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藏頭詩

第十章 藏頭詩

睡意朦朧之時,小綉只覺得鼻尖發癢,好像有人拈著草葉在她鼻尖肆意撩撥一樣,她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那種發癢的感覺仍未消退,小綉索性睜開惺忪的睡眼,卻見自己的鼻尖上翩翩落著一隻彩***,雙翅晶瑩,薄如蟬翼。

四目相對,小綉登時被嚇的一個激靈從窩棚里跳了起來,兩步撲到床上蘇晉齋的懷裡,嚇得渾身抖如糠塞,哭喊道:「法師,法師,蝶妖來吃我了!」

蘇晉齋翻身而起拿起骨劍,沉眸看著那蝶盈盈而舞,兜兜轉轉,又飄忽向前,最後停在桌子旁邊,兀自振翅,他嫌棄的睨了一眼抓著自己袍子的小綉,輕嗤道:「你的鼻子失靈了么?」

小綉這才回過神來,皺著鼻子仔細的嗅了嗅,果然,那蝶身上絲毫妖氣都沒有,她鬆了一口氣,拍了怕胸口驚魂未定道:「嚇死我了。」

蘇晉齋抽出自己的袍子不理會她,起身離去。

桌邊的蝴蝶煽動著蝶翼,遙遙飛來,又落在小繡的鼻尖之上,小綉看著它美麗輕盈的雙翼扯唇笑了笑,可笑容只綻開一瞬,登時就頓在臉上,隨後卻被一股滲人的驚恐所代替,她尖細的叫了一嗓子,駭嚷道:「法師,法師!它在哭,它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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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屋內一點燭火搖曳著,散著淡淡的暖黃。

小綉趴在桌子上一瞬不瞬的看著那不斷煽動蝶翼的彩蝶,只覺著它的那雙眼像人一樣,帶著一股子化不開的哀傷,可是它身上毫無半點妖氣,只是一隻普通的蝴蝶而已。

蘇晉齋從門外走來,坐在她身旁,學著她的樣子趴在桌上連連嘆息,小綉好奇他竟會有如此神色,歪著頭詫異的問道:「法師,你是……失戀了么?」

蘇晉齋睨了她一眼,口氣不善道:「作為寵物,難道不關心主人的飲食么?」

小綉從桌子上抬起身子,眨了眨盈盈若水的大眼,問道:「法師,你是餓了么?」

蘇晉齋抓起她的脖子后的衣襟將她提了起來,側目睨著她,聲音冷冰冰的:「你在不做飯,我就把你烤了來吃。」

小綉瞠目結舌,杏眼圓睜,有些委屈道:「我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吃我!」

「快去!」

蘇晉齋失了耐心,拖著她的衣領就往廚房走去,小綉翻著白眼,嘟著嘴,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而桌子上落著的彩蝶卻抖落著輕盈的雙翼從小繡的衣袖下翩翩而起,又飛舞於她的身周繚繞著,似乎並不懼怕她,輕盈的落在小繡的眼前。

蘇晉齋和小綉止了動作,皆看向那蝶,不知為什麼,小綉總覺的這彩蝶很是怪異,那雙眼裡哀傷的快要溢出淚來,她狐疑的伸出手指去碰觸那蝶須,卻見它高展蝶翼飛上半空,在二人頭頂不斷轉旋著。

小綉皺著柳眉,偏著頭看著蘇晉齋,問道:「法師,那蝴蝶是不是想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蘇晉齋此刻也沉下眉眼,狹長的眼底閃過一道流光,道:「跟著它。」

