己,輕輕勾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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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因早早便換好了衣衫,在房間外頭等得著急,賽神仙看得直發笑。
「難得生平還能見到這臭小子找急忙慌的德行。」
賽神仙斜睨了一眼,見風因不為所動,繼續將手中的酒壺倒入口中。
「今日可是臭小子新婚之夜,我定是要好好喝上幾壇,十三、元九,一會兒鬧洞房可別手軟。」
十三:「……」
元九:「……」
誰敢鬧,要麼你自己試試。
蕭北顧忍不住輕嘆,「竟是不曾想過,有一日還能瞧得見憐箏出嫁。」
「向來伯父若是知曉,泉下也能安心了。」林秋茴攬了北顧的手,抬頭相視一笑。
姜女微微頷首,眼底儘管落寞,卻依舊揚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我去瞧瞧,箏兒極少上妝,怕是不利索,我去幫忙。」
話音剛落,房門『嘎吱』一聲,竟是開了。
風因怔愣之時,憐箏已自顧自地拈住裙角,小心地出了房門。
少女的手指纖細軟白,膚若玉色,鮮紅的嫁衣襯地更加的冰肌玉骨。
平日本就素凈的五官,眉眼的清冷染了幾分喜意,眼角下的盈盈淚痣更是楚楚動人,紅唇含笑,水波盈盈,只見她嬌靨暈暈,魅色春嬌。
不過是略施粉黛,華髻梳妝,便是傾色動城,嫵媚橫生。
只一眼,風因便忍不住低笑一聲,上前執住了她袖下的柔薏,啞聲道:「娘子讓為夫好等。」
林秋茴連忙將方才備好的碗碟擺到桌上,倒好酒釀。
蕭北顧笑著走到台正中央,敲了敲手上的鑼鼓,「新人行禮,一拜天地!」
頃刻間,少女面上的清霜便化成了粉嫩的紅暈。
風因親手牽著她,朝天地跪拜行禮。
「二拜高堂。」蕭北顧笑容滿面,二敲鑼鼓。
風因和憐箏的高堂都無,於是兩個只是簡單的再拜上一次天地。
「夫妻對拜。」
風因笑容溫柔,鬆開執住她的手,兩個人互相對視,隔著一層薄紅色的頭紗,瞧清彼此的心意。
「禮成!送入洞房。」
洞房自然是沒人敢鬧的,幾個人便識相地退出去了。
就這會兒拜堂的功夫,秋茴和姜女已經將廂房裡都收拾了一遍。
兩個人進了房間,桌面還擺著一些菜式,燙了一壺剛熱的酒。
風因拉開椅子,讓憐箏坐下,隨後盛了碗湯,夾了些吃食。
「先吃些墊一墊,若是貿然讓你喝了酒,再仔細胃疼。」
憐箏看了眼桌上,不等自己伸手將頭上的紗撩開,風因已坐下,認真而小心地替她將紅紗掀開。
憐箏紅唇微勾,心裡自然是溢出了些甜味兒。
風因看了眼憐箏的脂粉清揚,唇眉嬌色,瞧的人心神蕩漾。
憐箏本想綳著臉,確實一個沒忍住,低笑出聲,「你何時準備了這些?」
風因將湯碗遞上,瞧著憐箏喝下,眉頭揚了揚,「月余前。」
酒杯遞上,雙手交纏,將喜酒互相飲下。
屋裡燈光亮堂,紅燭影透在窗邊,今夜怕是深了。
憐箏有些緊張地低著頭,有些不敢瞧他。
「箏箏?」風因低頭輕喚憐箏,聲柔若無骨。
「嗯?」憐箏下意識抬起頭來,下一秒便被人抱了起來。
風因邁過喜燭,屏風,隔著朱紅的琉璃屏風,將她輕輕擱在榻上。
憐箏渾身發熱,抬眸看他,他一身紅裳映得容顏絕色風華。
她閉上眼,輕觸了觸他的唇。
這一吻彷彿星火燎原般,讓風因剎那間的隱忍和散漫,竟是為她生了幾分粗魯。
他終是忍無可忍地攬了她的腰,將她推進那紅錦之上,玉色從衣衫下傾露,一層一層染紅了他的眸,他情不自禁地低吟,憐箏無力抵抗,只能任由他擺弄。
枕旁上纏繞著兩縷長發,互相糾纏,不分彼此。
紅燭燈影綽綽,人影卓卓,風因忍著銳氣,直至憐箏全身酥軟。
他眸底幽暗,豆大的汗珠從額間落至她的玉肩,直至亂了氣息,他再難控制,將盡數隱忍衝撞進她的柔軟,撞碎那夜的海棠花色,落了花紅嬌色。
她吃痛,他似懲罰自己一般放緩,將她的痛意盡數化解,讓她的滿腔春意化作海棠花汁。
那一夜,只聽那輕吟低音,聲如天籟,直至雞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