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千鏡空間(2)
施亦沉聲道:「它的特別就在於你每次出去再進來,所進到的房間都不是原先的那個房間,而這些房間為了迷惑敵人相互輝映,至於它們靠什麼傳遞啟運,我師父還沒有參透。」
「那這些房間總不至於永無止境吧,既然它叫千鏡空間,那豈不是數它有上千個房間。
施亦沉重地點了點頭:「而且在有人進入后,在一定的時間內,所有的房間都會重合成一模一樣。」
「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永遠也找到梁炎栩所在的那個房間了。」寒九瑾臉帶愧疚。
而聽了他們交談的『梁炎栩』呆然著俊臉,走到牢房的角落坐下默無聲息。
施亦垂下眼瞼,聲音極輕:「這應該與你當初和岳奇的條件有關係,我想當初岳奇答應你的不是殺了人,而是讓人消失。」
寒九瑾嘆口氣,並解釋說:「我本就沒有想過要他的命,我沒有這麼壞……」
施亦淡笑,心想:你以為岳奇也不想殺人的嗎,但是有些貴人的血,他也碰不得。
施亦直接將寒九瑾拽過來,手在他的傷口上一擰,寒九瑾悶哼一聲的同時,施亦的手瞬間就被濕潤的液體潤過,她一把把人推開,帶血的手在半空虛畫了個叉叉。
一道門在眼前若隱若現,施亦直接抬手打開門走了進去,走到一半,順手將後面護痛的人一把提溜了進來。
「不會要一直這樣用我的血開路吧。」這樣下去,他早晚成為人干,寒九瑾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擔憂,但是禍是他闖的,他暫時還不敢抗議。
施亦只是瞅了一眼從豪華房間開始變成牢房的房間,直接依照前法在前面開路,每到一個房間看一眼,她就立刻向前開路,這才能盡量縮短寒九瑾流血的時間。
「因為人是你扔進來的,只有你的血管用,頭暈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盡量快一點。」施亦說的輕鬆,其實頭上已經冒汗,她更著急,要是寒九瑾血流完了,她還沒有找到正確的房間,她這輩子都別想找到梁炎栩了。
所以她一直都在加快速度,也是利用了鏡空間的缺點,在各式各樣的房間變幻前,一次來判斷哪個人是真正的梁炎栩,而現在每個房間里都等著一個對她滿眼期待的『梁炎栩』,她的心裡壓力也很大的好不好。
眼花繚亂的房間猶如過眼雲煙。
「咚」的一聲,身後傳來人體倒地的聲音,施亦猛地轉身,想去扶臉色煞白的寒九瑾,但是這時候她剛打開的門就要關上,如果前進的幻門被斷,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她必須離開鏡子,重新打開門,但是那個時候所有的房間都將被同化,她想要分辨就更困難。
心急的施亦在腦海快速過濾一遍,身體迅速做出反應,用腳一勾,用巧勁把寒九瑾送去門口,「打開門離開。」她繼續朝前,不管最後她能走到哪一步,都絕不會放棄。
眼看著施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寒九瑾吃力的抬起手擰開了門,抬眼就看到了那早就等在門口的人,直接被拉了出去,門被關上。
終於,血在手上幹了,施亦被破迫停止了腳步,她眼睜睜地看著寒家老宅的房間變成了牢房的樣子,有些心灰意冷背靠著牆壁,對於一旁牢房裡聲聲深情喊自己的『梁炎栩』,雙眼酸澀。
就算是假的她也沒有辦法對他冷著臉,斥責其。
腦中亂成一團,她鼓勵自己一定可以把人找到。
雙手握成了拳,沒有了寒九瑾的血,那她就靠自己,她還有師父,她可不能丟他老人家的人。
盤腿而坐,其實她做的這事是非常危險的,她若是靈竅還在,修鍊到了一定的高度,對付這鏡妖易如反掌,但是她現在的靈識在卜卦方面天資過人,但是在其他方便卻是不行。
所以她若是強行突破,一旦失敗,被反噬而吞,她便會成為這鏡世界的養分了,而三天後梁炎栩被同化,將會被永遠關在這裡,再也出不去。
