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悔意

第一百七十章:悔意

第一百七十章:悔意

「誒,他們本來就不是認識的么?」

對於朝堂的事情陳霜降並不熟,還不明就裡地反問了一句,等著何金寶提醒了一下,她才是慢慢地明白過來,何金寶辭官之後,他在軍中的官職是由郭無言接任的,司馬沂並不是想認識郭無言,而是想要接著何金寶的勢頭去拉攏郭無言。

這一時間,陳霜降忽然覺得口舌晦澀,異常艱難地才是擠出一句:「難道他想著……動了那個心思,怎麼會?」

「要不是想著坐那一個位置,他又何必這麼氣急敗壞地來質問我,還不是因為我辭官少給了他一個助力。」

聽著何金寶證實,陳霜降忽然就是覺得渾身冰冷,也說不出話來,心裡不住地想著,這究竟算是個什麼事。

當初的司馬沂是皇后嫡子,曾經是最靠近太子位置的那一個人,佟皇後幾乎是為他鋪就了一條陽關大道,只不過臨到頭的時候,司馬沂卻是自個選擇了放棄,走上另一條安逸道路。為了保他的一生平安,佟皇後幾乎拋卻一切,甚至不惜聲名自污,不惜與司馬子夏翻臉悖亂,才是為司馬沂就掙下了現在這一安穩的局面。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佟皇后這麼殫精竭力苦心經營才是得來的這一個結局,卻是怎麼都經不起司馬沂的變卦,那種心思一起,就算是佟皇后再怎麼機關算盡,那也已經是天人永隔,再不能為司馬沂打算了。

陳霜降想起這些,只覺得心裏面湧起了一陣的悲涼,喃喃地說著:「可憐皇後娘娘一番苦心……」

怔怔地坐了一會,陳霜降忽然又是想起一個事情,只驚得跳了起來,拉著何金寶衣襟連聲問:「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如玉該要是怎麼辦,莞兒該要怎麼辦,他們可是怎麼都是脫不開干係的?」

何金寶也是想了很久,才是鄭重地說:「總不能讓他如願的。」

這事發現得有些晚,若是早一些,何金寶還在朝中,手有權勢,倒是有更多的辦法可想,如今他卻是退了下來,雖然是把自己摘出了這團亂案,也是沒有再多的辦法可想。

百般無奈,只能是著人偷偷地把何金寶跟司馬沂不合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何金寶又是特地起來,在家裡宴請了昔日的同僚,說是為何金寶,卻是偏偏沒有請上跟何家關係最近的司馬沂,何金寶又是在席間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對司馬沂不滿。

所有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徹底斷了司馬沂借著何家勢的可能。

這一個宴席下來,不但是累壞了陳霜降,就連吃宴席的何金寶也是覺得精疲力盡,醉醺醺地往床上一躺,不樂意動了。

陳霜降早就是煮了茶溫著,給何金寶灌了濃濃地一盞,又是端了熱水,絞了手巾給他擦了把臉。

何金寶雖然醉,卻是還沒有睡著,只把陳霜降拉進懷裡抱得緊緊地。

陳霜降躺了一會,只覺得酒味熏人,不過她也是不想動,只管縮起了身子,悶悶地問:「這樣行么?」

何金寶說:「不知道,那些都是人精,有利可圖的時候,什麼都是攔不住。不過林先生說大約是可成的,皇帝還年輕,皇子也多,司馬沂並沒有什麼優勢,肯支持他的該是不多。」

沉默了一會,還以為何金寶這是已經睡著了,他卻是又突然地說:「如玉那邊,你也去提了醒,讓她自己多注意點。」

陳霜降點頭應了,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陳霜降果然是給何如玉寫了一封信,因為怕是被人家偷看,也不敢寫得太清楚,只含糊地說司馬沂想做的事是不成的,得空的時候多是勸他一勸,若是真不行,就帶著莞兒回何家來住。

何如玉很快就是回了信,也沒旁的話,只有一句,莞兒姓司馬,陳霜降的心一下子就是沉了下去。

既然何家跟司馬沂撕開了臉面,那上次何如玉借給陳霜降的那些下人是再不能留了,陳霜降也沒有多的心思,只分了賞錢,就是讓他們回去了。

一下就少了這麼許多人,何家一下就是空落了下去,只讓陳霜降格外地消沉起來,何金寶卻要是比她看的開,說:「還沒什麼影的事,也值得你惦記這麼許久。」

仔細想一想,似乎也確實是,就算是司馬沂想著當皇帝,他也只是想而已,沒權沒人,司馬子夏就算是知道,估計也是不會有什麼反應,司馬沂那一點小打小鬧還進不了他的眼……但願如此吧。

