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情有萬千深沉久
南雀雀熙城未央宮中,獨孤對著使節花子啟暴聲厲吼:
「五天已過,皇后依舊無醒來跡象,你作何解釋!」
花子啟根本無意獨孤在說什麼,望著慕雲紅潤的臉色,從脈象來說,她已然恢復,但至於為什麼不醒,他也很是疑惑。
他再一次速步上前重新為慕雲把了一下脈,卻依舊了無發現。
「慕雲,你怎麼還不醒,你是在怪我沒有及時帶你走么?慕雲你醒過來,我立刻帶你走。」
花子啟在心裡默默嘀咕著。
「孤在問你話呢?」
獨孤看他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若是平時,獨孤早將他拉出去五馬分屍,也不會顧及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
可是如今他斷不敢拿慕雲的命開玩笑,只能強忍著怒火。
花子啟忽然轉過身對著獨孤面不改色臨危不懼道。
「皇后氣息平穩,心脈正常,面色紅潤。毒肯定是解了,至於為什麼沒有醒來,還得問一下宮醫,而不是這在里指責我。」
「傳,速傳宮醫。」
獨孤暴躁地對著群臣怒吼。
不一會宮醫從慕雲的帷簾出來,兢兢戰戰的跪在獨孤面前。
宮中的大夫不是殉國就是被獨孤斬殺了,這叫他如何不慌。
「稟上皇,皇後面紅耳潤,脈象平穩有力……。」
還未說完就被獨孤打斷。
「孤只想知道,皇后怎麼還不醒。」
宮醫被獨孤強大的氣場嚇得臉都綠了。
「稟……稟……稟上皇,皇后昏……昏迷前……由於受刺激……激太大。不不不願意接受現實實。」
「所以呢?」獨孤直接起身來到宮醫面前拎起他的前襟。
「所以,所以,皇後有有有心結,不願意醒來。」
獨孤直接拎起宮醫。「如何才能醒來。」
「稟稟稟上皇,除除非皇皇后自己願意,否否則別別無他法。」宮醫依舊提心弔膽抖抖索索。
「來人。給我割了他的舌頭。」獨孤即手一松。
「上皇饒命啊。」此時情形,無一人敢為他求情。
獨孤踱來踱去,心中的怒火無處撒放。
「都給孤出去。」群奴紛紛腳步錯亂而出。
只留花子啟一人在宮。
「你找死么?」獨孤怒火已到邊緣。
「我想帶她走!」獨孤隨即上前狠狠地揪住花子啟的衣襟。
「你果然找死。」
「如果你想要她醒來,你就讓我帶她走。」花子啟見獨孤怒火衝天已然紅了眼眶連忙搶話。
「我如果不呢?」
「那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你殺了她的至親,毀了她的國家,甚至囚禁她的親生父親。你讓她如何面對現實,面對你,又或許對她來說,面對你,還不如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么?你再給孤說一遍。」獨孤已然一拳出去,花子啟嘴角頓時破血。
「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明白,是你親手毀了她。」
「不要說了,我叫你不要再說了。」獨孤極盡瘋狂。
不等花子啟開口,兩人已經大打出手。
花子啟自是不敵,只得盡量放軟語氣。
「讓慕雲多感受親人的溫暖,她才能有醒的可能。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獨孤突然停下手來。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句句在理。這裡已經沒有她在乎的人了,就連她爹在聽到南雀亡國和慕雲生死未卜的消息之時自刎殉國了。
而這慕雲還不知道。
自己又有何臉面面對她。
難道自己就這樣錯過她了么。
「不,我不能放她走,我會補償她的,我會竭盡所能把所有的愛都給她。」
獨孤第一次放下所有驕傲。
「愛,獨孤你清醒一點吧,你和她根本沒有緣分,你又何必強求,你再怎麼對她好,她都不會忘記是你毀了她所有。」
「我可以等,直到她接受我。」
「你明知道不可能,她是那樣的驕傲自強。怎麼會允許她自己愛上你。」
「不試試怎麼知道,你怎麼就知道不可以。」獨孤突然大叫起來。
「那你要如何補償她的國破家亡。」
「我……我……總會有辦法的。」
「辦法,什麼辦法,你說出來,你說出來,我就信你。說不出來,還請你高抬貴手放慕雲一條生路,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從此你走你的霸王路,她有她的復國方。」
「不……我不要和她兵戎相見。」獨孤再一次痛喊。
「你和她隔著家破人亡,兵戎是你們唯一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也就是,只有你死,她才能放下。你還不明白么?」
獨孤已然撕心裂肺,一拳捶在樑柱上,無視手上的鮮血速步來到慕雲前。
「慕雲,他說的是錯的,對不對。慕雲,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還未說完,獨孤一口悶血破口而出昏迷過去。
花子啟單槍匹馬自是不能帶上慕雲。
然而,他一定要帶慕雲走。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忍而後求別法。
東虎白宮紫梧宮中。鳳儀和白君再一次陷入愛情危機。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這樣的事情,鳳儀真的不想再做解釋了。