閉上眼睛,靈識化作千根飛劍穿牆而過,即可當眼,亦可化作利器。
找到了。
施亦彎起嘴角,隨著被打碎的房間越多,她離真正的人越是近了。
終於。
她聽到了那聲她想聽的「施亦。」
一縷靈識化作利刃砍了鎖鏈,將人放出。
梁炎栩走出來,卻見施亦還是坐在地上不動,便又喊了一聲,但是施亦還是沒有反應,他的鎮定終於被擔憂的慌亂代替,直接將人抱起,選擇先離開這裡再說。
其實也不是施亦不想應他,而是現在的施亦五感是正常的,對於外界的一切都知道,就是自己身體的掌控不在自己的手裡,她的靈魂很輕很輕,輕的的無法再與沉重的身體契合。
所以已經縮成一團躲進了腦海。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竄進耳中:「只要你話,我就能給你千倍萬倍的力量,你立刻就可以控制這具身體和你愛的人團聚了。」
這聲音一聽就是岳奇。
但是施亦並沒有感覺抱著她的梁炎栩有任何的反應,所以說,這聲音岳奇選擇只讓她聽到。
她撇了撇嘴將臉扭到一邊,來個不理不睬。
這時候外界傳來說話的聲音,施亦一時好奇,便豎著耳朵聽。
本來梁炎栩是被寒九瑾關進來是不能自己離開的,但是因為施亦手上已經幹了的血,二來,施亦的靈識已經將鏡世界毀了一半,三來,他剛走到門口,門就從外面打開了,所以他們得以順利地離開。
「施亦怎麼了?」寒九瑾虛弱地問了句。
梁炎栩冷酷地白了他一眼,懶得理這個罪魁禍首。
「哥。」江沐和安撫自己都站不穩依舊暴躁的寒九瑾,朝梁炎栩禮貌地解釋說:「梁炎栩,我知道這件事我哥做的不地道,但是眼下救施亦要緊,可不可以把人讓我先看看。」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怎知你們寒家還藏了多少蠢貨。」甘願被岳奇利用,在梁炎栩的眼中就是蠢得不能再蠢了:「如果她出現絲毫的損傷,你們寒家這些人別想舒舒服服地過完下輩子。」
縮在腦海里的施亦聽到后還不忘偷笑,她這個老公,真好,是真的真的很好。
最後有豁達地想:只要他沒事就好。
江沐和難堪,卻也繼續說:「寒家是群不清醒的人,總是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但是寒家有一個特點,就是互相收拾爛攤子,我這些天也學了些異術,也許有用。」
施亦心想,不可能有用的,我這個損傷程度,要是師父來怕也會愁眉不展了。
別看施亦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卻不害怕,反應悠哉的吐槽江沐和,因為她十分清楚,只要古幣系在右手腕,岳奇就對她的魂魄沒辦法,頂多就是誘惑不成,改成嚇唬。
這不岳奇又開始說話了,甚至帶了點焦躁,吵得她都快聽不清梁炎栩的聲音了。
「施亦,我可以讓你立刻就回復的,讓我幫你吧……」
梁炎栩和施亦彷彿心有靈犀,看到施亦不安穩的眉宇,心情也暴躁:「滾開。」當即抱著施亦腳步離開。
寒氏兄弟相互攙扶著跟上。
但是在梁炎栩抱著施亦離開這個房間后,已經縮成一團,縮進腦海的施亦的整個意識全部失去,徹底陷入黑暗。
……
而再有意識后,施亦知道她是坐著的,還沒有睜眼,便滿耳都是責罵聲,訓斥聲,吵得她頭昏腦漲的,那麼熟悉的聲音,就算不睜眼她也知道是誰,在她十歲前,她每天經歷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而在她十歲后,因為懂事了,姚翠蘭可能怕她記恨她,便改變了策略,硬刀子都變成了棉中刺。
最主要的是,這次不是一個人的聲音,不過另一個聲音施亦雖然已經陌生了,但還是一下子就想起來是誰。
只是讓她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會被扔進這個黑疙瘩里。
還有這個黑疙瘩里只有她頭頂有一束光是怎麼回事,特殊待遇?讓隱藏在黑暗裡的那些東西找准叫罵的目標?
