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永恆
黑暗侵染光明的速度極快，三個呼吸的時間，連通天地的光明階梯就盡數變成了深邃的黑色，並如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魔一般，朝著四面八方迅速的蔓延！
這世界彷彿是失去了光明一般，迅速的暗淡了下來，天色變的昏暗，彷彿隨時都要下暴雨。
「他居然想要兩頭通吃！黑暗長廊？這個法術不是還遠遠沒有研究成功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眼見黑暗迅速的侵染過來，玉虛顧不上疑惑，立刻怪叫一聲，所有的戰神、神龍全都化作一道白光收回自己的體內，他居然什麼也不顧，轉頭就跑！
只是此時的蒼穹已經完全染上了墨色，玉虛的逃跑宛如在陰暗潮濕的泥塘中跋涉，非常的艱難和緩慢！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在遇上狗熊的時候，不用跑的快過熊，只要比同伴跑的要快就行了。
這個至理名言，此時也非常合用。
玉虛逃了，李牧原卻在原地不動，甚至將虛無之劍懸空，整理了一下頭髮之後，朝著黑暗迎去。
隨著他的腳步，一抹光明竟然緩緩的浮現在他的身上，雖然很微弱，如夜空中遙遠的星，卻也給這世界帶來了一絲光明！
「你害怕黑暗，黑暗就變的強大。」
一尊巨型魔相在天空中成型，它望著李牧原，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臣服，或者死亡。」
李牧原譏笑道：「你說呢？」
魔相一掌揮下！在他落掌的瞬間，天空中產生了無數的褶皺，彷彿是蒼穹承受不了這一掌的力量，隨之產生了崩潰！
「劍來！」李牧原向上一指，四柄懸空的長劍就化作一道道流光，朝著魔相的手掌急刺而去！
每一劍都將魔相的手刺出一個大洞！只是這大洞中閃爍過一絲純黑的光芒，瞬間就修復如初！
「一塊鐵就算再堅硬，在無數砂礫的摩擦之下，那也會只有一個結局！李牧原，這一掌可是用了千年的信仰之力！今日你就結束吧！我會讓這世界，只記住我一個！」
柳非雲的笑聲響了起來，李牧原從他的笑聲中，體會到了無盡的瘋狂，還有三個迴音……
「哦？是嗎？」
危機時分，李牧原竟然讓劍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好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高人，在最後一刻將從容面對死亡。
魔相的手掌落下！
整個永生之界都在顫抖，大地浮現了無數**，山脈改移，水流倒轉！無數城牆、住宅倒塌，無數樹木此刻化為枯黃。蒼穹之上風起雲湧，竟然怪異的湧出了一張張猙獰的面孔！
「好狠！好狠！這一下用掉了三分之一的儲備！不過這一擊雖然狠毒強橫！卻傷及了根本！再也不可能動用如此多的力量了！我無憂也！」
正在逃跑的玉虛看到李牧原的下場，竟然放聲大笑起來，光明階梯雖然不是他一手建造的，但這麼多年的滲透，他已經將光明階梯的情況摸索的差不多！這樣的一擊已是極限！而且再也不可能出現同樣的攻擊！
這下，他徹底放心了！他甚至立刻就感覺到拉扯他的泥塘變的稀薄起來，他逃跑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只是……
玉虛的身前忽的出現了一道水波。
水波蕩漾之中，一枚古樸的銅鏡緩緩浮現。
這枚古鏡之上布滿了裂紋，彷彿時一枚已經破碎的鏡子，用魚鰾熬成膠勉強的粘了起來！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會破碎。
「這是什麼？」
玉虛一愣，就見鏡中有一道黑光照射而出，正映射到了他的身體之上，讓他的身體不由得一僵！
雖然異樣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但對於此時來說，一瞬就足以要命。
鏡中泛起了一個黑點，並迅速擴大，整面鏡子迅速變成了漆黑之色！鏡子徹底支撐不住，轟然碎裂，只是鏡子碎片反射出一道道黑光，黑光在空中凝聚到了一起，化作一隻黑色巨手朝著玉虛捉了過去！
「不好！」
玉虛大驚失色，只是為時已晚，黑色巨手已經抓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身體的一切動作嘎然而止！彷彿是一個人被抽乾淨了所有的鮮血，臉色快速的蒼白，甚至皮膚開始粉化。
