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喜歡
衛寒在屋子裡坐了有一陣兒。
他面前是鄭城山莊搜來的那些賬冊身契,雜七雜八羅成一摞,白芷衝進來嚇得他手一抖弄得更亂:「衛寒,你磨蹭什麼呢?殿下讓你找的東西找著沒?」
「快、快了,我找著就過去。」衛寒好聲好氣送走白芷。
今夜事多,白芷疑惑地瞄他一眼,便忙別的去了。
衛寒流著冷汗,慌手慌腳地翻出懷裡藏得兩張身契,他大概一掃,一張是洛阿牛、一張寫著洛仔,赫然便是洛歧和洛父的賣身契。
「殿下要這兩張身契,怕是要還給他。」到那時,更要對他頤指氣使了。
可即便如此,衛寒也不敢違背梁最。他把兩張身契揣在懷裡,還是硬著頭皮求見梁最。
他和幾個護龍衛打了個照面,心事重重地也沒打招呼,不過他們說的話他卻聽得真切——殿下把鄭城山莊搶回來的奴隸全都交給洛歧了。
教習也好,帶隊也罷,這批本就和洛歧出身相近的人,很快將成為洛歧的左膀右臂,成為他跟自己分庭抗禮的對手。
衛寒喉結滾動,一瞬間如被冰水澆身透心涼。
「站這兒做什麼?進去回話啊。」白芷正好瞧見,過來喊他。
衛寒深吸一口氣,進門見洛歧不在,納頭便拜:「屬下有要事稟報。」
「說,」梁最正研究地圖拿著筆不時做些記號。
晉澤遠是用兵奇才,他既有變,大梁的軍事部署自然也要有些變動,她還要細細謀划。
衛寒膝行一步:「事關洛歧,請殿下小心他。」
「哦?」梁最來了些興趣,挑眉看他:「我讓你找洛歧父子的賣身契,你找著什麼了?」
衛寒只覺得胸口那兩張身契燙得慌,可惡念一起那做起事來就沒什麼估計,「正因為沒尋著,屬下才擔心。」
「沒尋著?」旁邊的顏翩躚坐不住了:「完了,現在又成了來歷不明。」
洛歧雖然得罪顏翩躚不少次,但那都是蠅頭小事,她倒不會真計較什麼,但現在洛歧自報家門的身份有了變數,可就不是一句包容能扯平的。
「顏姑娘說得正是,殿下,鄭城山莊根本沒有他的賣身契,也沒有他所謂的父親,更沒有人認識他,這還不夠可疑嗎?」衛寒一句句直戳要害。
沒有一張賣身契,洛歧的身份當真成迷。
梁最「啪」地把筆一丟,墨汁濺在桌上一灘,唬得顏翩躚都是一怔何況衛寒。
「殿下,您不信我?」衛寒咬牙,心裡忍不住,嘴上就問出了口:「洛歧才出現不過幾日,他殺人如麻的樣子您也瞧見了,雖說都是該殺之人,但絕不是什麼善類!我跟您這麼多年,您……」
梁最豎起一隻手打斷:「衛寒,你說洛歧不可信沒問題,但不要牽扯到自己,」她笑得十分冷靜:「否則一旦證明洛歧沒問題,那有問題的人,就是你了。」
衛寒脊背嗖嗖發著涼風,誰能頂得住殿下這樣的審視,他治好硬著頭皮答是。
「如今的證據就是沒有賣身契,也沒有洛歧所說的父親,情況如何,叫他一問便知。」
這倒是梁最的性格,凡是能用一步解決的事,絕不耗上兩次路。
什麼打草驚蛇,全然不懼,畢竟在絕對力量面前,沒有什麼是有問題的,至少,在現在的梁最面前,還沒有發生過。
「殿下,您找我。」洛歧大半夜被叫起,卻半點怨氣也無。
「洛歧,你站著說話。」梁最先吩咐這一句,免得洛歧動不動就跪,可衛寒卻還是跪著的。
讓顏翩躚眯起眼,看來梁最這心有些偏呢。
「是,」洛歧規規矩矩站好,儘管衛寒嫉妒恨的眼光已經能殺人,在他這兒卻是刀槍不入。
「你的賣身契,現在何處?」梁最問。
她沒提自己讓衛寒在身契賬簿里找的事,以洛歧的腦子也不用解釋這些。
果然,洛歧眼神掃了一衛寒一眼便道:「回殿下,小的逃離時就已經將自己的身契燒毀,故此山莊的賬冊中自然找不到。」
「你撒謊!」衛寒驚呼,差點跳起來。
這個洛歧簡直太可怕了!
他的賣身契明明就在鄭城山莊,明明就在自己懷裡,他卻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編出這麼一個謊言來欺騙殿下,果然其心可誅!
「我撒謊?」洛歧玩味一笑,「這麼說,衛隊長是見過我的賣身契了?」
梁最和顏翩躚兩雙美目盯了過來。
大家都是人精,衛寒方才的反應實在有些大,說不露餡那是騙小孩呢。
衛寒臉上騰地燒紅,磨著牙道:「屬下也只是猜測,鄭城山莊放置賬冊身契的地方守衛森嚴——」
「衛隊長的四隊也是陣法森嚴,我不還是逃出來了?」洛歧貫徹他不留餘地的作風,嗆得衛寒滿臉通紅。
被洛歧單槍匹馬逃走,還奪了一匹馬,簡直是他最大的羞辱。
「我既能出逃,又豈會留下身契做把柄,還請殿下明鑒?」洛歧抱拳道,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衛寒咬牙,看著梁最毫不驚訝的表情,忽然明白方才梁最不讓他用自己擔保的起因。
殿下早就知道洛歧能「解釋」。
「好了,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退下吧。」
洛歧沒有半點不忿,既然殿下不追究,他自然也不會追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