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看書

不同於吳桐的運動隨性，顧明朗的頭髮短得恰到好處，西裝革履的時候，渾身上下彷彿都寫滿了「都市精英」這四個大字。和上次在地鐵中見到的時候，明明是同樣一個人，氣質卻截然不同。

只不過，這次顧明朗的身邊，卻多了一個人，汪瀾。

汪瀾穿著卡其色的職業套裝，波浪長發披撒在胸前，看起來優雅且溫柔。

對比起仍然是一身隨性運動休閑裝扮的自己，衛曉不自覺地感到拘束了起來，眼前兩人彷彿就像是會發光一般，她的視線無意識地亂飄，始終不敢直視對方。

「好久不見啊衛曉。」汪瀾笑得一臉溫柔，輕聲問道：「今天沒上班嗎？」

「啊，沒，沒。」衛曉說完，又覺得自己像是表達有誤，連忙擺了擺手解釋：「上班的，沒到點兒，現在馬上去，馬上去。」

顧明朗挑眉：「你上班還挺晚。」

「啊，還好還好。」衛曉扯了扯嘴角，終於反應過來，主動問道：「對了，你們怎麼在這裡，不用去學校？」

顧明朗和汪瀾從小學習成績就不錯，大學畢業之後也踏上了考驗讀博的道路，現在出現在這裡的確很奇怪。

「之前聽說從江里撈出了不少水浮蓮，所以我們一起過來看看，你有聽說嗎？額」汪瀾說完，和顧明朗短暫地交換了下眼神，雙雙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甜蜜無比。

水浮蓮……

衛曉黑線，頓時有種莫名的心虛，說：「有聽說，不過我不怎麼關注這些奇奇怪怪的新聞，所以也就只是聽說而已。」

「原來是這樣，」汪瀾有些失望，不過還是一臉溫柔地看著衛曉，說：「那我們去看看，那就不耽誤你上班啦。」

「嗯嗯，拜拜，拜拜。」衛曉如蒙大赦，朝兩人擺了擺手，背著網球包就往前面躥。

嘟——

喇叭聲音在前面響起，衛曉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前面停著一臉黑色邁巴赫，車窗緩緩地放下來，秦照的臉出現在眼前。

衛曉：？？？什時候戎城變得這麼小了？

「你幹嘛呢？」秦照看了一眼她肩膀上掛著的網球包，皺了皺眉：「大清早的就開始打球鍛煉，這麼健康？」

「都快十一點了，算是健康？」衛曉說完，發現自己竟然被帶偏了，無力地解釋：「也不是打球。」

秦照後知後覺：「哦，你昨晚也是背著這個網球包來著。」

提到昨晚，為了避免對方又說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衛曉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擋在車窗前。

秦照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完全不明所以。

「你朋友嗎？」他們兩人的互動被秦照收進眼裡，笑著問了句。

「不是！」

「不是啊。」

衛曉和秦照兩人幾乎算是異口同聲地開口，說完，看了看彼此又重新開口：

「他是我老闆！」

「我是她相親對象。」

衛曉：……

「哈哈，你們兩人還挺有趣的。」汪瀾抿著嘴，揶揄地看著衛曉和秦照。

顧明朗仍舊一臉寵溺地看著汪瀾，無意識地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容來。

衛曉神情不由自主地暗淡了下來，顧明朗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柔笑著的，可在面對汪瀾的時候，這種笑容又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真摯溫柔，以及根本藏不住也一點都不想藏的愛意。

「時間也差不多了，」秦照靠著車窗，朝衛曉揚了揚手，說：「走吧，也該去上班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衛曉猶豫了下，頂著眾人的視線上了副駕駛。

「拜拜。」衛曉揮了揮手。

顧明朗：「嗯，拜拜。」

汪瀾：「以後有時間常聯繫。」

顧明朗和汪瀾兩人在說了之後，轉身往江邊走去，從後視鏡里看到的兩人，僅僅只有背影，就已經足夠讓人說出「郎才女貌」四個大字來。

「嘖，第一天上班，就由老闆親自接送，這種感覺如何？」秦照側頭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角。

「啊，挺好的。」

秦照無語：「由老闆親自接送，只有挺好的兩個字？」

衛曉猛然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對方說了什麼，當即就帶上了些許的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秦照也沒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車內頓時又恢復了安靜。

「今天是不是要下大雨啊。」衛曉突然問道。

「好像是的吧，你沒看天氣預報？」

「沒有，忘記了。還是看到剛才有個路人打著傘，才突然想起來。」衛曉把視線從後視鏡中收回，在合江門的時候她就想問來著，明明今天天氣挺好的，有個人竟然打著一把碩大無比的黑傘。

「沒帶傘？」秦照看了她一眼。

衛曉點頭，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看來今天只能打車回去了。」帶了武器就過不來地鐵安檢，公交車估計在下班的時候也停運了。