「你，你你……」玉虛艱難的、緩慢的抬起頭，這極其簡單的動作此時卻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你幹了什麼？」
遠處。
李牧原從深坑裡爬了出來。
他的雙手鮮血淋漓，剛剛治癒的七七八八的左肩再次受傷，拖拉到了身旁。
在他的身前，懸浮著一枚正在迅速崩潰的銅鏡。
「這回光朔影鏡果然神奇！不過……哪怕是我用了大量真氣加持，轉移了這一擊之後，回光朔影鏡也到了極限，再也留不住了。」
李牧原苦笑一聲，試圖去撫摸下銅鏡，只是沒想到銅鏡就在此刻徹底的化為了灰燼，而一抹光從銅鏡中激射而出，轉瞬不見。
「幸好那廝還有一點柳非雲的意識，要不然我捕捉不到，說什麼也轉移不了這一擊！幸好我在打坐之時，摸索了一下這鏡子的用途！幸好我一開始就認為，那傢伙所謂的結盟是根本不可靠的！」
李牧原連說了幾個幸好，在剛才巨手壓下的一刻，他從巨手中捕捉到了一絲原本屬於柳非雲的力量！藉助這絲力量的牽引，將巨手通過回光朔影鏡轉移到了玉虛的身前！這才一擊中的！
只是……李牧原把目光投向了遠處，他的目光穿透了黑暗，看到了黑暗最深處坐著的柳非雲。
柳非雲此時的表情很是古怪，時而狂喜，時而憤怒，時而哭泣，更多的則是一種僵硬和默然。
「啊，啊，剛，剛才，發生了，什麼？」柳非雲痴痴傻傻的問著自己，忽的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鼻子瞬間流血，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再次陷入了呆泄和迷茫當中。
「我是誰？」
「啊，啊，我叫柳非雲，我是，我是雲虛？我是神！」
柳非雲迷茫的表情並沒有持續很久，他臉上很快就重新拾起了猙獰！他狐疑的環視四周，旋即將目光放到了玉虛的身上。
「美味佳肴！」
他低吼一聲，黑暗立刻涌動起來，化作一根根觸鬚，朝著玉虛抓了過去。
「有了你，我就圓滿了。」
此時的玉虛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黑暗一點點將他侵蝕，將他包裹成繭。就在黑暗即將把他完全吞噬之時，一抹光忽的出現，只見李牧原出現在他的身邊，一劍斬下！
李牧原劍落的蹤跡非常詭異！先是斬斷了被黑暗包裹玉虛的左臂，之後卻沒有擴大戰果，反倒是狠狠的將遠處蔓延來的黑暗觸鬚盡數斬斷！
「啊！」玉虛長嘯一聲，如同一個久睡的人初醒：「你們三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算計我！李牧原，你……」
劍鋒穿過了他的心臟。
李牧原貼在他的背後，小聲說道：「我很好奇，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你！」
風吹過，李牧原的身影轉瞬出現在了幾十丈開外：「我可是很公平的，每個人都給了一劍！你們想要報仇的話，大可來！」
玉虛獰笑道：「老夫定然會讓你知道……」狠話還在喉嚨中回蕩著，黑暗的觸鬚就在此來襲！他剛剛泛上一點血色的面部再次灰敗起來。
「驅狼吞虎。」
「好計策！只是就算是毒藥為餌料，老夫此刻也要徹底的吃下去！」
玉虛猙獰大叫：「你們三個一時不是我的對手，一輩子都不是我的對手！來，無量光！」
一道刺眼至極的光輝從他的身體里迸射而出！黑暗觸鬚幾乎全都被震成粉末！玉虛怒吼著，撕扯開了自己的胸膛，扯出了自己的心臟。
那顆破損的、跳動的心中，正如同一個巨大的熔爐般，不斷的向外吞吐著光和熱。
「我來了！」
他的身體迅速的風化，化為灰燼。而心臟懸浮在半空之中，卻跳的越來越快！
咚！
咚！
咚！
鮮紅的心臟如同盛開的花朵一樣綻放。
只是它吐出的不是花香，而是無盡的光輝！
這一刻，這世間沒有黑暗。
這一刻，光明永存。
只是，光明並不是溫柔的，絕對的光明，比刀刃還要鋒利！
李牧原渾身上下不知出現了多少創口，如被千刀萬剮！只是他強忍著痛苦，卻不曾退避分毫，反倒抬起腳向前大跨一步！
遠處的黑暗，如被點著的柴火，迅速的消泯，迅速的敗退。若是照這樣的進度下去，只需要再過十個呼吸，黑暗就將完全消失。
可光明，永遠都只是暫時的。
當輝煌過後，光明就迅速的衰敗，一個呼吸間，就從照耀整個世界的熔爐變成了奄奄一息的殘燭。
一個血人從天而降，一把抓住了這殘燭，一口吞下。
「今日，我終要圓滿。哈哈哈哈。」
血人的身軀快速的癒合，很快就出現了柳非雲的形象，不過柳非雲的大笑聲，卻忽的嘎然而止，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你好啊，李牧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