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三年苦等終歸來

第105章 三年苦等終歸來

【前些時日我所得甚廣,你既然在機緣中破除魔障,正好可以在我的幫助下重生重修重塑肉身,走上最適合你的那條路。

而我從此也無需擔心你被惡念所噬,等哪日瞭然心中愧疚,看破一切罪孽而不為所動,你將離絕頂更近一步。】

一片不可知的空間,莫狂的本我恆星玄奧運轉,從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下方渺小如塵埃的習善小人輕輕點頭,神情無喜無悲。

【紫霄宮絕學《得真源笈》,靈山寺絕學《觀自在心經》二者皆是因人而異的神諭之功,修鍊者一人一根本,各聚各不同,能量隨心生,差距亦如雲泥。

從古至今道、釋兩家,元君、菩薩,真君、羅漢,皆由此二者生,卻無一人得幸盡觀其中奧秘。

然而有我在,懷至高偉力卻無不仁之心,則需要你作那破天荒的頭一個。

以《得真源笈》為基,氣成后經劍廬秘術《影刃·煞行八方》轉化為獨有煞氣,再以《觀自在心經》融合其牽引能量與周天路線回歸丹田。】

「好。」習善根本沒有去想這種方法可不可行,只是答應,始終平淡如一。

【不給這功法起個名字?】

習善閉目,片刻后道來:

「化煞守心功。」

【《化煞守心功》,普普通通倒是跟你的經歷挺貼合。就這樣,開始吧,我先為你重塑肉身。】

時間從來不會等人,或許對人來說時間其實並不客觀存在。

它只是所能感受到一切發展的不可逆過程的統稱,一個虛擬的概念。

處於此方獨立空間的習善能感受到的只有自身細微的質變與時間清晰卻難以測計的流逝,這種孤寂像是穩定的寒風一刻不停地淬鍊著他的精神,痛苦與成就共存。

而在淵界,大呈王朝已跨過秋季直達大寒,位置偏南的臨沙郡大片範圍難得地下起了一場雪,其中郡北最邊緣的明心城雪勢最為壯觀,滿城披銀掛絮。目之所及全是鼓囊囊、厚墩墩、可可愛愛的潔白。

明心城有四個城門,北門和南門往來人口最多,且附近各有幾處佔地廣闊劃為居住區的坊間。北面有:安居坊、寧義坊、道然坊。南面有:普靜坊、樂哉坊。

相比南面兩處坊間北面的三處更適宜居住,不光是地勢較高,還有更加乾淨整潔、井然有序的環境。說白了,城北是權貴的安樂窩,城南則是百姓抱團的平常屋。

可在秋季時出現了一個例外,據說是從新夢城來了一位身份神秘的世家子弟,在離南城門最近的普靜坊買下了四家呈田字相連的院子,並花費重金在兩個月時間內全部打通翻修一遍。期間這位世家子弟包下了城南最整潔客棧的一整層,直到居所徹底完工才離開。

但無論在之前的客棧還是現在的大院,這位都有一個習慣。就是每日清晨早早地乘坐九名護衛護持的青濤銀鈴廂車從南門出城,在城外那處劍廬授藝散徒消失之地待到亥時返城,從未有過間斷。

曾有無數好奇這名世家弟子真面目的人偷偷跟蹤過,想悄默默看上一眼,可惜離廂車百丈外便被巡邏的護衛好言勸走,耍賴皮的也被強行趕走,總之從來沒人見到過車裡面的世家子弟長什麼樣。

直到現在,城裡城外的人都習以為常了。也不再有打著試探心思來送禮的權貴門客,畢竟這麼長時間都沒來搶他們的生意,原本以為是哪個外郡前來試水的心思也淡的差不多了。

又是一天清晨,花茗照常乘車出城,仍舊是那輛廂車,破損的部分已經全部換新。唯一不變的,是她始終停留在那天的心思。

車夫駕著車到達目的地后等護衛散去四周,這才開口道:

「小姐,這都快大年三十了,既然不去大京離家也不遠,咱不妨回家過年?等來年再......」

「葉伯伯,我們說好了在這兒留守三年的。」廂車內的聲音打斷道。

外面嘆了口氣,繼續勸導:

「小姐啊,老爺當時傳信允許只是怕你太過傷心,你又怎麼能真的在這兒等上三年啊?」

片刻沉默,廂車內的主人將小桌上整齊擺放的八枚傳信紫晶牌全部仔細看了一遍后才得空回答:

「放心,我不會耽誤正事,就此打住。」

葉老車夫欲再說,結果張了張口還是忍住了,開始如往常般盤坐車頭運氣冥想,排除心中令人不爽的雜念。

人生孤獨,但心中必有相思。

我們都盼望著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或許會在某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歸來,遙遙相望,眼眶微紅或淚流滿面地走近,道一聲問候。自此成為彼此心中不可捨棄的歡喜,白頭偕老。

