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雙生(一)
子時,渺靈山。
萬籟俱寂。
外門弟子的住處,因著渺靈的宵禁,外面沒一個人,各屋的燈火也都滅了,忽就冒出了一個身影,黑色夜行衣,鬼鬼祟祟走向山門,看這伶俐的身形,怕是干慣了這事,輕車熟路了。
可忽然前面就又冒出了個人,抱臂靠在廊上,表情玩味,大約是守株了許久,終於等著兔了。
「衛師弟,深夜離山,這是又要去會你那小情人?」
被抓包了,衛珏卻不慌亂,夜幕下掩了眸中冷厲,輕笑著,並不反駁,反倒順著說道:「師兄果真料事如神。」
那人一愣,沒想著會是這反應,不過認了倒也好,本來就是想讓他吃些苦頭的:「瑟然殿中的柳師兄來了外門,刑罰長老教出來的弟子,想必最是公正,師弟還是速速回去,自個領罰吧。」
本來這外門中的事該交給外門執事衛澤的,可衛澤正是衛珏的師父,雖說不大可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徇私吧,向師父告發徒弟,他怕是不想在外門混了,恰好瑟然殿來人了,便教訓教訓這小子。
其實說來他們也沒什麼恩怨的,只是這修仙的也是凡人過來的,貪嗔痴念尚在,人一多了總會生出些事端,尤其這些外門弟子天資不佳修為止步,更是多些怨氣。衛珏說來也是個資質極其平平的,只因自小是個流浪兒,衛澤見著可憐,就帶回來收了個入室弟子,還真是旁人艷羨不得的運氣。有個好師父,平日里功法丹藥皆不缺,外出歷練也有人陪,有些人見了生出妒意,縱然顧梧秋一向脾氣不錯,也想給他找出些岔子教訓下的。
衛珏聽了他這話,嗤笑一聲,說出的話不似平日里和軟,滿是冷厲,叫人聽了心裡生寒:「外出私會,不過是私德不修,可若是有弟子勾結魔族修習魔功,又該是個怎麼樣的罪名?」
那人聽了明顯一僵,說話間也多了顫音:「你,你怎麼知道!不,我才沒修鍊魔功,你血口噴人!」
「山門自有試魔鏡,一驗便知。」衛珏冷眼瞧他,不過是個渣滓,還妄圖威脅他,不過他也不打算弄出什麼亂子,「只要你不說出去——」
這話尚未說出去,那人卻出了劍來,直取衛珏心口,看這樣子是打算出其不意殺人滅口。衛珏見了,眸光一寒,竟徒手握住了劍刃,未見血光,那人的劍刃卻也動彈不得,正驚訝著,卻見顧梧秋手中魔氣氤氳,仙劍竟生生被魔氣腐蝕,斷了下來。那人心中大駭,顧不得什麼轉身要逃,只覺頸間一涼,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咽了氣。
衛珏將斷掉的劍刃丟在地上,看了眼地上的那名弟子,嗤笑了句「不自量力」,正打算就這麼甩手走了,畢竟他殺人用的是魔族手段,又沒人見著,查不到他頭上,卻忽覺身後一寒,一側身子,卻還是被劍芒划傷了左臂。
是瑟然殿的柳蔚,刑法長老黎勘門下弟子。
柳蔚這兩日來了外門,象徵性的替他師父查一下風氣。畢竟都是做弟子的,曉得這渺靈的規矩甚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今日卻聽有人舉報,說有弟子不顧宵禁夜半出去私會情人。柳蔚聽了沒當回事,年少而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難得有弟子開了情竅,可還是裝了一番嚴苛出來。夜裡怕出什麼事,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瞧見這樣一幕。
