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時過境遷的期許
東虎的天空依舊青藍相接雲花間集,只是暑氣不改,白玉堂低幕簾帷,月季推開芳從爭艷其旁。正恰入堂屏風的題句。
詠白玉堂
青簾映雪遍群芳,
月季凌然爭艷旁。
調雅格高其本色,
自甘為襯倚紅妝。
望著這芳園爭艷,白嶄君卻是心歡而意難為。
燥熱的天氣,他卻察覺不到半絲溫度,他已退了寒冰床,坐在木製的輪車上,裹著毛毯,披著銀髮,甚感無力。
才一會功夫,思念便再次佔據了他所有的身心。
他一直在努力在控制不去過多的打擾鳳儀。
可是心不由主,只一眼,哪怕是遠遠地望上一眼也足以,這般想著,白嶄君便已朝九霄閣走去。
九霄閣內,鳳儀正與鍾擎議政。
「上皇,鍾將軍與花都尉已東返。」
「可有離兒和藺上將的消息。」帶著一臉的焦急,鳳儀突步上前。
「藺上將並未按約定好的時間與他們匯合,現在了無蹤跡。」
鍾擎一板一眼地說起,望著鳳儀滿臉地憂心忡忡,他突兀的有些心疼。
他知道自從登基上位,她便再也不是那個喚他弟弟的鳳姐姐了。
他也理解很多事情她身不由己,她們之間隔了階級,隔了地位,同時也隔了性別。
無論如何,他不能逾越。
「上皇大可不必太過憂心,藺上將足智多謀定能護莫夫人周全。」
「吾並不是擔心離兒的安全,而是擔憂在痛失雙親后,她該如何面對的問題。不過迫在眉睫的問題卻是慕雲生死未卜,慕雲可有什麼消息。」
「臣探查到,獨孤玦舉國之力遍請醫術高明的大夫但終無果。」
「慕雲之命不可不救,鍾卿你去以卿大夫的身份帶上寒冰床出使南國。」
「不可,上皇。萬萬不可,此關係到兩國利益,萬不可意氣用事。」鍾擎急步上前勸阻。
「難道讓我看著慕雲死么?」鳳儀轉過身坐在鳳椅之上。
鍾擎知道,鳳儀再怎麼威風凜凜殺伐果斷,但終究逃不過善良二字,不得已鍾擎只得退了一步:
「微臣斗膽覲見,獨孤極重凌皇后,不若上皇以火毒術作為交易。一不辱我國,二各取所需,三火毒術相剋回春術,不能放任其在獨孤之手。此一舉利大於弊。」
鳳儀帶著讚賞地目光看著鍾擎,他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只不過有些話直接從她口出勢必會失去人心,而由別人口出,既能達到目的又能維護她重情重義的形象自是再好不及。
「鍾卿覺得誰最為合適出使。」
「花子啟又名凌子清,以凌為姓與凌皇后姐弟相稱,故由他出使再好不過。」
鳳儀一聽便明了所有,再一次以讚賞地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鍾擎。
姐弟,想來,自己也是他的姐姐,只不過時過境遷,經歷了太多事情,有些情與義她早已無暇顧及。
如今想來,鍾擎一直默默守護在自己身邊,無論是和親東虎,還是回逃南雀,都是他忠心耿耿的陪在自己身邊,無一刻缺席。
對他,她虧欠太多。
「你今年多大了?」
鳳儀突然卸下所有的架子好似親人般溫柔地近了鍾擎的身邊。
鍾擎頓然一驚,他有多久沒有看到鳳儀用這樣親切的眼神看他。
甚至有些時候他覺得鳳儀離他越來越遠,或許連他的出身都忘了。
望著鍾擎呆愣的神情,鳳儀多少有些自責:
「怎麼,錦衣玉食的生活過慣了,連姐姐都忘了么?」
鍾擎一陣驚詫驚呼不敢。
「近三年了,若比姐姐小兩歲,如今也有十六七了吧!」鳳儀輕拾一絲微笑。
十六七的年紀,本是積極陽光,樂觀向上熱血沸騰的時候,如今他卻因自己顯得少年老成,變得沉穩冷靜。
然而,見慣了他城府的樣子,如今的羞澀卻是別有一番味道。
看著他還在發育的身體,鳳儀更近了一步,輕撫上他的臉頰。
「最近瘦了,以後要多吃些。」
鍾擎又是一愣,他知道他應該去拒絕這種觸摸,但是心裡的不舍及心動讓他早已忘記了拒絕。
而這一幕正入白君眼中,頓時,門上一聲巨響驚動了閣內的鳳儀。
鳳儀心驚不好,白君在繫到自己的事情上最為計較甚愛生氣耍性。
命退了鍾擎,鳳儀急忙速步上前抓起白君的手:
「你的手?」
白君只感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甩掉了鳳儀的觸碰,只一口悶血積壓在心噴口而出。
「我只把他當做弟弟,你別誤會。」
鳳儀急忙扶住他帶著一臉的擔憂和自責解釋道。
這個時候,她定不能依平常性子與他對峙生氣指責他的不信任。
「什麼叫誤會,我瞎了么,你還要硬作解釋么?」
白君本想掉頭離去但是內心又極度渴望聽她解釋。
「難道,前世的生死相隨都換不來你對我的丁點信任么?」
鳳儀知道他吃軟不吃硬,此時裝柔弱遠比強硬來得更加有效。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害怕失去。」白君一聽心急如焚生急忙回過頭,怕傷了鳳儀的心。
鳳儀看他情緒已然平復頓而換了一副深情。
「沒有的話還不讓我看看你的手。」
說完鳳儀將他拉到九龍鏤椅上,擦拭著他紅腫的手背心疼道: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傷害你自己。」
頓時,白君一絲溫暖湧上心頭,就連目光也變得清澈起來。
回憶又駐腦海:
「菱漪。」
鳳儀擦拭的雙手突然停滯,頭顱輕仰,一絲苦澀浮於臉上,隨即又低下項首繼續著包紮。
「你還在,真好!」白君續而說道。
「無論你是雪翟還是嶄君於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是你,也只能是你,這便夠了。」鳳儀捧著白君的臉頰深情地與之對視。
鳳儀知道,縱使火毒消了他體內的屍毒,他亦沒有幾年的壽命可活了。
故她翻遍古籍終於找到一條可續命的秘術。
「倘若我生產那天難產,你會保大還是保小。」
鳳儀帶著隨意的笑容調笑。
「我斷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白君堅定的目視著鳳儀,雙手已扣緊鳳儀的雙肩。
「我是說如果?」
白君見鳳儀突然拾起了認真:
「你,我此生不換。」
鳳儀一聽已然知曉了答案。
「那若是你和孩子的生命同時受到威脅且只能命存一個,選擇權在我手,你希望我救誰?」鳳儀又是一問。
白君看著鳳儀雲淡風輕語氣,想在她的臉上捕捉一絲蛛絲馬跡。但卻一無所獲。
「當然是孩子。」
「為什麼?」
「我是男人,如果我連我的妻兒都保護不了,何談愛?」
鳳儀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隨之輕然投向白君的懷抱靜聽著白君的心跳。
「你既可以保大,我便可以選擇救你,不是什麼男不男人,只因你我在彼此的心中位置都超乎了對方。」
白君最受不了鳳儀的溫柔美人計。
一陣熱吻過後,白君顯然有些體力不支在鳳儀的懷中安然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