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大亂揍
御龍純再一次逃走了。
經過前兩次的欲擒故縱,可以想象的,她會有多遠逃多遠。
八十五級的天然雀,即使沒進化,它的瞬間移動能移動的距離也是非常遠的。
極限距離的話……卡米爾舔了舔嘴角。
「小小,御龍純去哪兒了。」
「若葉學院,她想去找院長。」
卡米爾從袋子里又拿了兩顆話梅糖塞進嘴裡,將袋子遞給身旁的女孩。
「知道了,我這就去追她。」
城都的冬天很冷。
女孩身上穿著厚厚的粉色毛衣,脖子上圍著白色的圍巾,戴著可愛的向尾喵造型的針織帽。
她是小小。
小小接過了卡米爾手裡的袋子,說:「別玩啦,早點解決吧,我想去睡覺。」
「你可以直接回去,早點睡,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會讀心術真好,多謝你幫忙了。」卡米爾伸出手,想揉揉小小的頭,被躲開了,小小抱著一袋子話梅糖警惕地望著他。
卡米爾笑笑:「幹嘛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對零你可沒那麼一驚一乍。」
「那是零。」小小說。
「好吧,我走了。」卡米爾轉身,抖掉頭髮上的雪花,打開了一枚寶可夢球。
謎擬Q,Lv92
這是一種長得跟皮卡丘非常像的寶可夢,體型也幾乎一模一樣。
謎擬Q站在卡米爾的肩膀上,歪著頭。
「晚安,小小。」
「晚安,邪答院卡米爾。」
……
好睏啊。
小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看著卡米爾越走越遠,她也拎著袋子轉頭走了。
明天,估計會聽到若葉學院教授被野生寶可夢襲擊不幸身亡的消息吧?卡米爾就喜歡這樣。
不過那是明天的事了,今天要先睡得飽飽的。
小小哼著卡米爾教她的名為離江雪的民謠,一路小跑著往若葉鎮去了。
……
午夜的若葉學院熄了燈。
校門關著,老舊的木質大門即使鎖住也和開著沒什麼區別。
還沒人敢跑進住著上百名天王的教職工宿舍圖謀不軌。
御龍純有些慶幸自己上個星期沒把修繕校門的提案交上去,否則現在估計會被攔在門外——天然雀已經筋疲力盡了。
隨著風吹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御龍純剛剛放鬆些許的神經再次變得緊繃。
「兵者不祥……」卡米爾微微低著頭,踏著柔軟的積雪向她一步步走來。
他肩膀上有一個類似玩偶的寶可夢,御龍純認識這隻寶可夢。事實上,她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寶可夢。
它太稀有了。
在城都可以說是比傳說中的寶可夢還要更難見到的寶可夢。
來自阿羅拉群島的謎擬Q。
御龍純不知道卡米爾是如何定位她的位置,也不知道這隻謎擬Q從何而來。她只知道……
她或許要死了。
「有遺言嗎?有的話趁現在說吧,我不會幫你轉達給其他人,我會當個笑話聽。」卡米爾伸出右手,握拳,伸出一根食指指著御龍純的額頭。
謎擬Q從他的肩膀上跳到了手背,歪頭。
御龍純大口大口喘著氣,深夜的嚴寒將她呼出的水汽凝結成了白色的霧。
「你到底是什麼人。」御龍純問。
卡米爾笑笑,沒有回答。
「玄筱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御龍純問。
卡米爾還是笑。
「你們想對城都做什麼。」
「我們想……拆掉石英高原,殺掉鳳王,推倒淹沒之塔,引燃阿魯夫遺迹,搗毀龍穴,滅掉御龍世家,炸碎白銀山。」
卡米爾笑著說:「簡單來說,我們想讓關城大陸只剩下關都,至於城都……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和你們城都人血腥的歷史一起,沉入海底吧。」
這個人腦子進水了嗎。