「你都的月薪一萬五了，算下來一天就五百塊錢，打個車也不至於這麼難受吧，弄得我們公司像是在壓榨新人一樣。」秦照嘖了一聲，接著又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說：「哦，對了，忘記是你是個視金錢如生命的人了，讓你出血的事情肯定不樂意。」

衛曉：……

「怎麼？不承認？」秦照扯了扯嘴角，笑著說：「不然眾創的事情，你怎麼還特地提出來，要算作你單獨的訂單。」

衛曉：社畜的世界果然玩艱難無比，之前的幾次接觸還以為秦照和外面那些刻薄總裁不一樣，一定是個人美心善的好老闆，結果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這才上班第一天，秦照的毒舌就已經能刻薄得像利劍扎人心了。

「那是入職之前發現的，我覺得算作是個人的也沒毛病。」

「可以，沒問題。」秦照對著後視鏡里的她扯了扯嘴角，笑得一臉無所謂：「那眾創的事情讓你一個人去處理，順便還可以當做試用期考核。」

衛曉疑惑地看著他，怎麼感覺對方像是在用激將法一樣。

「到了，下車吧。」秦照把車停好朝她往窗外示意了一眼。

一路上衛曉都沒有怎麼注意，這時候才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勤業大廈，而是書店。

衛曉一直都是臨近傍晚或者深夜的時候才有時間來這裡，今天還是第一次大白天的過來，終於看清楚了這裡的環境和布局。

書店的位置不算偏僻，在一條比較尋常的街道上面，像極了小時候經常去看小人書的那種店面。四周寵物店，奶茶店，還有蒼蠅館子一應俱全。估計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整條街看起來都相當安靜，偶爾有一兩個小孩兒打鬧的聲音傳出來，都很快就消散在其中。

而這家書店更過分，直接大門緊閉，絲毫都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秦照把那輛拉風囂張的邁巴赫隨便停靠在了一個路邊，從包里摸出一串鑰匙來，旁若無人地去拉書店的捲簾門。

隨著捲簾門發出的一陣陣嘩啦聲響，裡面的玻璃門也被打開，秦照倚靠在門口，朝衛曉挑了挑眉，示意她進去。

「你……也是這家書店的老闆之一？」衛曉進去之後，看到裡面熟悉的設施拜訪，將信將疑地看著秦照。

「當然不是了。」秦照回答得相當理所當然。

「那你……」衛曉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對方從善如流地接了下去：「不過我和余洪禮是表兄弟。」

「……」以後這種事情，能不能不要再分段說，到底有什麼可值得賣關子的啊！

秦照當真是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在折騰，把鑰匙和包往櫃檯上一甩，又徑直去了裡間的休息室，沖了兩杯咖啡出來，遞給衛曉。

衛曉接過，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好奇地問道：「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秦照點點頭，走到一排一排的書架中，開始往外面拿書。

五分鐘后，衛曉看到自己桌上三大摞幾乎半人高的書，等著雙眼，是現在書和秦照之間來回跳躍：「你再說一遍，需要多久看完？」

秦照面不改色：「五天之內，而且不僅僅是要看完，而且還要熟記，之後還要抽查。任何一個知識點錯過了，都算不合格。」

「可是太多了吧。」衛曉崩潰，自由職業了好幾年，對學習的熱情早就被磨滅得一乾二淨了，現在想到看書這兩個字就一個頭兩個大。

秦照靠在沙發上，施施然地開口：「不然你以為月薪一萬五，是這麼容易好拿的嗎？」

「……行。」

最開始的時候，衛曉還以為秦照可能是刻意刁難，畢竟月靈石的相關消息，網路上都搜不到分毫。偶爾來書店賣月靈石碎片，也沒遇到過更多的人，很明顯不過是剛剛被發現不久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多的調查資料，而且全部都裝訂成冊出版成書？

但是等她隨意地翻了幾本之後，便不由得徹底安靜了下來。

這些，竟然還真的全部和月靈石相關！

「我有一個疑問。」衛曉放下書，看著秦照沒忍住開口。

「什麼？你說。」

「月靈石，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或者說，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秦照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書店門口掛著的風鈴發出一聲輕響，衛曉循著聲音望過去，便看到余洪禮打著一把黑傘出現在了門口。

余洪禮也就是這家書店的老闆，之前衛曉幾次見到的時候，對方都是一副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今天竟然難得地收拾了乾淨。肩背挺拔，全身黑色，看起來相當嚴肅。衛曉這才注意到，原來老闆竟然這麼高，估計得有一米九的樣子。

「外面下雨了嗎？」衛曉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有些緊張地往門外張望了下。

余洪禮收傘的動作微微一滯，依舊還是那副冷漠無比的樣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