修鍊魔功,弒殺同門,這簡直是十惡不赦沒活路了。這要是逮不回去,那就是師父來逮他了。
衛珏捂著受傷的左臂,神色變換。方才這事讓柳蔚瞧了去,渺靈再留他不得,柳蔚是內門弟子,入門的時日也比他長,硬拼是拼不過,況且在山門裡,一有些動靜人就都出來了,到時候再逃就晚了,當下便聚氣足下,魔族向來御風而行,衛珏魔族功夫竟比仙術更是熟稔。
柳蔚掐了訣通知外門執事衛澤,連忙御劍追去,大半夜的十來名渺靈弟子套上衣服就風風火火出去了,追人這事雖說關鍵靠速度吧,人多了陣仗大說不準就把人腿嚇軟了呢。
不過看樣子衛澤修習魔族功夫時日不短,雖說負了不輕的傷,追逃了大半個月,竟真的失了蹤影。刑罰長老黎勘大怒,親自出山,帶了一波弟子,誓要將這有辱師門的敗類抓起來。
……
天鳴國,長遙城。
既零本是不願來的,當世的四大仙山,屬渺靈山年月最久,規矩也最為繁多,戒訓石上洋洋洒洒上千條,君羽清雎加起來翻個倍都沒這麼多,既零實在不願跟這些個老古板共事。當然人家起初請的也不是既零,是要請予瀾峰的姬行止的,可他恰巧不再山中,想著魂魄一事既零也是熟悉的,就派她來了。
自現了魔神蹤跡,仙門同妖界定了約定,遇著魔神有關事宜,互相通個信兒,幫襯著。若非同魔神有關,既零也不想來會渺靈山這群老古板的忙。
出事的是渺靈山外門執事衛澤的弟子衛珏,修習魔功,弒殺同門。本這事不光彩,關起門自個兒處理就好了,卻在那小弟子房裡發現些不尋常的蹤跡,再加上衛澤非得說他那弟子是被魔族奪舍了,黎勘這才想請君羽來幫忙的。畢竟渺靈只擅長殺伐,降靈渡魂這等的事著實不懂。
衛珏倒是好本事,渺靈追到這長遙城附近就沒了蹤影,既零看了眼渺靈來的弟子給的影像,同這酒館人家討了筆墨,半個時辰就是一副畫像栩栩如生,眉眼半垂,嘴角含笑,甚至原還想在鬢間加朵花兒的,連那溫潤的神韻也勾勒出來了。
洛雲川向來知道既零極擅書畫,卻是頭次見她畫人,湊到了一邊瞧了瞧,忽然覺得不是滋味,道:「師父何時能給徒兒畫上幅呢?」
叢雲宮書房裡掛了那麼多畫卷,皆是既零閑來無事隨手塗鴉,卻沒一副是為他而作。
或者說,她沒為任何人作過畫,便是旁人來討要,雖從不吝於予人,也是隨人挑選,未曾見她刻意提筆,可洛雲川偏想做個特例。
既零聽了好笑:「為師日日見你,畫你作甚,若想要畫了,叢雲峰上千百張,你全拿去也無不可。」
洛雲川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心裡卻盤算著怎樣才能討得丹青一筆。
「拿去找畫師多畫幾張,也好找人。」既零遞給了渺靈一個弟子,「你們渺靈來的人多,去搜城外,我同我兩個徒兒在城內看看。」
楚淺秋這孩子喜歡熱鬧,城外荒山野嶺的讓他們去受累好了。
黎勘也正有此意。既然是逃亡,大約不會囂張到來城裡晃,畢竟是他們渺靈的事,還是先交給他們處理吧。
因著渺靈山的緣故,既零很少來這邊,借著添茶的空擋,正好問問店小二,可有什麼好玩兒的。可怎麼就這麼巧呢,小二瞅見既零正在勾勒的這又一張畫像,只出了個輪廓,小二就「咦」了一聲,既零聽了,筆尖一頓,這就想趕緊的把渺靈山的那群人追回來。
洛雲川拿出了粒碎銀子,適時的問了聲,果然,那小二是見過的。
「那般芝蘭玉樹的公子,我是見一眼就忘不了的。」小二眼裡閃著星星,不過又瞧了眼洛雲川,若說方才是星星,這下子目光似炎夏正午時的日頭,簡直燒的人難受,「雖比不得這位公子天人之姿,也是俊美極了,簡直世間少有!」