昨日鍾瑾找她議論藺上將下落之事,她實事求是的說道,藺守之不僅品相上乘,能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這他就生氣了和她大鬧一場離去。
本想冷冷他,讓他自己冷靜反省自己,故沒及時找他。
這他就不得了了,直言自己不愛他了。
好不容易哄好,,今天又開始了,她正和鍾擎議事,卻不想因為懷孕,出現了嘔吐癥狀。
鍾擎急忙上前拍了她一下背。這他就不樂意了。
而她卻總覺事情太過湊巧,為什麼每一個偶然都能被人繪聲繪色地傳到白嶄君的耳里。
後來才知,伺候自己的理事是他派遣來監督自己的。
故,她下令斬殺了理事。
就這他又開始了非要殺掉鍾擎。
「我幼稚,你可以殺,我就不可以么。」
「這不一樣,你派他監督我,本身就是不對的。」
「那他冒犯你就對了么?」
「我和你說多少次了,我只把他當做弟弟。」
「弟弟,你把他當弟弟,可是他卻從未把你當做姐姐。他眼裡流露出的深情,我看不到么?」
「那你要怎樣?」
「有他沒我,你自己選。」白君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總感覺有些時候情緒不由自己莫名的就會生氣。
鳳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打算再和他吵下去。
她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缺少了什麼,才會有這麼多的矛盾。
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這些繞的鳳儀頭痛欲裂。
不得已,她喚來鍾瑾想向他取一些經。
「冷夫人安排妥當了。」
關於冷杏雨偷梁換柱的事情她也從離兒口中略知一二。
「稟上皇,已妥當。不知上皇找微臣……」
「無事,就是慰問一下。」
「多謝上皇關心。」
「嗯……聽說鍾都尉和冷夫人感情甚好。」
鍾瑾隱約地感覺到上皇定是有話想問。
「不知上皇想知道什麼。」鍾瑾畢恭畢敬。
鳳儀看鐘瑾已識破她的小心思也懶於再演。
「白君又和孤鬧情緒了,讓孤對愛情這個東西感到很迷茫。」
「如果雙方彼此相愛,又何必在乎誰先低頭。」鍾瑾回答道。
「這不是低不低頭的問題,而是我有一種感覺,他對我的愛太過偏執。」
「其實,上皇,愛情能有結果的都會偏執,只是偏執的方式不同。藺上將對莫夫人的偏執源於內心深處的自責。」
「自責?」鳳儀甚是不懂。
「因為愛所以自責,因為自責所以想要彌補,因為彌補,所以需要更多的愛去實踐。」
「我好像懂了。在藺上將認識到自己的心時便會後悔曾經對離兒的冷漠,所以他自責。自責完全是因為他愛上了離兒,也正因為自責,所以他能容忍離兒所有的過錯。就是為了彌補,也就是補償。這就是彌補需要更用心更多的愛去實踐。所以雖然看上去藺上將很偏執,其實不過是因為愛的太過深沉。」鳳儀頭頭是道地分析,偶有所思。
鍾瑾欣賞的點點頭,他一早就知道她雖是一介女流。卻聰明絕頂。
「可是白君不是藺上將。」鳳儀再一次氣餒。
「白君的偏執來源於恐懼!」
「恐懼?」鳳儀又是一頭霧水。
「上皇太過優秀,不僅才貌雙全又能力出眾,連男兒都自愧不如。」
「可是這和恐懼有何干係?」鳳儀頓時打斷。
「在白君心裡,上皇是高不可及的,因為上皇的光芒太過耀眼,所以讓白君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恐懼。因為愛所以恐懼,因為恐懼所以想去求取更多關注來填補空虛和驅散恐懼。」
「我好像懂了。」
無論是前世她統一三族還是今生她統一四國之志,沒有改變的就是她天主的命格。
這樣的自己本就該孤獨終老,可是他偏不信邪,所以飛蛾撲火明知沒有結果,可依舊願意為此付出不懈的努力。
因為他曾經痛苦地失去過自己,便害怕再度失去。
所以在他的認知里,會想盡各種辦法來證明他擁有自己。
所以他所表現的偏執完全是因為恐懼。
「如何才能讓他不恐懼。」鳳儀深思后又是一問。
「上皇。解鈴還須繫鈴人。」
鳳儀突然恍然大悟,為了不讓他憂心,她從不把煩心事傷心事說與他聽。
每天和他的話題不是飯好不好吃,就是衣服好不好看。
也許這在他看來或許是一種敷衍。
原來是自己一直忽略了他的感受。
「謝謝你鍾都尉,沒想到溫文如玉的你有一顆如此善情善感的心。」
「承蒙上皇誇獎。」
「鍾都尉可是和獨孤共過事。那如何評價他的感情呢?」
鳳儀也是才收到回呈,她也不敢相信獨孤居然深愛著慕雲。
「如果說白君對上皇的愛在於久,藺上將對莫夫人的愛在於深。那麼獨孤對凌皇后的愛太過於沉。」
「鍾都尉好見解。」
「成王一直壓抑著對凌皇后的愛,甚至不相信自己會愛上她。越壓抑那份身不由主的愛越顯沉重。他所有的折磨和折辱不過是為了向自己證明自己有多恨她。可是轉過頭,又後悔又心疼卻阻止不了反覆。」
鳳儀似有所悟接到鍾瑾的話題。
「所以,當他正視到自己的內心,卻發現一個破碎的心再也無法完整。而那份沉重的愛就會壓的他喘不過氣。提不起又放不下。這就是他死活不願意放慕雲回來的理由。因為他愛的太沉,已由不得自己。」
「上皇果然名不虛傳。」
「自是不如鍾都尉。」二人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