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心不古

第九章 人心不古

調息片刻,蘇晉齋體力恢復了些,抓住小繡的手臂,攬著她的腰身,施法御劍扶搖直上,不知過了多久,小繡的眼被光亮刺的生疼,她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感覺身旁之人溫熱的氣息,從她的衣襟撲進肌膚里,如羽毛撩過一樣,小綉覺得她的心忽然跳的變得異常了,她用手按了按,總覺得那裡可能是生了病。

落地后,蘇晉齋便推開了小綉,離了他的懷抱,小綉感覺迎面風吹來的暖風都有些澀澀的。

好在日光溫暖,熨平了她身上的傷痛,她伸長了手臂抻了一個懶腰,蘇晉齋在她身前負手而立,抬眼看著滿目瘡痍,眸底情緒複雜。

良久,他忽然回頭,對小綉問道:「方才你是在蝶妖手下受傷嚴重,就算我為你蓄力施法,也不會只過須臾就好了。」

小綉頓時呼吸一窒,心跳也亂了,僵挺著身子不知該如何解釋,眨著澄亮的大眼看著蘇晉齋緩緩展開嬌憨笑靨,討好一般道:「法師,這妖豈能和人同日而語,我現在雖然還未痊癒,但是,只要法師給我買根肉骨頭,我一定……」

小繡的話還未說完,蘇晉齋轉身就走,小綉看著他的背影,目光閃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很快又打起精神,提裙追了上去:「法師,等等我。」

陳宅門口,小綉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宅上下扯起的白幡,整個庭院里都是一片素白,下人披麻戴孝,臉色哀戚,蘇晉齋和小綉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一抹詫異。

莫不是那陳豫章太過心疼女兒,已經故去了?

小綉提裙跑進宅院里,隨手抓了一個小廝,問道:「可是你家老爺去了?」

那小廝有些忿色的看著小綉,甩開小繡的手,沒好聲氣道:「我家老爺活的好好的。」

「那這是……」小綉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身上的孝衣,驚疑的問道。

那小廝嘆息一聲,抬手抹了一把淚,悲戚道:「是我家小姐。」

「什麼,是陳扶搖?」

小綉難以置信的用手掩住紅唇,昨日她在畫外看的清楚,那奪舍后的沈須歸明明將她的魂魄逼出畫中虛景了,怎麼會死呢?

「法師,法師!」小綉回頭看著蘇晉齋急的大喊:「是陳扶搖!」

蘇晉齋從門口疾步而來,抬眼看著滿院素縞,正廳的大門敞開,露出廳堂內慘白的布幔和中間的那口漆黑棺材,觸目驚心,他眉目肅穆,沉聲的道:「去看看。」

說罷抬腿向靈堂里走去,小廝剛要伸手去制止,小綉一把拉過他的手臂湊到他身旁,抑下眉頭,似乎是告訴他極為隱秘的事,壓低了聲音道:「他是我師父,是個高人,也許你家小姐能起死回生。」

小廝驚駭的有些呆了,小綉滿臉正色一臉忠義的對他點頭,那小廝反應過來當即撒腿就向後院跑去,邊跑邊嚷:「老爺!老爺!小姐有救了!」

蘇晉齋走到棺材旁,雙目一沉,揚起一掌將棺材蓋震開,那蓋子飛出去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裡面躺著的陳扶搖雙頰依舊鮮活旖旎,眉心粉色花鈿明艷醒目,遺容安靜,垂下的眼睫在撲面而來的風拂中抖了一下,搖曳的陰影就好像死透的蝴蝶一般。

小綉站在蘇晉齋旁邊,雙目落在陳扶搖的臉上,神情悲切,眸光微空,眼前依稀見了昨夜裡妖媚沈須歸那般深情的模樣,她在心裡無聲嘆息,如今陳扶搖若是不在了,他又該如何活下去?

「他不過是個奪舍的精怪罷了,不值得人同情。」

蘇晉齋微微側身,眸底無甚情緒的睨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小綉聽著他的話,心裡竟隱隱有些失望,扁著嘴道:「法師太過偏執,那真正的沈郎原本就時日不多,若不是妖魅放棄修行了數百年的道行,奪了他的身體,恐怕,那沈郎早就命喪黃泉,哪裡來的這半月的歡愉時光?更何況那妖魅也遭受到禁錮,不可輕易用法術,不然就會反噬,否則豈會用你送進畫中救人?」

蘇晉齋沒有回答她的話,將目光也落在陳扶搖的身上,探究須臾,忽然眼波一轉,眼底有異樣之色閃過,很快他收斂神色,隨著輕哼出的一抹淡笑,他略帶譏嘲道:「若不是那妖魅逼出沈郎的生魂寄放在畫中,讓沈郎成了畫妖,陳扶搖又何來一場無妄之災,說到底還不是他咎由自取?」

