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粉黛
「閆讓,」周熙然雙眼盯著前方,失魂地喚了一句。
「皇上?」閆讓應道。
「那個女孩,是誰啊?」周熙然依舊獃獃地盯著前方,做白日夢一般沒頭沒尾地問。
「哪個女孩?」閆讓朝著周熙然雙目會聚的焦點處望去,一個屏風豎在那裡,屏風上是翠竹清風,邊上提了四個字,「格高意遠」。
「快跟我去找找!」周熙然突然收起了自己的神魂,激動地就放下了手中的筆,移開椅子站了起來。
「啊?」閆讓不是很明白皇上在說些什麼。
「走走走!」周熙然推著閆讓的背,迫使閆讓前進。
「咱去哪兒呀皇上?」閆讓徹底蒙了,他邊被推著走,邊微微偏斜過自己的頭,好讓自己的聲音順利地傳入周熙然的耳朵里。
「去找她。」周熙然口氣堅決地說道。
閆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推出了學宮,跟著周熙然往著沒有人的小道上走。這還是周熙然第一次公然地逃出了學宮,他這個陪讀公公心裡緊張到了極致。這萬一被發現了,安太后一怪罪下來,必要受到重罰。
學宮遠離主殿,這條路上幾乎沒有人走動。只是時不時的遇見一兩個提著裝著衣物籃子的小宮女,說說笑笑。一見到周熙然和閆讓,連忙慌張地跪下行禮。
周熙然每每走到了小宮女面前,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兒,沮喪地搖搖頭,讓她們起身快走。
「皇上,您是在找誰嗎?」閆讓小心地湊到了周熙然身邊問道。
「哎.......」周熙然嘆了一口氣,隨即氣得跺腿,「找不著了!找不著了!」
東凌本從長樂宮出來后回了未央宮,突然想起前幾日葉公公吩咐了幾本太後娘娘希望小皇帝多讀的書要放到學宮的書櫃里,便往學宮走去。路上幾個宮女嘻嘻哈哈地不知在笑些什麼,東凌只聽到了像是關於皇上。
他喝住了兩個宮女,宮女見是未央宮的管事牌子,連忙收了玩笑的嘴臉。
「你們在笑些什麼?」東凌問道。
兩個宮女低著頭,末了微微瞟了身邊的人一眼,互換了想法。其中一個像是鼓足了膽子才回了話,「回公公,奴婢們在學宮後面遇到了皇上。」
「遇見了皇上有什麼可笑的?」東凌嚴厲地問了句。
兩個宮女本就是低等坊中的小宮女,從來沒有見過品級稍微大些的大璫,以為自己把這未央宮的管事牌子惹怒了,驚慌失措地答道,「回公公,皇上不知道在尋些什麼,看見一位宮女就讓停下。像是......「
「像是什麼?」東凌厲聲追問。
「像是在選秀女。」宮女猶猶豫豫地小聲接了自己話,心裡直怪自己多言瞎說。
東凌一擺袖子,他心裡明白了七八分。定是和早上小皇上說的那位美人有關係了,不曾想到自己答應了要幫他尋覓,他竟未曾放下心,竟然自己在這宮道上瞎晃悠。
「閆讓這小兔崽子也不攔著。這要是被葉總管遇見了,必要人頭搬家。」東凌在心裡念叨了一句,也不理會兩個宮女,直徑往學宮後院跑去。
閆讓也感覺到了小皇帝今日的行為不妥,但是自己向來對小皇帝就是逆來順受,從來都是由著小皇帝做事,也不知道如何勸說他回學宮裡好好讀書,他只盼著這條偏遠的宮道不要有宮女出現。可是像是這事兒被傳開了一般,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宮女。
閆讓心裡著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皇上!」閆讓遠遠地望見了東凌從小道的盡頭跑過來,他向東凌揮揮手,心裡安心了不少。有凌哥哥在,肯定就不會出大事。閆讓心想。
東凌飛快地跑到了閆讓和周熙然的身邊,氣喘吁吁地還沒立志,就示意閆讓帶著小皇帝往學宮的方向走。
「我不回去,我還沒找著呢!」周熙然看了一眼東凌,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
「奴才幫您找!」東凌邊說邊喘氣。
周熙然半信半疑,還是不肯回去。
東凌只好湊到周熙然的耳邊道,「這宮裡宮女這麼多,您這麼找定是找不著的,奴才早上已經吩咐了如沁,悄悄去各宮裡幫您尋去了。」
周熙然側過身子盯著東凌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問道,「當真?」
「奴才不敢犯欺君之罪。」東凌說道。
「一定要快快找出來。」周熙然口氣堅決。
「奴才遵旨。」東凌見小皇帝不再堅持,心裡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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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全立在門口多時,他想進殿內卻看安妠獨自抱著酒壺,不願被人打擾一般。
他今日來,是想問問娘娘要怎麼處置鍾梁子。儘管他動過手腳,但是他希望娘娘親口處決了他。
他和鍾梁子幾乎是同時入宮的,晉陞也相似的快。但是先帝似乎更加欣賞鍾梁子一些,於是他只好待在鍾梁子底下幹事。但是這顆心怎麼會甘願屈服呢?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討好著安氏,就是希望哪一天,鍾梁子下去了,上來的是他。
從新帝登基的這幾日開始,鍾梁子雖然被關押在了大牢里,但是卻一點刑罰也沒有受到,安太后似乎是忘記了內府的大牢里還關著這麼一個人。
葉全這顆心怎麼能忍受下這麼一個威脅還活著呢。既然事發,鍾梁子就不能毫髮無損地活著。他決定提醒一下安氏,於是一大早的等小皇帝請安完他就一直立在這門口等著安氏的召喚,誰知道今日娘娘不知怎的了,竟散了所有伺候的人。
安妠是壓根沒有注意到葉全在外邊兒候著。她的心全在這壺酒上。這不僅僅是她一手扶持上來的周熙然親手釀的,更重要的是這方子是那林御醫給的。
仔細算來,林長寞待著這後宮里當御醫已經有兩年了。
安妠細細回憶自己初次見到林長寞。
在這京城裡除了琅琊王家,能與之媲美的就是林家了。林老先生有兩個兒子,林長寞是他的二兒子,不過是妾生的小兒,從小在那林氏的後院里就受盡大房的欺辱。
安妠勾起了一抹欣慰的微笑,物極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