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於天賦異稟這種事
「歸德將軍麾下屯騎營統領馬青山在此,你們可是自邊城送越厥國世子的車隊?」
「正是,邊城副尉曹文濤參見馬統領!」曹雲濤這時急忙上前見禮。
張小閑和其他的邊軍們一見,也紛紛過來。
馬青山安然坐在馬背上,對著向他施禮的眾人微微點頭,便吩咐手下的人跟著曹文濤去查驗車隊的情況。
等那人查看過之後,把實情一一回個清楚,這位青年統領的眉頭不僅皺了皺。
向著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的曹文濤說道:「除了越厥小世子之外,竟然還有幾等閑人,同隨而來?」
「他們不是閑人,是很重要的人。」站在一旁的張小閑,看著這位在他們這些人面前舉手投足都帶著凜然傲氣的馬青山,早就心裡有些不滿,現如今聽他說分別坐在馬車上養傷的灰袍老者,和行動不便的張林子是閑人,心裡更是不悅,立即出言反駁。
「他們一個是在我們遇襲時,出手相助的修行者,一個是我身子不便的親兄弟,怎可算的閑人?」
「你又是誰?」馬青山見有人對他說話毫不客氣,不免很是不快,冷聲喝問道。
「我是張小閑,普通邊城小卒……」張小閑毫不避諱的回答。
站在一旁緊張聽著他們對話的曹文濤,看到那位青年都統大人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趕緊上前去解釋,把張小閑的情況和來時路上遇到危險最後化險為夷的事,同他大概講了一遍。
馬青山聽后神色這才有些舒緩下來,準備暫且不去和那個不羈少年計較。
越厥世子現在已經完好無損的交到朝廷派來的人手裡,曹文濤再沒做停留,一一告辭眾人帶著自己的屬下返回邊城交令,而張小閑和張林子,則依舊跟隨在了去往都城的隊伍里。
說實話,和這麼一位心高氣傲,內心裡根本瞧不上他們的的傢伙同行,張小閑確實有些不爽,依照他的性子,早就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小木橋了。
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那位越厥小世子很固執的非要讓他們留下。
在這段日子裡,小世子明顯已經和張小閑處出了感情,不舍之情溢於言表,再說長路迢迢,有個年齡相仿,可以說上話的人總是好的。
大概是礙於那位的身份,或者心理很是清楚朝廷對他的態度,那馬統領竟然沒有反對,而是依照小世子的意思,讓張小閑和他們同行。
張小閑倒也不矯情,由此棄馬登車,每日不是和小世子閑聊就是和張林子同坐,倒也輕鬆暢快。
不過他的心裡還是有算計在的,對於這事有的人倒是心知肚明。
這天,張小閑很突然的被喊進了那個他一直想要進,但又有所顧忌的另外一輛馬車中,就是那已經踏入御光境的灰袍老者嵇如淵的車上。
「少年,我聽我家小世子說,你對修行很是感興趣?」灰袍老者坐在車上,面色已經不似前兩天那般難看,看來體內損傷的元氣已經開始恢復。
「是啊!老先生。」張小閑很是爽快的點頭坦白道。
「其實,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修行者,恩……最起碼幾年之內最好能成為向您這樣的有大修為的修行者!」張小閑不無羨慕的望著老人說道。
「哈哈哈!幾年之內?你這少年,口氣倒是不小,」老人開懷大笑,看著他說道:「你可知我從初入元識至現在的御光境界,修鍊了多少年?」老人說著,攤開一隻手掌伸出幾個指頭給張小閑看。
「五十年?」張小閑驚道。
「整整五十六年……」
「需要那麼久,不行不行……」張小閑有些失落的叫道。
「什麼不行,只要你真心想要修行,別說五十年,就是再多個五十年,直到死那又何妨?」老者望著他說道。
「如果要那麼久才能有您這樣的境界,那我所想要做的那些事,豈不是都沒有了意義?這個萬萬不可。」
老者聽罷,笑著無奈搖頭,「修行這件事,當然是要循序漸進著急不得,我所說的這五十多年,還是在你的體質適合修行,多靈性有毅力的情況下,如果不是恐怕你就算過了那些年也不一定會有這般造詣……」
張小閑一聽這話,頓時眼睛瞪的老大:「老先生,你看我有沒有那適合修行的潛力?」
「看你的身手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你且伸出手讓我看看……」老人說道。
張小閑趕緊伸出自己胳膊,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伸出自己的右手,輕輕放在上面,慢慢的閉上眼睛。
「如何?」張小閑此時心裡開始有些小小的緊張,一雙瞪大了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老人。
老人許久沒有回答,臉上的神色卻變得越來越怪異,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
「奇怪!太奇怪了……」過了不知多久,老人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一邊搖頭一邊不知所謂的嘆息著。