將這邊理得順了一些,陳霜降才是有心思來處理其他事情。

家裡缺了許多人手,陳霜降只能是找牙子帶人進來挑,小丫頭,小子倒還是好,這婆子管事卻是不大好找,挑來挑去,也是挑不到合適的,丫鬟小廝又大多是新手不懂事,一定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要鬧到陳霜降面前,直把她忙的腳不沾地。

何珗看不過眼,就是特地找陳霜降來,說:「娘,我給你薦個人,保管老實又好用。」

陳霜降還不信,說:「我們家裡最缺的就是管事婆子,你一個小子哪裡能認識這樣的人?」

何珗說:「娘認識江大貴吧,聽說他媳婦最是勤快伶俐,那家裡收拾地可是乾淨利落了,不如用了她。」

江大貴陳霜降不熟,何金寶卻是知道,原本也能算是他親兵,那一回中伏死傷無數,江大貴僥倖留了一條命下來,卻是折了一隻胳膊,再當不了兵。

等何珗說起來,陳霜降才是知道,最近幾日,何珗都是忙在京城大小巷子裡面跑動,到處去找上一次因他在沙漠中伏死傷的士兵和他們的家屬,想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些儘力的補償。

偶然聽到陳霜降說起,何珗就是想起了這麼一個人,想著江大貴一家日子也是不大好過,若是能找一份正經的差事,那是再好不過的,所以才是有了這麼一說。

這孩子畢竟是長大了,也會自個想事情了。

陳霜降欣慰地笑了笑,也沒有立刻答應,只跟何珗說:「這事還得先看下,一個兩個倒是還好安排,人多就是不大好辦了。」

何珗還有幾分不解,說:「家裡不是缺人手么,雇了他們不是剛好?」

陳霜降有幾分為難地說:「……再看看吧。」

何珗畢竟還是半大的小子,很多事情一時也是想不到,家務事雖然小,但是做起來也是相當的細瑣繁雜,陳霜降也是不放心突然進來這麼多不明底細,不知性情的人。而且對於這些老弱傷殘的士兵,朝廷都是有發補恤金,真要這麼大張旗鼓地把人都召集過來,這不是在打了朝廷的臉面么?

慢慢地把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講述了一回,何珗也不是聽不得人勸,頓時就是有些沮喪,垂了頭喪氣地說:「都是我害得……」

看何珗這個樣子,陳霜降也是有些難受,低頭想了一會,才是說:「最近家裡想著在開個鋪子,要是開個綉坊的話,也是可以多些活讓他們接,補貼下家用。」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何珗念叨一句,立刻就是討好地對著陳霜降笑,說,「娘果然厲害,比我想的遠多了。」

陳霜降卻是沒有被何珗這黃湯給灌糊塗,自家的娃,陳霜降哪裡還能不知道何珗的性子,這小子看著乖巧,主意最是大了,所以只單刀直入地問:「知道你這小子有話不敢跟你爹說去,趁現在我空,你就趕緊說,等下給你傳話去。」

何珗也是訕訕一笑,何金寶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有些暴躁,而且還奉行著棒下出孝子,何珗調皮起來的時候,屁股上沒少挨過巴掌。這麼不光彩的事情,被陳霜降提起,何珗臉紅了一下,索性就是放開臉面,學著何小貓的無賴樣子,抱著陳霜降的胳膊不住地扭。

惹得陳霜降有些哭笑不得,只拿著指頭指著何珗的額頭,說:「再扭這胳膊都要是被你扭掉了,有話趕緊說,不然耽擱我事,等會沒飯吃,看你不哭去。」

何珗正了正神色,才是鄭重地說:「娘我這次是闖了大禍,不僅讓爹受傷,連累娘跟妹妹吃苦,更是害死了許多人,爹沒罵我,娘也沒怨我,那些人大概也是沒來得及恨我,只是我這心裡過不去,一閉眼總覺得能看到他們的樣子,認識不認識的,都是血淋淋地找我來償命。」

「我就這麼一條命,就算是切碎了還他們,大約也是不夠填的……娘,你別擔心,我也沒想過要死,我捨不得死,捨不得你們。」

「逝者已矣,先生這麼教,我也懂,只是畢竟是我一手造成的,總要著為他們做些事情,死掉的人已經沒有辦法,但是那些活著的人,還有他們的家人,我總想著儘力能讓他們過得更好一些,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每天都能是吃飽三頓飯。」

聽著臉上猶還帶著稚嫩的何珗說出這樣的話來,陳霜降一時只覺得又是傷感又是有些自豪,伸手摟住了何珗,才是想到,原本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個孩子,如今也是長大,懂的擔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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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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