聽到卡米爾的這番話,御龍純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上一個懷疑棺之裂縫實力的人被囚禁在送火山地下整整四年,他的父親用全部家產換取了他的自由。」彷彿是洞悉了御龍純的想法,卡米爾笑著說。
「那個人叫大吾,他姓茲伏奇。」
御龍純的手在抖。
「去年年底茲伏奇董事長宣布退位,將德文公司交給香取楠……」她的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由茲伏奇老先生一手創立的豐緣最大的寶可夢科技公司,德文科技有限公司……所有人都認為他的獨子,大吾將會繼承德文公司。
大吾有能力有威望有身份,由他接手德文是眾望所歸。
而去年年底,茲伏奇董事宣布退位,接任的卻不是大吾。
那個名叫香取楠的無名氏,像變戲法一樣憑空出現在大眾面前,手中握著德文公司絕大部分的股份。
「不錯,楠是我們的人,雖然他不擅長打架,但論智謀和學識,他是能跟小田卷比的。」卡米爾摸了摸謎擬Q的頭。
「棺之裂縫?」
「我們那一個叫春菜的人鬧著玩起的名字。實際上我們都覺得這名字很傻缺,不過春菜是宗師級的空手道家,她一手刀能劈碎十七塊板磚,所以我們都不敢明著說這個名字傻缺。」
卡米爾似乎有些累了,一甩手把謎擬Q扔了出去。
「你的遺言真無聊……謎擬Q,嬉鬧。」
御龍純聽過棺之裂縫這個名字,但她對棺之裂縫隙的了解僅限於知道它是豐緣的一個組織罷了。
至於是德文公司還是熔岩隊那樣的組織,豐緣聯盟從未公開談過。
每件事都值得她去思考,不過現在,沒時間給她思考。
那被稱為謎擬Q的寶可夢撲過來了。
酷似皮卡丘的身體只是一張皮,一張畫皮。
此時,畫皮之下伸出了漆黑的利爪。
「快龍,守住!」
御龍純絕不敢讓快龍用其他技能,她很清楚卡米爾的實力。
卡米爾輕輕嘆了口氣,似是極不情願地挽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袖子下面的,鑲嵌著粉色晶石的手環。
憑藉著教授級的知識量,御龍純認出了這個手環。
啟動手環,卡米爾面無表情,擺了一個滑稽的Posture……的確很滑稽,滑稽得不像是在戰鬥。
「……親密無間大亂揍!」
御龍純讀過的每一本書都告訴她,守住能守住一切攻擊,這是寶可夢訓練家之間的共識,甚至是常識。
而就在現在,這個常識被打破了。
看著快龍撐起的光罩被謎擬Q巨大化的畫皮吞入腹中,被漆黑的利爪撕碎,御龍純絕望了。
她傾注所有心血培養了二十年的快龍,九十級的快龍,冠軍級的快龍……對眼前稚氣的少年來說,似乎什麼都不是。
……
「知道嗎,從四年前聖艾比倫號在若葉碼頭靠岸的那一刻,我們的侵略,已經開始了。」
卡米爾輕聲說著,只是御龍純已經聽不到了。
輕輕擦掉謎擬Q嘴角的鮮血,看了眼被樹榦刺穿了鎖骨的快龍和腳邊的話血跡,卡米爾覺得肚子餓了。
「謎擬Q,一起去吃點夜宵怎麼樣。」
謎擬Q歪頭。
……
很罕見的,昨晚沒下雪。
昨天的雪似乎都在白天被下完了,晚上反而清爽得很。一直到第二天第一縷陽光穿過楓葉子的縫隙從窗帘上滲進來,溫柔地撫摸在少年的臉上,帶著融融的暖意。
沒什麼比冬日的暖陽更舒服的了。
零睜開了眼睛。
現在是早晨七點。
他並沒有生物鐘這種東西,只是昨晚睡得比較早,所以起得也早了些。
睜開眼,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沒有什麼裝飾性的紋理,只是單純的白色。
啊,看得見了,真好。
零想用手揉揉眼睛,卻發現手伸不出來了。
好重。
沙奈朵抱著零的左臂蜷縮在棉被下面,閉著眼睛把臉頰貼在他對肩膀上呼呼睡著。或許是長途旅行的緣故時差沒及時倒過來,到現在還沒醒。
還是不要吵它了,零想。
另一隻手也好重。
零轉過頭去看右邊,沒看到什麼。用腳把被子往下拽了點,露出了自己的右肩和靠在右邊肩膀上的小小的,戴著睡帽的腦袋。
粉色的向尾喵款式的睡衣,連著衣服的帽子上還有兩隻擬真的毛絨絨的耳朵。
是小小。