二人跟著那彩蝶一路走去,小綉擰眉看著它走過的路線,越發覺得熟悉,拽著蘇晉齋的袖子急道:「這是向陳宅走得方向。」

蘇晉齋點了點頭,二人轉過一個巷口,便看到陳宅高聳的朱紅牆頭,在慘白的月光下瞧的格外清晰,那彩蝶似乎輕車熟路的越過牆頭,消失在陳宅里。

蘇晉齋壓低了聲音道:「我們悄悄的進去,看看它究竟想要做什麼。」

小綉乖巧的頷首,蘇晉齋將她夾在腋下,縱身高躍,他的衣衫蕩漾,與小綉被風拂起的青絲緊緊纏繞著,小綉被他夾得極不舒服,卻認命的在他臂彎里嘆息。

陳宅夜裡只有幾個守夜的家奴,子時過後,早已經昏昏欲睡,二人隱在屋脊上,見燈籠熒熒卻像鬼火一般在庭院中飄移著,四周里寂靜得有些詭異。

二人悄無聲息的飄進靈堂里,卻見陳扶搖的棺材大開,而那隻彩蝶便停在她的唇上,不停的顫動的雙翼,就好像是人哭泣時顫抖的雙肩。

小綉莫名的感到一股子詭異,與蘇晉齋對視一眼,輕步上前,那蝶忽然展翼飛走,在陳扶搖的頭頂盤旋幾圈飛向了別處。

小綉與蘇晉齋跟著彩蝶,見它撲落著蝶翼飛向陳扶搖的閨房裡,從小窗的縫隙里鑽了進去。

一陣風吹過來,把小繡的裙子吹得如同飛鳥乍起,頭頂的檐鈴嗚嗚咽咽的亂響,就好像女人哭泣時尖細的聲音,小綉此刻感到一種堅硬的陰森,從腳底下慢慢滲進她的身體。

「法,法師,怎麼這麼瘮得慌。」

小綉抓著蘇晉齋的袖子,將身子藏在他的身後,蘇晉齋的瞳仁在月光里說不出的幽深,他上前幾步,一把推開了陳扶搖的房門。

小綉躲在蘇晉齋的身後微微探出一雙眼,向屋內看去。

一瀑月光似同流水一般,緩緩淌過屋檐泄撒在地面上,如同結了一層秋霜,而那隻蝴蝶飄落在牆上的一副畫上,雙翼盈盈,漸漸的它合攏兩翅,像一個瀕臨掉落的枯葉。

蘇晉齋和小綉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看著那蝶停在畫上竟再無半分動作,小綉狐疑的看著那副畫,見畫面是一副山水寫意,清風竹影,清泉白雲,角落下提了一首詩,並無特別。

只是那蝶引他們來此,就為了讓他們看這一幅畫?

小綉咬著手指將畫中那首詩輕吟了出來:「吾爾同行笑連聲,乃今獨復山水行,沈園一枝孤青竹,郎情妾意不見望。」

蘇晉齋忽然臉色大變,眼露詫異,訝然地盯著那副畫,面色陰晴不定,小綉驚疑的看著他,問道:「法師,你怎麼了?」

蘇晉齋將目光落在那蝴蝶身上,目光陡然一沉,勾唇道:「竟是首藏頭詩。」

「藏頭詩?」

小綉擰著眉頭,再次看向那畫,將藏頭那幾字讀了出來:「吾,乃,沈,郎!」

四字出口,小綉臉色驀地慘白,看著那蝶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詫異道:「你竟然是沈郎?」

那蝶似乎聽懂了小繡的話,在屋內盤旋著,蘇晉齋冷眼看著他問道:「可是沈須歸做的,他現在在何處?」

那彩蝶似乎有些燥亂起來,在屋內橫衝亂撞,蘇晉齋急聲道:「不好,沈須歸在施法!快抓住它!」

小綉立刻跳起來去抓那蝴蝶,可那蝶癲狂了一般,胡亂的飛舞,又好像很痛苦,小小的身子顫顫的,蘇晉齋一甩寬袖,袖中的金艮鍾射出七彩流光,照亮了整間屋子,可詭異的事發生了,那彩蝶竟然在眼前憑空消失,在尋不到一絲蹤跡,就好像它從未出現過。

蘇晉齋收了金艮鍾,沉沉的嘆息道:「還是晚了一步。」

小綉跌坐在地上,對於沈須歸是個惡人之事仍舊不能釋懷,好半天她才抬起頭看著蘇晉齋,扁了扁嘴道:「法師,那沈須歸究竟想要做什麼,他把沈郎弄哪兒去了?」

「不知道。」

蘇晉齋搖了搖頭,負手走到窗下,看著窗外蒼穹之上的清泠月色,低低的一聲嘆息,默然良久,他才側頭看著小綉,低聲道:「但願……他別做錯事。」

事實上,蘇晉齋的擔憂委實是多慮了,第二日,沈須歸就回了家,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房門,走到床上倒頭就睡。

小綉詫異萬分,躡手躡腳的在窗外用手指捅破窗紙,仔細的觀察著他,心中對他的做法感到不解,他做了這麼多事,妖魅身份已然藏不住了,如今,又光明正大的回了家,他究竟盤算著什麼?

直到日暮西垂,晚霞殆盡,沈須歸才悠悠轉醒,從床上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起身向外走去,推開門看著門外比肩站著兩個人正睜著四隻眼灼灼的看著他,將他嚇了一跳,隨後臉色有些慍怒,劍眉凌厲的挑橫,怒道:「你二人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蘇晉齋和小綉詫異的對望一眼,皆皺了皺眉頭,異口同聲的說:「你是沈郎?」

沈郎看著兩個闖入他家的不速之客,二話不說,擼起袖子便將二人趕了出去,小綉站在大門口,看著緊閉的院門,怒氣沖沖的掐著柳腰,嚷道:「什麼人啊!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昨夜你變成蝴蝶求救時可不是這樣子!」

沈郎砰的又打開大門,雙手撐在門框上,臉上線條冷硬,睨著他二人,冷哼道:「什麼蝴蝶,姑娘可真會說笑,我只是在屋外柳林喝多了些酒,睡了半月,你們這兩個強盜竟然想堂而皇之的住進我的家?休想!」

說罷,譏諷的哼了一嗓子,一甩手就將門關了個嚴實。

小綉和蘇晉齋在大門外面面相覷,皆被沈郎的話驚詫不已,莫不是,這沈郎是不記得這半月發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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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法師當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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