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欺騙不可說
華燈初上,長沙城寧靜致遠,一股涼風習習,消去了白日的暑熱。
走走停停的兩人漸行漸遠,行車往回飛奔的夥計已經趕到,上車回府不過半刻之快。
下了車之後,林懷瑾神采奕奕,本想再去看一下那兩人的景況,不過二月紅只是讓桃花帶著她回了院子吃藥注意,自己急匆匆離了去,似乎有什麼事。
但林懷瑾只是撇了撇嘴,並未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微表情與那份若有若無的異常,大概一天下來確實煩累,回院子吃完葯后不久就已經昏昏欲睡想要入眠,可再三踱步多時左等右等等不到二月紅,索性眯著眼,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
說來現在還不算晚,要是在上一世,她恐怕還沒有下課。只是十多年了,這樣日落而息的生活早就習以為常。剛來到這裡的時候確實不太習慣,時常整夜失眠,如今倒覺得這個時辰正是該睡的時間。
「夫人,二爺讓你先休息。」門外候著的桃花正要離開,注意到屋裡熄滅的燭光重新點燃,隨即警覺地敲了敲門,自然推開。
林懷瑾搖了搖頭,二月紅不在,她即使睏乏了,心裡也總覺得不踏實,平白無故生出煩悶,反而愈加清醒起來。並且,他很早就不碰地下的東西了,平時除了府里就是梨園,沒到過別的地方。
況且今天白日也好好的,怎麼一到府就不對勁。
思及此,她忍不住起身走動,不知不覺,一會兒的工夫竟到了院子里。
院里非常靜謐,她低頭望著杜鵑沉思著,細細想來,似乎二月紅是在看到杜鵑之後才開始有變化。對了,杜鵑是紅家的譜花,難不成,「佛爺是不是來找過二爺?」
緊跟著的桃花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不過她的表情可見一斑。算來紅太爺不明不白的死了十多年了,張啟山找到他,怕是為了礦山。
否則,他該直接找到自己的。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滿嘴謊言的人。」
林懷瑾快步正要趕去密室,卻聽到一句沉沉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腳步。這個聲音低沉而帶有怒意,熟悉的人一聽知道是誰的。她不想聽人之間的私密事,預備出聲提醒,卻又聽到緊接著的另一句。
「連自己表妹都欺騙的人,我怎敢相信。」
欺騙?林懷瑾皺了皺眉頭,不明白江離話中所指。林瑜對她能有什麼欺騙?她不由自主地沖桃花噓了一聲,蹲下繼續聽著,果然林瑜不出片刻就發了言,「我知道,我對不起小塗。」
「但是胡月算得太准了,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必須要顧著林家人的安危。」
這一句話一出,兩邊便徹底沉默下去了。林懷瑾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但等來等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她正想要直接上去問個清楚,卻被人摁住了腦袋,且捂住了嘴。
聽著那邊漸漸沒了動靜,林懷瑾才掙脫開,不樂意地道:「貝勒爺造訪的方式還是那麼奇怪。」
「你怎知是我?」愛新覺羅嘉成不敢置信地驚訝了一聲,怪不得剛才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很配合,原來早就知道是他。
林懷瑾指了指他腰上的玉佩,對於這樣的玩意,她喜歡自然仔細觀察過,雖然本身沒有佩戴很長時間,但紋路非常熟悉。他剛一上手,她就摸出了其中的熟悉。
並且,如今的她也不是任人魚肉之輩,紅家的功夫,學得不精細也能對付人的。
「抱歉夫人,是二爺邀請我的。」愛新覺羅嘉成低頭禮貌地笑了笑,當時在東北時是有人把玉佩給他,可並未見其人,只是情況緊急就令心腹把資料給了那人。
後來東北的局勢穩定了很多,不過他還是擔心是有心人的陰謀,不放心就長途跋涉趕了來長沙證明此事。
這才剛到不久二月紅就將他留住下了。
「是嗎?」林懷瑾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她的病情剛得到抑制,想必二月紅忙前忙后,連府里來了客也忘得一乾二淨,如此,倒是怠慢了貴客。
「夫人,我也是為你著想。」剛才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當然只是無意間聽到的,發現林懷瑾即將衝出去,就攔住了她。不是他多此一舉,而是今天這話,如果問出口,也不見的是好事。
有些話,適合永遠爛在肚子里。林懷瑾嘆了口氣,該知道的真相總會知道的,問出來的,說不定只會讓心中愈發難受罷了。
「好了,天色已晚,該歇著了。」愛新覺羅嘉成微微愕然,辨清方向,倒是有禮地回了那方住著的院子。林懷瑾亦明白他話中有話,點了點頭回了屋子。
一回到院中,一個夥計就對著她道:「夫人,二爺讓你別等他,晚會兒他回來。」
這夥計剛才來院子里等了許久,就是為了回稟二月紅的話。林懷瑾微微整了怔,這才發現二月紅不僅不在密室,甚至不在府里。
她擔心得打緊,哪裡還有心思睡覺。在屋子裡踱步許久,直到月上三更都未等到人歸來。
一定又出了事,她嘆了一口氣,半解來的衣服里掉落一樣東西,她疑惑地蹲身拾起,這才想起吳老狗給她的廢紙。
她嗅了嗅,只覺得一股血腥味溢出。
會是什麼東西呢?突然想要打開的手頓了頓,心裡莫名其妙地生出幾種交織在一起的恐懼。大著膽子,翻開了一角,掃向裡面的血青色忍不住乾嘔了一陣。
轉過頭不禁完全展開,才發現是一團青色的,像什麼動物的肉一樣。惡臭的味道席捲了整個屋子,吳老狗不會開這樣的玩笑,看來,是有人想要警告她。
思及此,她強忍住噁心,把卷開的廢紙重新合上,正準備叫人拿出去扔掉,卻見那廢紙上突然顯出一行字,「生死有命。」
這話什麼意思?思慮了片刻,卻感覺到一陣大風刮來了窗子,她驚恐地望向那個方向,只見到一個黑影突然之間從那一頭無限地放大,巨大得屋裡根本容不下。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