然而現實總歸不盡人意。

直到大年三十滿城煙花燃放,道喜聲滿城皆聞,連厚門高牆都擋不住。再到上元節花燈掛滿大街小巷,祈福升天五彩色。可這普靜坊新建的高門大戶里卻顯得極為冷清,安安靜靜,若不是十八名護衛都是無親無故從小在花府培養的人,這府門裡怕是得有一半回家探親,剩不下幾個人了。

「茶兒,我給護衛們包了些紅包,幫忙發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花茗用托盤盛著紅綢包裹的銀錠放在桌上,一個人來到二樓窗前觀望滿街花燈。

「小姐?」茶兒輕聲試探道。

「去吧。」

她語氣平淡,卻在丫鬟出屋關門的瞬間淚如泉湧。

自古生而為人,相思最難醫。

習善本是一出生便存在花茗記憶中的幻象,十數年從未真正遇見。然而當那日目光交匯,真實看見了少年陌生而熟悉的面龐后,感情已如凍了不知多少時日的冰雪擁抱暖風,頃刻融為春水再難抑制。

可緊接著一切都化為了虛妄,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消失了。像是從人間升往天堂,卻在半路瞬間墮入地獄的大起大落,讓她支撐下來的唯有心底那虛妄的、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在花茗出生前,哪怕花氏家族在整個南方地位顯赫,了解世間諸多秘辛,然而族內近三代也無人相信前生來世,對宗師之上是否真的有高位也始終抱著懷疑態度。但當她集萬千寵愛降世,自懂事起便不斷與父母講述腦海中那些零零碎碎的,未見卻如同親歷的記憶片段時,這些人才逐漸回憶起祖上對於未知的敬畏,還有那舉頭三尺有神明的戰戰兢兢。

傳承久遠而依然繁盛的家族自然有其原因,那些張狂的早就紛紛泯滅於歷史長河中了。

自此,花家對於花茗的婚事從未有過干涉,甚至還將她刻意保護起來,比那些從不拋頭露面的其他世家小姐更為隱秘。除了花茗父母與族中親近的長輩,便只有一些固定照顧她的人知道其長相和與之對應的身份。

家族無微不至的照顧與悉心德行教導下,這些看似囚籠般的保護卻絲毫沒有影響花茗的成長與發展,而她也不負眾望,無論是在修行還是族內產業管理方面都顯現出了極大的天賦。

花茗孩提時便喜歡植樹種花,花府滿院的紅黃橙綠都少不了她的參與,更在五歲那年從書房一本壓箱底的農作書籍《賞植花木珍鑒》中自悟內功。雖然她卻對武學沒有太大興趣,但修鍊內功對生命本質的升華卻是她喜歡的,同樣花茗也希望自己能夠活得久些,能夠有更多的時間等到那個人出現。

另一方面,花家為其專門配備了八塊管理生意的傳信紫晶與後院各種善飛善奔的異獸用以傳遞訊息,就是為了培養能力的同時盡量不讓她出門。而這次遠行大京是花茗突然心生預感主動提出的,家裡人料想到原因的同時也一向寵愛她習慣了,只能盡數由著。

只是結果......誰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般。

淚眼朦朧到恍惚,屋內明亮的燭光與街道五彩斑斕的彩燈把花茗晶瑩的淚水孕育成了滄海月明珠,倒映的景象在其中變換,時光飛逝......

三年間,朝廷捕獲處死了無數謀反亂黨與勾連起義的江湖人士,周邊大小各國秘密潛入勾連的密探也被層層拔除清理,但殺之不盡的情況讓最上頭那位漸感心力疲憊。

直到隨著鎮南大將軍聯手福陵、后、德顯三郡太守脫離大呈,原本隱藏於黑暗中躲避朝廷追殺的星斗、七十二地煞殘黨等組織也開始紛紛浮出水面。與劍廬齊名統稱北劍南兵的兵池似乎蓄謀已久,聯合大安、小安兩郡無數門派、家族宣稱獨立。一時間汾河以南戰火四起,外域鄰國也藉機向大呈開戰欲奪土地、人畜、門派傳承。朝廷則以對外為主暫時與南方叛亂休戰,部分兵力北上抗敵。叛亂勢力為得民心也分別轉移精力對抗鄰近外邦侵略,局勢更加混亂。

至此大呈南方以汾河為界約六分之一國土脫離掌控,分裂難收,被三方勢力佔據。其一為鎮南大將軍與旗下組織星斗,佔三郡國號太平。其二為江湖宗門兵池掌管兩郡,自稱兵安。此兩者一東一西間隔四郡之寬難有交集。其三則是七十二地煞殘黨勾結外域勉強擠進大呈國土最南方三郡邊緣橫向數十城,靠著做狗在夾縫中生存。