既零強忍了把洛雲川藏起來的衝動,繼續聽著。雖說這年頭好男風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可能惦記她徒弟的也不該是這等俗人。
「那位公子是昨日清晨我瞧見的,天剛亮呢,路上都沒什麼人,那公子看著醉醺醺的,來我這兒討了碗醒酒湯,早飯也不要。我看他那樣子,大概剛從西邊出來。」小二說到後面,看了眼既零,有幾分尷尬,既零瞭然了。
一般青樓妓館都是在西市的,當著女客的面可不得說得委婉些。
渺靈山教出來的,還敢去煙花之地,既零現在也有些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被奪舍了。為著人家正經經營的青樓考慮,還是先不告訴黎勘了,省的讓那些個禁慾的鬧出些亂子來。
時日尚早,既零同楚淺秋幻出了個男兒身,指尖白玉洞簫滴溜溜轉著,笑的一派風流。西市中歌舞坊勾欄院不止一個,可不得先打聽打聽是流連哪家了。
楚淺秋這是頭遭幻化男兒身,覺著新奇,不知為何非要扮男裝,既零撐開方才路邊攤上買的窮書生的畫扇,遮了半張臉壓低了聲音。
「這凡間的青樓呀,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好地方,女子去不大合適。」
楚淺秋一知半解,問道:「那女子尋歡作樂的地方呢?」
既零眉頭一挑,琢磨了片刻,聲音更低了:「東市有南風館,裡面多清秀男子,雖說吟詩作畫算不得多精,也可做玩樂。」
洛雲川聽了,幽幽的插了一句:「師父知道的挺多呀,想來時常去了?」
「這都是往日的事情了。」以往既明在時,沒少跟著來凡間廝混,莫說勾欄瓦舍,路間遇著美人,夜裡扒人牆頭偷香的事兒都沒少干,現在想想,還真是。。。不要臉!
遙想完往事,還沒等唏噓呢,忽就瞥見洛雲川的眼神,分明笑著,怎就那麼的……毛骨悚然???既零隻覺得一個激靈,摺扇展開掩了半面,眼神下意識的就躲了開,似做了什麼虧心事,忙不迭去遮掩:「往日下山除妖時去過一次,烏煙瘴氣沒什麼好的!」
這話完全讓洛雲川詭異的眼神嚇著了,沒過腦子呢就脫口而出,一說完,既零又鬱悶了。到底誰是師父?!
不過算了,這事怎麼說都不光彩,她可是要為人師表的呢,得以身作則。
楚淺秋卻有在很認真的考慮:「君羽有的是好看的師兄,吟詩作畫,弄弦舞劍,那南風館的凡人可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師父咱們去看看吧!」
看看大弟子不明意味的笑意,再看著小徒兒純潔的目光,既零果斷拒絕!
話說的像模像樣:「為師領你入仙門,教你術法,不說匡衛正道,也該修好自身,整日想著玩樂像什麼樣子!」
這麼好的孩子可不能給帶壞了。
楚淺秋一扁嘴,心道,師父不帶我去,明閣有那麼多師兄,不信沒人陪她來!
話說回來,這衛珏還真是大膽,連臉都不用幻術遮掩下就出入這等人群聚集之處,輕易讓既零打聽到了行蹤。
未起夜色,天邊昏黃,這等時候的煙翠樓最是繁忙,雖沒豪邁到見了人就拉,可也是熱情得很,沒等著進門就迎了上來。
煙翠樓里的媽媽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瞅著既零三個眼睛都笑沒了,不禁人長得俊俏,衣料一看也是不菲的,三隻肥羊啊!
