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既然互通了姓名,那我們以後便是朋友了?」琴瑟燦爛笑道。
許御心微動,自然而然的點頭應道:「自然。」
琴瑟彎彎嘴角,觀賞著許御手下的瑤琴,「這瑤琴看起來好生珍貴,這上頭雕刻的是什麼圖案?」
許御撫摸著琴尾上雕刻的圖案,早已被撫摸的模糊不清,緩聲道:「這是圖騰,一隻震懾四方的猛虎。」
「猛虎?」琴瑟小驚一下,「公子好生奇怪,旁人的瑤琴上不是風花便是雪月,要不然便是墨竹秋菊,你卻是猛虎?」
隨後大膽的猜測,「公子莫不是從軍之人?」
許御暗自一驚,忙問:「姑娘怎麼知道的?」
琴瑟解釋道:「用猛虎做圖騰的我倒是見過,便是赫赫有名的黑甲軍,他們戰無不勝,厲害的很。而且公子的琴聲大半是苦悶的壯志難酬,而剩下一半就是千軍萬馬的豪情萬丈。如此一來,我只需要大膽推測一下足矣。」
許御佩服道:「姑娘果真厲害。」
「那是自然!」琴瑟微揚頭,對於誇讚,她向來都是來者不拒,「那公子的傷心事也是因為如此?」
許御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空有報國之心,卻無報國之力。志在邊關疆場,卻困於紅牆惟院。終是與這瑤琴做伴。」
琴瑟垂眸,思索片刻道:「雖然我不知公子因何離開軍營,困於紅牆之中。但是好男兒志在報國,就不要拘泥於一種形式,我們大可以曲線報國。」
「曲線報國是何種方法?」許御不解的問道。
琴瑟娓娓道來:「曲線報國就是從各種方面來報國,最後只要對國家有利便好。比如說…公子可以棄戎投筆,做一清正廉明的文官,或者公子喜歡撫琴,可以將一腔熱血,滿心的話語皆寄托在琴上,將琴譜流傳後世,激勵一代代少年郎。」
許御聽的有些發愣,垂眸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琴瑟的話。
琴瑟嘆息,伸手輕輕撫平許御皺起的眉頭,「公子不應該老是皺眉頭,這樣所有的鬱結都會積聚在眉頭間,出不去的。」
許御抬眸看向琴瑟,微微一怔,琴瑟凝視著許御,四目相視,竟一時忘卻了言語。
片刻后,琴瑟臉頰染上兩抹紅暈,莞爾笑笑,閃躲著目光,喃喃自語道:「那是我阿娘說的…」
「嗯?哦哦…」許御收回目光,不太自然的應著。
琴瑟咬咬牙,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遂轉移話題道:「公子琴發音潤厚古樸,有金石韻。可是上好的桐木所制?」
許御回神,臉上的喜色又多了幾分,「這瑤琴是在下尋了最好的桐木所制,姑娘對瑤琴也有研究?」
琴瑟淺笑,「算不得研究,我阿娘喜歡各式各樣的瑤琴,所以我耳睹目染了一些。」手指輕輕碰觸著琴弦,「錚」,發出悅耳的聲音。
猶豫的問道:「我可以碰碰它嗎?」
許御連忙應道:「自然,姑娘要不彈一曲?」
琴瑟撫摸著琴弦,眼底陰晦不明,搖搖頭道:「還是不了,有公子在這,我也只能是班門弄斧,不過我阿娘琴技高超,可惜她在世的時候,我沒能學個她幾成,繼承她的衣缽。等到她離世之後,也沒有了人教我,琴技也是個半吊子,對不起阿娘她。」
許御心疼的說:「姑娘一定很想自己的阿娘吧?」
「是啊。」琴瑟莞爾,目光飄散,似在回憶著往事,「阿娘她最喜歡彈琴,特別是在花盛開的時候,微風習習之季,一彈便忘卻了時間。我小時候啊,雖然不喜歡彈琴,但特別喜歡看阿娘彈琴,阿娘彈琴的時候特別美,就像是天女下凡一般。」
許御聚精會神的聽著,臉上浮現出憂傷,似乎能夠感同身受一般。
「公子…」
「公子…你怎麼了?」琴瑟接連喚了數聲,許御方才堪堪回神。
琴瑟淺笑著問:「公子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喚你數聲,你都沒有聽見。」
「只是想起了我的…」話音戛然而止,許御搖搖頭說:「沒什麼。」
許御不說,琴瑟也不多問。
許御突然問道:「姑娘覺得在下的琴技如何?」
琴瑟輕笑出聲,「公子怎麼突然問起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見許御一臉期待的模樣,琴瑟笑道:「自然是極好,高山流水,宛若伯牙在世。」
許御莞爾,「若在下是伯牙的話,那姑娘就是在下的…」
「是什麼?你怎麼說一半就不說了啊?」琴瑟揚起小臉好奇的盯著許御的眸子。
許御面色微紅,目光躲閃,閉口不言。
琴瑟扯著許御的衣袖,撒嬌道:「說嘛…說嘛,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呢?真是掃興。」
即使如此,許御仍是抿著嘴唇,躲閃著目光。
琴瑟氣餒的鬆開小手,「算了,不說就不說了嘛,反正有一天你會主動告訴我的。」
許御怔怔的望著琴瑟,「姑娘怎麼這般篤定?」
琴瑟想了想笑道:「直覺吧,女人的直覺。」
許御莞爾,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說:「姑娘,如果你不嫌棄在下的琴技的話,以後便由在下教你琴技。」別了,後面還有綴上一句不確定的詢問,「可好?」
琴瑟一愣,莫名其妙的問:「公子本不就是我的師父嗎?
舞姬的琴課不都是由公子教授的嗎?」
許御面色一紅,喃喃的說:「那只是暫時的,琴師生了病,在下只是暫代他的課,也不過一旬而已。」
「原來是這樣。」琴瑟恍然大悟的說,忽然笑容滿面的凝視著許御,「那公子可願意教我?」
許御微紅著臉,點點頭。
「真的?」琴瑟不放心的再問一聲。
許御肯定的回答:「真的。」
「太好了!」琴瑟忽然高舉雙臂似在歡呼,一雙眸子笑的格外燦爛。
許御不由自主的淺笑,「姑娘為何這般高興?」
「為何不這般高興?」琴瑟反駁道,「公子親自教授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我怎麼可能不高興,而且啊,公子對我來說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