於是汾河以南,兵安以東,外夷以北,太平以西,約五郡的國土受四方勢力影響變得微妙而混亂。戰亂死傷不斷的環境致使魔道、賊寇叢生,無數人心生惡念心魔早出。甚至原本極為罕見的,二三流境界的武者都有可能墮為妖魔。

亂世多磨難,三年時間轉瞬即逝。

又是一年除夕,戰亂區外百姓安樂的臨沙郡明心城迎來了如三年前一般的大雪。清晨早起的花茗像往常一樣乘車前往郊外官道,盤坐的膝蓋上放著重鑄刀鞘的黑蟾。深紅色的刀鞘深如花枝的天然紋路搭配自家族本部大師鑄造鍛打的金質薰衣草護托配飾,讓原本男子氣概的太刀變得兼具女兒家的婉約。

這種或紫或粉的植物是花家從西方某國經商運回,除了花茗居所有種植外,便只有皇帝所居的天垂宮採購過。

今年花茗留在明心城的最後一年,今夜過後無論能不能等到那個人,她都要按照約定返回新夢城本家。身處亂世無論地方高遠,恐怕都難以完全避開危險,花家人是絕不放心這顆掌上明珠長期逗留在外,哪怕明心城並不在三方交匯地附近。

為了遵守當初准許花茗等待三年的承諾,花家暗中派遣來的高手不下十數批,光名門出身的一流武者就死了四名。江湖上不安好心的勢力太多,與花家敵對的勢力同樣不少,雖然不知道在明心城居住的具體是那位,但嘗試除去的機會絕不能錯過。

兩頭青濤獸拉著廂車在這條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路上一如既往地前進,走過大街,穿過城門,踏過軋過積雪。

靜坐車內的大小姐獃獃地輕撫刀身,萬千思緒讓眼眶泛紅,指間眉間滿是一言難盡的溫柔。

她擔心自己與那人就此錯過,擔心自己前腳剛走那人便出現,擔心他再也尋不到自己,擔心他會喜歡上別人,會愛上別人......

更重要的是,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花茗滿腦子都是如果,這些如果是她幻想對失去的恐懼,也是世間最磨人的相思。

突然,銀鈴急響數下,車停了。

但按路程應該還差一段。

「小姐......」葉老車夫語氣中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此刻努力剋制著壓低聲音道。

「是來求見的還是來殺我的?」花茗從胡思亂想中回神,聲音平淡道,情緒與動作沒有半分波動。

但突然間一股莫名的悸動令她心頭狂跳,少女急急忙忙起身顫抖著掀開正前方的窗棉擋,撥開外層窗帘。

遠遠的,皚皚白雪中佇立著一道指甲蓋大的身影,哪怕目力不及車夫,那冥冥中心弦相交的觸動也讓花茗認出了那個整日牽腸掛肚的人。

棉擋被用力合上,一向溫柔的世家小姐用手頂住嬉皮笑臉往她懷裡鑽的丫鬟茶兒,故作生氣道:

「調頭回府。」

「調頭回府!」葉老車夫高高喊了一嗓子,生怕某人聽不見。心中卻著實有些犯哆嗦,因為他壓根就不認為三年前連渣都不剩的小子還存在於世上。每日往返也只是為了配合小姐的期待,讓時間去消磨思念,放手時不至於太過傷心罷了。

遠處突然出現的人穿著棉褲裹著羊皮裘,身體比之前瘦了一圈但仍舊壯實。變化最大的是那雙眸子,像是清澈見底的湖水裡游著名為平和的魚。

這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青年自然是消失了三年多的習善。此時他望著遠遠直接調頭離去的廂車,臉上滿含期待的柔情笑容變得像吃了鼻屎般尷尬。

默默一聲嘆息,習善無可奈何地撓了撓頭,在後方一路跟著小跑,結果直到進入了明心城對方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葉老車夫一路驅車來到府邸後門,整隊人沉默進入沉默關門。期間沒有任何人阻止習善跟隨,卻也沒有任何人看他一眼。

什麼意思很清楚了,明擺著是某位大小姐在生他的氣。

「哎~」

習善憂愁地嘆了口氣,從後門經過小巷繞到正門,跟個土老帽似的打量起頭頂的牌匾:空府。

府門兩側門柱上用紅底木板刻金字寫了一副對聯:

除夕滿城歡

三年同可見

好傢夥,這副對聯其他人可能覺得是府上主人在三年的時間裡與城中百姓共賞除夕歡樂的意思,習善卻是被其中的暗喻嚇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重回淵界得多久,府里的少女自然也不會知道,所以三年時間只可能是她給自己定下的期限。

如此看來習善若是晚回淵界一天,恐怕見到的就是人去樓空的新廢宅院。而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若要再尋真不知道要多久。

壓下心中后怕,轉身看向對街一間正開著的小餛飩鋪,還有兩邊延伸至街頭街尾的大小鋪子,習善摘下腰間水囊卻發現暗格里早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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