洛雲川塞了顆銀子給那位媽媽,順道玉簫擋在身前把人攔了一下。媽媽在這煙花之地摸爬滾打半輩子,看這模樣就知道三位不喜歡太熱絡的,便不再搔首弄姿,站直了身子問道:「不知三位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們這兒的水色和胭脂,彈了一手好曲子,三位要不要聽聽?」
既零晃了晃扇子,表示不需要,展開了手中的畫像問道:「媽媽可曾見過這人?」
媽媽面露難色,洛雲川又給塞了錠金子。
可這回她竟沒接,問了句:「敢問那位公子同三位是何關係?」
金子雖然眼饞,可若惹了什麼事出來,可就不是一錠金子的事兒了。
既零這邊早想好託詞了,展了扇子掩了半張臉,眉頭蹙起一臉愁苦:「你說我那弟弟,不娶妻成家就不娶吧,做什麼離家出走,他從小金尊玉貴的養著,何曾吃過半點苦,那點銀錢哪夠他揮霍的,家裡長輩擔憂,這不讓我來尋他。」
這話說的是斷無什麼不妥的,那眼神里的擔憂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哪知媽媽聽后表情更古怪了。
「這位公子,這番託詞,那個呵,不巧,半個時辰前我剛聽了一遍。」
既零:「……」
現在這理由這麼爛大街了嗎?既然被戳穿了,既零也不廢話,翻手之間自袖裡乾坤取了把匕首,抵在了媽媽頸間,為著逼真直接劃出了道血痕,威懾力絕對十足。
果然,這人啊,軟硬總會吃一個的,這不見了血珠子,什麼話問不出來。
衛珏半月前過來的,出手大方,一叫就是一屋子姑娘陪酒,能留下過夜的只一個鶯啼,這會兒正在二樓雅間陪那半時辰前和既零同一番託詞的公子呢。
既零還想著是哪位道友在找衛珏,大約是他的友人了,正好一塊兒問一下。近了雅間,隔了珠簾,只聽裡面嬌俏嬉鬧的可不止一個姑娘,這位道友八成不是渺靈山出來的。正考慮著要不要封了楚淺秋的視聽兩感,可不好瞧了什麼不雅觀的事兒,卻忽就聽到裡面那男子一聲笑傳來,清澈俊朗,想是個周正的君子,既零卻忽然渾身一僵。
那笑聲,陪了她一百年,初初化形的一百年,帶她上九天游四海,又帶她入到煉獄,混著當日刀劍嘶吼,入骨入髓。
既零隻覺得一步都難動,不自主的顫著,手上力道之大,骨節泛了青白,生生折斷幾節扇骨,刺入掌心,滴了血下來尚不自知。心緒紛亂,周身妖力難以壓制,衣袖髮絲無風自動,雙眸漆黑如死潭,額間紅色妖紋若隱若現,
卻忽然手被握住,慢慢掰開緊緊攥起的骨節,溫潤靈力傳來,片刻愈好了方才傷口。洛雲川沒多說話,只靜靜看著既零,貼著的雙手十指交握,既零這才回過神來,看了身邊兩個徒兒,心下稍靜,妖力慢慢回斂。
五十二年過去了,她的叢雲峰很好,還收了兩個徒兒,只是那人,再過百載千年,她也難忘,也恨入骨髓。
方才妖力失控,雖只片刻,裡頭那人也察覺到了,黑檀木骨的摺扇挑開了珠簾,上面還墜著缺了一角的九玄玉。白衣上綉繁複紅色祥紋,唇邊常年含笑,眸若星璨,桃花眼梢醉了抹紅暈,五十二年過去,俊朗如舊,風華如舊。
方才既零忽然失控,洛雲川就猜到這裡頭是誰了。既零從來都最是淡漠,萬事不驚,笑怒信手拈來,卻如同方才樓下做戲那般,局外看棋,未曾有過如此失態。洛雲川只覺得心裡攢了團火氣,卻只能按下將她拽入懷中的衝動,故作淡然的握住既零的手,先讓她平復了心情,做好她首徒應做的本分,這會兒平靜下來卻仍不放手,十指相扣。既零心中煩亂,沒將手從洛雲川掌中抽出,他這才稍稍安了下來,可卻在看到既明那一刻整個人都冷了下來。
既零從不專門為人作畫,可既明那半開的扇面上,蒼翠墨竹,高低錯落濃淡榮枯,洛雲川識得,那是既零手筆。
白衣紅紋,那是既零最喜愛的衣著。
若出門歷練恰逢年關,既零總會在凡間鋪子里給他拿一件,前前後後攢了十九件,紋路樣式不同,卻都是白衣紅紋。
他身上這件便是,在人間是貴重的絲綢,於仙人卻半點用處沒有,連袖裡乾坤也只能添在裡衣中,多有不便,他卻愛穿,因為是既零送的。
原來如此呵!
