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戰時
言意瞧著山莊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驚到「這這」蘇清徽坐在石頭上活像個地山頭「前些天讓你準備的衣裳、空房還有大夫可妥當」
「都備齊了」
「那便好」蘇清徽說著站起身,揚手道「開工」
四王府內,璟昇瞧著手中的書信心裡一安,一旁阿汛道:「酥兒姑娘果然說到做到,請了大夫把關還安了難民在山莊,既得了健全的勞力,又抵去這份工錢」璟昇笑道:「何止,她從不是個吃虧的,你瞧見她用的那些藥材,制的那些成衣打的招牌了嗎?」阿汛一愣,璟昇接道「倒是會雙管齊下」
「酥兒姐姐」蘇清徽聽見熟悉的聲音放下手中筆迎出門,見門口那道身影激動的撲過來,蘇清徽忙伸手接住她笑道:「人未到聲先啟」念蓉也介面笑道:「禮也到了」
「進來說」
蘇清徽給她倒杯茶問道「怎麼樣了」念蓉得意道「我可是得了姐姐真傳,現在姐姐鋪里出的衣物藥材,算是在莊上百姓間闖出個名聲了,不過」念蓉疑惑道「既如此,姐姐何不加把力必能出買賣,為何就止步於此。」
蘇清徽笑笑「凡事不可冒進,要講求度,欲速則不達。既已經得了名聲何愁不來買賣,再者我們剛有起色,若是大肆宣揚不免惹了是非,既失了民心又招了那些莊戶注意,得不償失。」
念蓉點點頭:「還是姐姐想的周全」蘇清徽拍拍她的頭笑道:「不過你這次做得很有分寸,去聽風閣選間屋子吧」念蓉面露喜色「我能留下了」
「是」蘇清徽揉揉她的臉笑道「留下」
「殿下」璟溶應聲抬眼:「何事」常遠從懷裡掏出封信:「六殿下來消息了」璟溶接過略略掃了一眼扔在桌上,常遠瞥見難民二字,試探問道「殿下,可是涌京難民之事得以解決。」
璟溶淡淡應一聲,常遠放下心來道「如此殿下這邊就得力多了」說著簾角吹進一陣風,直吹的那封信撞進璟溶懷裡,他拿起正準備隨手燒了,忽的像看見什麼般停下手慢慢展開,紙上一個小人,手裡拿著把得勝的戰旗站在山頭,趾高氣昂。
璟溶嘴角一彎,彷彿看見她站在眼前倨傲的樣子。他抬頭對常遠說道「魏將軍那邊如何」
「魏將軍一向驍勇善戰,逼得那臨洲國軍士退守城中,只是那城牆易守難攻,李翮似是看準了這一點遲遲龜縮不出,再這樣下去,我軍糧草遲早要被耗光。」
璟昇看著畫上天空處幾點墨筆點出來的飛鳥略一凝神,抬頭道:「常遠,叫魏朔炎、江庭竟和掌星來見我」
城外李翮聽見外面一陣喧囂差個親衛兵:「去,看看外面發生何事了」
「李將軍,是魏朔炎差了幾個小兵在城下大喊大叫」李翮擰擰眉:「監察兵幹什麼吃的,幾個小魚小蝦也治不了」那衛兵擦擦頭上的汗:「那些小兵躲在木車裡,敲鑼打鼓,弓箭手射出去的箭反被那些敵軍拔去」李翮摔下圖紙:「廢物,城上那些滾石是擺設嗎,弓箭無勁可使,那就連人帶車都毀了。」
城下常遠看著高處準備就緒的滾石發出暗號,砰砰幾聲,騰起一地灰塵,土色還未散去,就見一隊士兵拿著盾牌上前又開始叫喊,氣勢衝天。
李翮一拍腦門恨恨道:「魏朔炎這個地痞」說著揮揮手:「任他們喊去,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撐多久」
三天了,李翮掛著烏青的眼心中憤然,這三天那些小兵輪番上陣,不論晝夜的在城下敲鑼打鼓,引得城中軍士皆是夜夜無眠,眼瞧著敵軍糧草還未盡,軍中士氣卻越發萎靡,他重重鎚向桌面,今夜若是還不得安生,他必率軍出城親手繳了這群無賴。
夜色將至,原本喧囂的城外叫喊聲漸弱,李翮側耳聽去,竟是一點聲響也未得,急急推開房門問道;「外面怎麼沒了聲響」。
「將軍」一個親衛兵面露喜色:「監察台報,那些敵軍不知是吃了什麼,叫喊到下午竟上吐下瀉,換了幾批都是這般模樣,想是糧草不夠,誤食了山後的野菜」