小綉一時無言以對,只是心裡仍倔強的認為那妖魅並沒有害陳扶搖之心,且那般痴情,也不是裝出來的,她抬起清澄的眼問向蘇晉齋:「法師,那陳扶搖……可還有救?」

蘇晉齋還未來得及言語,此刻頭髮散亂,臉色青灰的陳豫章忽然從門外撲了進來,一下跪在小綉和蘇晉齋的腳下,雙手緊緊的抱著他二人的大腿,哭的肝腸寸斷:「兩位大師,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吧,我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啊,只要二位能夠救活她,哪怕讓我散盡家財我也心甘情願!」

小綉動彈不得,此刻才知道原來被抱大腿的感覺是這般難受,她輕輕的偷看了一眼蘇晉齋,見他神色淡淡,應該是習慣了,她使勁的將腿拔了出來,又被陳豫章用力拽回懷裡,小綉無奈只好轉頭看向蘇晉齋打算幫著陳豫章美言幾句,還未啟唇就被他猛然瞥過來的眼刀給嚇了回去,連忙緊閉嘴唇,立正站好,眼觀鼻鼻觀心。

蘇晉齋手上暗運勁道,猛得發力,將地上的陳豫章震得向後退開一丈,他淡淡的垂眸,拂了拂弄皺的袍尾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人,你女兒壽元未到,橫禍攔劫,是福是禍,端看命運。」

說罷,他扯著小繡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就往外走去,陳豫章從地上爬起還想在說什麼,蘇晉齋卻失了耐心,身影一閃,白衫微盪,二人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中消失了。

小綉站在沈須歸家的客房門外,心中有些怨憤蘇晉齋的無情,水潤的紅唇不滿的嘟起,委屈的秀眉緊皺著,卻又不敢言語,心裡狠狠地鄙視了自己,又暗自腹誹了他一遍。

「陳扶搖並沒有死,只是被人施了法。」蘇晉齋坐在桌旁,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解釋著。

小綉聞言立刻抬起眼,驚疑的問道:「那法師為何不解開那術法?」

蘇晉齋啜飲一口茶,漆黑眸子眼波流轉,粼粼波光,冷銳異常:「施法的人就是那妖魅沈須歸,應該是昨夜他將陳扶搖的魂魄趕出畫中時做的手腳,而且,一直盤旋在烏鎮里的妖氣也是他散出去的,看來他奪舍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陳扶搖,我倒是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小綉身子一顫,面色慘白眸色痛楚,以手扶著門框似乎難以置信,難道昨夜,那沈須歸對陳扶搖的情深意切,都是裝出來的?

「可是,可是他明明被蝶妖抓走了,此刻他也是命在旦夕,更何況他不是不能用法術么……」小綉還是不能相信。

蘇晉齋嗤笑了一下,落了手中的茶杯,轉而執起骨劍,拿出絹帕細細擦拭,一線劍光映著碎金的日頭染在他的細長的眼,無甚情緒,猶如古井無波:「記住,永遠別小看別人。」

小綉只覺著心很痛,難道這世間的真情都是虛假的么,她雙手捂著胸口,耷拉著腦袋,神色萎靡。蘇晉齋看著她的樣子,勾了勾唇放下骨劍,起身走到她面前。

小綉感覺到一道黑影遮住了自己,抬頭卻見蘇晉齋站在她身旁緩緩向她垂下了頭,二人的臉離的越來越很近,他的長發低垂,從俊逸的兩頰傾瀉下來,發尾掃在她耳畔,那種撩撥的觸感太真實了,小綉驚恐異常,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蘇晉齋陡然伸出大手揪起她脖后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小綉驚睜著杏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咬了咬唇,心湖似乎盪起了漣漪,霎時間流波溢彩,臉上也泛起一層無法言語的羞澀,莫不是法師要和她做什麼羞羞的事,思及至此,她臉頰泛紅,緊咬著嘴唇,身子嬌羞的擰成了麻花,而下一瞬,她卻被蘇晉齋一把扔到了牆角的窩棚里。

「法,法師?」小綉跌坐在乾草堆里,臉上的熱浪未退,迷濛的大眼不解的看著他,蘇晉齋瞧著她臉頰緋紅的如雲霞一般,狐疑的皺起了劍眉,隨後面無表情的扔了兩個字給她:「睡覺。」

轉身便走到床邊,彎身躺下,小綉驚詫的看著他的側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他只是想睡覺,小綉尷尬的恨不得立刻歸天,轉過頭趴在窩裡裝死,只覺著雙靨都要著了火一樣。

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尷尬之中,小綉還是睡了過去。

睡意朦朧之時,只覺得鼻尖發癢,好像有人拈著草葉在她鼻尖肆意撩撥一樣,她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那種發癢的感覺仍未消退,小綉索性睜開惺忪的睡眼,卻見自己的鼻尖上翩翩落著一隻彩***,雙翅晶瑩,薄如蟬翼。

四目相對,小綉登時被嚇的一個激靈從窩棚里跳了起來,兩步撲到床上蘇晉齋的懷裡,嚇得渾身抖如糠塞,哭喊道:「法師,法師,蝶妖來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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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法師當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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