「有什麼話,您就直說,您放心我沒那麼脆弱,經受的住打擊!」已經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的張小閑,啞聲說道。
「不能修行就算了,反正我總要活下去,那些事我也總是要去做的!」他雖然心裡已經很失落,但依舊為自己打氣,並執拗的說道。
老人再次搖頭:「實話說,少年,我也不清楚你到底適不適合修行……」
此話一出,張小閑顯然有些愣住了。
「您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向您這樣境界的人不會連這個也看不懂吧。」
「慚愧,我確實沒有看懂,你的這樣的身子太不同尋常了。」老人搖頭道。
張小閑一聽有些著急了:「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老先生你說的清楚一些!」
老人輕嘆一聲解釋道:「通俗一點說,人的體內都有奇經八脈,運行十二經絡,有修行潛質的人最少要通了十一脈,才能將身體內的元氣運行無阻,而資質差的就是普通人,若是想要能正常行走活動而無礙,則也要通七脈才行,可是你,你的情況太讓人捉摸不透了,剛才我用內力為你測脈,你竟然整個身體只有五脈是相通的,按照常理來說,你這樣的情況,人應該是癱軟在床上,動也不能動才是,可是你真實的情況卻是最正常不過,甚至比正常人還要健康,老朽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
「也許……是我天賦異稟?」張小閑懵懂的撓著腦袋說道。
「天賦異稟?哈哈哈,少年你這個說法有點意思,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也許只是你的美好期望,而現實中你這樣的體質維持的越久,突發危險的可能性就會越大,除非你的經脈能夠打通到七脈。」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我也許會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突然的暴體而亡,或者像是張林子一樣,每天只能坐在那輪椅上?」
老人微微遲疑,點頭:「雖然這很讓人無奈,但應該會是這樣……」
想要讓人看看自己是否能夠成為一個大修行者,得到的答案卻是自己不僅沒辦法修行,還有最大可能會不期而亡,或者象自己的兄長張林子一樣。
這樣的結果讓本來滿懷希望的張小閑,確實受到了打擊,儘管他一直覺得自己自小一路走來已經非常堅強,總以為再沒什麼會打擊到他。
但這次,張小閑終於鬱悶了。
晚上宿營,他躺在簡易兩人帳蓬里,長久的沉默著沒有說話。
張林子自張小閑從那位老者處回來,就已經察覺到了他有些不對勁,又見他這般難得的安靜,就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什麼。
也沒有去勸他,只默默的從自己包的包裹里,取出一隻洞簫,輕輕吹起。
輕鬆悠揚的蕭聲,隱入黑漆漆的夜裡,帳蓬周圍的蟲鳴聲似乎一下安靜下來,只獃獃的聞聽著美妙的夜曲,享受著天上揮灑下來的瑩光。不知什麼時候張小閑慢慢睡著了,睡的很沉,白天一直緊皺的眉頭也慢慢的鬆開,嘴角甚至有一絲笑意若隱若現的顯現出來。
次日清晨,這隊人馬在吃過早飯以後,又繼續趕路,一夜好睡甚至於破天荒的做了一個美夢的張小閑。
又一次滿血復活一般的恢復了他先前豪放不羈的模樣,在和張林子討論了一會去都城臨安后,先要去做什麼,上哪裡逛逛。
然後,瞅了一個機會,再次登上了那位老者的馬車。
「老先生,我可能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也許和你說的我也許天賦異稟這件事,確實存在,這個我自己能證明……」
「奧?你倒是說給我聽聽,你為何如此固執的認為?」老人臉上帶些欣賞的看著面前這個少年。
他以為昨天那樣連番打擊,會讓這個少年雖不至於一蹶不振,也會頹廢好大一陣子,沒想到的是,只不過相隔了短短一夜的功夫,這少年竟然還又信心十足,滿懷期望的坐在了自己面前。
這需要有多強大的心理……
「該怎麼說呢?」張小閑有些猶豫的撓了撓頭,「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從出生起所有的事情我都記得,這個你知道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
「從出生起,都記得?」老人乍聽起來有些吃驚,「你是說你從一個嬰兒起就……」
「也許這個聽起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事實上就是這樣,我自從我娘的肚子里出來的那一刻,我就開始有了記憶,非同常人的記憶,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什麼人,他們在我面前做了什麼,我到現在都清清楚楚的記得,這難道不是證明我是有那麼點天賦異稟的意思?」
老人聽完他這些話,不僅也驚愕的張大了他那雙已經有些微垂的眼眸,愣愣的看了面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