李翮鬆口氣得意道:「這些傻老粗自是辨不得那些野菜,定是中毒了,真是天不負我,九支」聽見聲音一個身材矮小,左臉帶片紅斑的男人從門後走出。
「將軍」
「吩咐下去,今夜將士們好好休整一番,明日我們殺他個措手不及」九支猶疑了幾瞬,可餘光看見李翮泛紅的雙眼和雜亂的胡茬終是拱拱手退下。
夜色濃重,層層捲雲像被月暈出的光壓住般,愈來愈低。
一聲重響,李翮從床上驚起,抽過劍衝出門外,被風晃得一退:「外面可有異動」
「回將軍」守兵迎著風嘶聲力竭道:「無任何異動」剛說完番旗重重砸向內側。
李翮擋著風推回屋內吩咐:「今夜天氣惡劣,難免晃了眼,監察台多派些人把手」
「是」
闔上門,似是長久以來過於緊張焦躁,他一沾上床睡意便如山倒般襲來。
李翮迷迷糊糊睜眼時,外面已經亮起了一片影影綽綽的橙色,他騰地翻身起床仔細瞧去,竟是一片火光。
「將軍」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他拉開門就瞧見灰頭土臉的九支,「將軍,不好了,城中失火了」
李翮幾步跨過牆頭,看見眼前士兵四處亂竄,毫無紀律可言怒火攻心:「都幹什麼吃的,放任火勢如此高漲」
九支蹙著眉頭沉聲道「將軍,軍士們幾夜無眠,今夜這一睡卻讓那魏朔炎鑽了睏乏的空子,加之今夜順風,於我們不利,稍有火星便帶起一片火勢。」李翮咬咬牙:「這個王八羔子」說著拔出劍:「既然無路可退,九支,召軍隨我殺出城去」
魏朔炎掩在轉角,見遠處浩浩蕩蕩一片,又喜又急:「他們來了」說著欲起身,常遠壓下他的肩頭:「魏將軍,時機還未到」
「還等啥啊,待老子殺他個片甲不留」
「既可多費兵卒便能拿下這守城,魏將軍又何須急這一時」魏朔炎瞪瞪眼,蹲下身子不做聲,眼直直盯向城中。
那李翮率軍直奔城門大喊幾聲開城門,才從牆角出來個小兵急得滿頭大汗:「將,將軍,敵軍用木車把城門堵住了」
李翮怒聲道「廢物,幾個木車就把你們攔住,來人,給我推開」試了幾番門才堪堪推出一條縫,待李翮瞧見擋門的正是先前推下去的那幾塊滾石后,更是氣得跳腳:「他奶奶的」
誰知話還未說完,牆頭上持弓的士兵竟紛紛調轉方向,撲面而來一陣箭雨,中間頓時方寸大亂。
後方退不及,前方躲不了,頓時一片哀嚎。
聽見聲音,魏朔炎一拍大腿,喜道:「太好了,終於該我出手拿下這蠻賊項上人頭」說著揮揮手:「將士們,隨我沖」
眼見大批敵軍侵入城內,九支擋過羽箭靠在李翮背後,側耳說道:「將軍,現下只能先走為上策」「你要我棄城而逃」九支心中有些厭煩,卻還是沉聲道:「我早已修書給大將軍,我們先帶一小隊人馬車出城內,待援軍來再商對策」李翮看著眼前倒下的層層屍體,咬牙凝聲道:「撤」
房中,魏朔炎大咧咧的坐在椅中擦著血刀,面上毫無表情:「你們將軍呢」底下幾個小兵瑟瑟發抖:「將軍,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魏朔炎跨下座,刀尖指著一個黑衣小子說道:「他們不知,你這身衣服肯定知道,是吧,親衛兵」
黑衣小子梗著脖子:「你殺了我吧,我絕不會背」話還未說完,胸上就是一刀,他噗的一聲吐出口血,一旁跪著的幾人驚呆了般不得動彈。
魏朔炎吐口氣甩甩刀上血,又想起常遠叮囑的剋制,閉閉眼有些煩躁:「老子沒工夫跟你耗,你指個方向吧」這時跪在左邊一人顫顫巍巍道:「我知道城后東南方向有條小道」說著連連磕頭:「望將軍饒」
一聲悶響,剛還說話那人歪身倒在地上,魏朔炎拿著滴血的劍翻翻白眼:「不早說,瞎耽誤工夫」說著頭也未轉,一刀拍在一旁捂著胸口直叫叛徒的黑衣小子頭上,收回刀喊到:「整隊給我追」
這旁,常遠剛踏進屋中就收回腳,皺眉問道:「魏將軍呢?」
「將軍率人***南方向追擊李翮殘部,已走了有一刻鐘了」常遠眉頭蹙的更深,心道:這個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