零閉上了眼睛。小小不是在若葉碼頭就和自己分開了嗎,當時說是去和一個朋友見面,零也沒多想。
什麼時候一聲不吭又偷偷跑回來了。
還很自覺地把睡衣換上了。
挪被子的細小動作讓沙奈朵醒了過來。它一隻手揉著眼睛,另一隻手還是抱著零的手臂沒有放開,用額頭在零的肩膀上蹭了蹭,喉嚨里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聲。
雖然沒睡飽,不過睡醒能看到他還是很開心的。
騰出左手,零晃了晃小小的腦袋。
「起床。」
「再睡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小小往零的懷裡拱了拱,像只沒睡醒的小貓。
她要賴床。
既然醒了,零今天打算早起。直起身脫掉睡衣,接過沙奈朵遞過來的內衣穿上,毛衣套上,再加一件外套。
小小還在身邊趴著所以不好換褲子,零穿著睡褲起床進了浴室,換掉睡褲順便洗漱。
洗漱完,零關上浴室門走到床前。
小小還賴在上面,原本能鋪滿整張床的棉被被緊緊裹在她身上,不像向尾喵了,倒更像綠毛蟲。
「小小,起床。」
「再睡一小會兒……」
「我去做早飯,記得起床先刷牙再吃。」
「好——」
小小明明比自己還大個一兩歲,結果跟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樣。
零伸著懶腰下樓進了廚房,沒記錯的話,裡面應該有些食材來著。
拿起料理台上的籃子,零看到一籃子蘑菇,被保鮮膜包著,倒是沒凍上。
這種天氣也有蘑菇嗎?
再看籃子上的標籤。哦,人工培植的,並不是野生蘑菇。零依稀記得,城都這邊因為氣候原因,野蘑菇好像很貴來著。
還是豐緣好,夏秋一下雨森林裡到處是蘑菇。
豐緣……零沒再想,把籃子上裹的保鮮膜死了打算煮鍋蘑菇湯,廚房裡還有些米和罐梅子,可以捏點飯糰吃。
做飯從來不是男生的強項,隨便應付了事吧。
做好早餐,零上樓進了卧室。
小小還在床上賴著沒起來。
「起床。」
「一小……」
「沒有一小會兒,不起床就把你那份早飯一起吃了。」零知道這對小小很有效。
小小急急忙忙從被子里鑽出來,穿了一隻拖鞋跑去漱口。
另一隻拖鞋被沙奈朵從床底下找了出來,零坐在床頭櫃邊的椅子上看著沙奈朵把被子疊好了,小小也換好衣服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只是。
頭髮還是亂蓬蓬的。
「吃早餐!吃早餐!」小小喊著。
「等一下,過來,坐這裡。」零讓小小在自己面前的小凳子上坐下,接過沙奈朵手裡的梳子,摘掉小小的發卡給她梳頭髮。
亂糟糟的頭髮,卡住了梳子。
「嗷,好疼。」
「昨天晚上洗完澡,頭髮還沒幹就上床睡覺了吧。你睡相又不好,四仰八叉的,早上起來就會亂蓬蓬的。」小小的頭髮不是很長,是剛好蓋住耳朵的齊耳短髮,梳起來不費勁,只是小小不肯花心思去打理。
「女孩子要學會打理自己啊。」零說。
「在豐緣有紙鴛姐姐幫我弄,在這裡不是還有你嘛。」小小說。
零給小小重新戴上發卡,拍拍她的腦袋,說:「紙鴛和我都不會一直在你身邊,多少還是要注意點。走,下樓吃早餐。」
「好~」
不是多豐盛的早餐,隨便捏了幾個飯糰煮了鍋蘑菇湯而已,盤子里擺了點昨天吃剩下的糯米糰子。
零的廚藝不算多好,不過小小吃得很香。把蘑菇湯淋在飯糰上啊嗚一口咬下去,點點湯汁滲出了嘴角,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
小小在他面前就沒講過餐桌禮儀。
「吃完陪我去一趟醫院吧。」零說。
「好……嗯?零生病了嗎。」
「沒有,是去探望一個人。」
「我們在城都沒什麼認識的人啊,零要去探望誰?難道……」小小一下子笑了起來:「難道是卡米爾?他昨晚沒打贏御龍純?」
「卡米爾的實力,我們都清楚。」零搖搖頭,看著手裡的飯糰。
……
「去探望一個人,順便買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