洛雲川唇角勾了絲笑,左手拇指指腹不經意間摩挲著劍柄,右手稍稍用力,更是握緊了既零,直直的盯著既明,眸中敵意毫不掩飾。
既零見他出來,咬牙切齒道:「你還敢現身。」
五十二年,音訊全無,有人說他去了魔界尋鳴姬報仇,有人說他入鬼界追隨他那身死的心上人,總之仙界凡間,沒了他身影。
既明看著既零,靜默了會兒,感受到洛雲川的目光,卻沒多想,畢竟是既零的徒弟,自當同他師父般恨他。
既明沒回既零的話,卻笑道:「聽聞你收了兩個徒兒,洛雲川楚淺秋是吧,我也做師伯了呢!」那般模樣,與五十二年前一樣,與那一百年間一樣,彷彿那場屠戮從未有過。
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既零略不過去。
「與你沒什麼關係,叢雲峰弟子冊上,早無你的名字了。」既零冷冷道。
既明聞言皺了下眉:「既零,我知是我之過,可師父都沒將我趕出師門……」
「你還敢提師父!」洛雲川只覺得握著的那隻手攥的更緊了,「當年你一夜離去,再無音訊,我尋你一月等你一月,在接了峰主之位那日,我便將你除名,你再不是叢雲峰,不再是君羽山弟子了。」
既明眉頭微蹙,默了下來。
既零合了眸子,靜下片刻,直接越過了他進了雅間:「我今日沒工夫同你廢話,誰是鶯啼!」
席間女子早見氣氛不對,此時畏畏縮縮,沒一人回話。
「你要查魔神的事?」既明問道。
既零冷笑:「我叢雲峰的事,與你何干?」
既明卻擋在她身前:「這事不是你該碰的,回去吧!」
既零聞言,額間妖紋又現了出來,她知論仙術鬥不過既明,可她還是只千年的妖:「既明,你覺得你能攔住我嗎?」
席上那群鶯鶯燕燕的見此,嚇得尖叫一聲,縮在了一處,逃都不敢,果然有膽小的推了把一位紫衣女子,哆哆嗦嗦道:「是她,鶯啼是她,別殺我們。」
鶯啼嚇得直往後退,既零見狀,正要一把抓過來,卻被既明執劍擋了下,既零手執玉簫,周身妖力運轉,洛雲川擋都擋不住,既明修行不過二百年,自是抵擋不住,卻轉了身去,只翻手用劍回護身後空門,另只手迅速結印。
既零動了半數妖力,沒想到既明竟只用單手劍招抵擋,定會受傷不淺的,半空中急急收了招式,卻之間既明手中印記結好,既零一下識不得,等那女子昏了過去才記起,氣的妖力更盛。
居然抹去了那凡人一段記憶,這算是禁術了,對凡人有傷害的,為了攔她,居然用了這等仙門不齒的術法!
既明知道,方才既零能手下留情,這會兒卻是真惱了,拼了全力擋下三招,趕緊翻了窗逃走,既零本要去追,卻被洛雲川拉了回來,氣的她一掌拍碎了桌子。
洛雲川看在眼裡,眸色更加幽深。
能惹得她失態至此,果然,既明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