她的身體明明被梁炎栩帶走了,梁炎栩絕對不會害她,那到底是誰解開了她手腕上的古幣紅繩,這才是她在意的。
如果那人在解開她手上古幣紅繩的時候被梁炎栩發現了,梁炎栩肯定會阻攔,那他有沒有受傷,一想起這些,那些不絕於耳的叫罵聲反而被自動屏蔽在外了。
「施亦,我說過我可以讓你立刻恢復的,只要你認我為師,我可以許你天下橫行,那些你曾經要高攀的人都將被你踩在腳下,而且曾經你吃的那些虧,我都幫你討回來。」岳奇緩緩從黑暗走出來,整個修長的身形在光束下猶如救世主。
白衣長袍仙氣冷然,面色慈和,倒也真有幾分世外仙人的真實感,但是知其本性的施亦卻在心裡鄙視,吐槽說:「你當年也是這樣對寒靈至許諾的。」
岳奇搖頭輕嘆:「她可不如你,我悔呀,早知如此,我還不如把你養大算了。」
施亦冷哼,心想你這是踢到我這塊鐵板知道了痛。
「你曾經害過那麼多人的人你可有悔過,你親手剝離那些人的靈竅,使得他們的人生偏離軌道,一生孤苦或者早早離世,魂魄難以平息,你的心中可有內疚。」
聲討質問加指責岳奇泰然聽之任之,不予反駁,單手放在背後,悠然平淡:「他們若真是曠世奇才自可扭轉乾坤,被我所害也只能說是天嫉英才,借我之手處置而已。」
聽著岳奇冠冕堂皇的借口,施亦真想上去給其兩巴掌,她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並沒有的塵土,眼神冷縮成一點在瞳孔,直直地扎向對面的人:「你就算有歲月長河般的生命,你依然躲躲藏藏,活的像個見不得天的老鼠,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偷點吃的,你真的不累嗎?」
岳奇世外仙人的表情不變,眼瞳中卻出現了裂縫,裂痕里爬出魔鬼。
施亦繼續道:「我嫌累,我這人很簡單,能不計較就不計較,你讓我去害人,抱歉啊,我沒有那個腦子,我只會對付那些害我的人。」
「你不會贏的,現在是我給你的機會。」岳奇身後的手指微卷,嘴上輕飄飄地說著:「只是感覺讓你這麼消失有些可惜,才有此一見,你若不領情,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了。」
「隨便你。」施亦氣鼓鼓地懟道,頭扭向一邊,這時候卻從黑暗裡看到一個人形的影子,她眯起雙眼細看,有些不確定地走過去,把人從黑暗裡拉了出來。
赫然是木然的梁炎栩。
心神驟亂。
岳奇清冷的聲音又道:「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命,你總會在乎他的命吧。」
施亦因為生氣,全身發抖,頭微扭,聲音冰冷滲人:「你對他做了什麼?」
岳奇搖頭:「他是有個好命,可是普通人就算再強悍也不可能是我們這些修者的對手,我只是動了動手指他便變成了這個樣子。」
施亦心中大起大伏,手指一捏,猛地朝岳奇攻擊而去,岳奇反應奇快,向後撤去的同時,自袖中甩出拂塵直接纏住施亦的手臂,就在這時施亦右手翻轉直接朝岳奇砸了五枚硬幣。
但是沒有古幣加持,這些硬幣的攻擊大打折扣,掉落在地成了新的卦局。
施亦匆忙一看,手一撈從地上撈起后,再次朝岳奇扔去。
岳奇像是看出施亦的想法,不再和施亦正面衝突,猛地閃身躲進黑暗區域隱匿。
失去了岳奇的蹤跡,施亦撰緊手中的硬幣,身後剛剛被拉出來的梁炎栩也消失不見,她因為謹慎地臉皮發痛,不敢再有絲毫的大意。
這裡不是普通的空間,黑暗裡可以隱藏的危險更多。
她不怕死,但是不代表她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