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芭比娃娃」

「請問是幸福路99號的房東嗎？」電話里傳出一個略顯沙啞的年輕女性聲音，語速很快，聽上去非常著急。

「我不是房東，」婧芝停頓一下，接著解釋說，「不過網上的廣告的確是我發的，我剛剛搬進來住，是我在找室友。」

「原來是這樣。」聽到婧芝不慌不忙的解釋，電話里的聲音舒緩許多，「我現在正往你那邊趕，可是我沒有找到地方。」

「請問你現在在哪裡？周圍有什麼標誌性建造物？」婧芝看一眼手錶，「我現在可以去接你。」

「我從圖書館出來，沿著一條小路一直走，走了好久，就是沒看見你說的什麼幸福路99號。」那人說話的聲音里透著些許不耐煩。

「哦，那請問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周圍有什麼建築物嗎？」婧芝很好奇，她究竟走到哪裡。

「我對面有個教堂。」對方說話的聲音緩和許多，沒有剛才那樣「急不可耐」。

「哦，那離我們這裡不算遠，你在那裡等一下，我去接你。」婧芝很爽快地回答。

「好吧。」對方回答得也很爽快。

婧芝掛了電話就飛奔出客廳，連大門都沒來得及上鎖就衝到樓下。跑了沒多久，就看見一位身材嬌小的女生在教堂對面靜靜地站著。

她上身穿著一件深藍色風衣，挎著一個跟風衣差不多顏色的挎包，下身搭配了一條黑色打底褲和一雙黑色長筒靴，簡單，幹練。頭戴一頂純黑色英倫風格的小氈帽，小巧的身形有著柔美的曲線，搭配一臉精緻的妝容，真是女人味十足。

「你好。」婧芝上前跟對方搭話，「我是剛剛通過電話的。」

「是你呀，」那人不緊不慢的說，「來得還真快！」

待她走近，婧芝這才看清楚小氈帽下的那張臉。她的皮膚白裡透紅，彰顯出青春的活力；圓圓的臉蛋上掛了兩條彎彎的眉毛，下面長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睫毛很長，塗了很厚的睫毛膏，上翹得厲害，好像芭比娃娃；耳朵被棕褐色捲髮遮擋得嚴嚴實實；小巧的鼻子下面又長又薄的嘴唇微微張開著，上面塗了一層玫紅色口紅，既俏皮可愛，又不乏女人味。

「這裡到公寓很近，走吧，我帶你去。」說著，婧芝走在前頭，「芭比娃娃」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邁著步子。

「快進來，快進來。」婧芝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公寓樓下大門上的鎖。

「這裡看起來還可以……」「芭比娃娃」在婧芝身後喃喃自語。

婧芝輕巧地拉開公寓樓下的大門，讓「芭比娃娃」先進，自己隨後也跟了進去。樓梯間隨即響起高跟鞋拍打水泥地面的「嗒嗒」聲。「芭比娃娃」腳步輕快，一晃眼就走到公寓門口，停在那裡，站著不動。

「對，就是那一間。」婧芝一邊上樓一邊輕聲說。

「芭比娃娃」轉過身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婧芝，等待她邁完最後一個台階。婧芝走到她身邊，幫她把大門打開。那「芭比娃娃」很驚訝，公寓的大門竟然沒有上鎖。

「快進來。」婧芝請「芭比娃娃」進門。

「芭比娃娃」徑直走到洗手間門口。

「看看吧，那是洗手間。」婧芝在她身後小聲提升說，「可以進去看一下，沒關係的。」

「芭比娃娃」推開門，在門口看了幾眼，表情很茫然。

「來，看看其他的房間吧。」婧芝在一旁引路，「來看一下，這裡是客廳，來，進來吧。」

「芭比娃娃」在客廳徘徊了幾分鐘，一會兒動動這兒，一會兒碰碰那兒，先是在鋼琴前亂彈幾下，又在沙發上坐下來。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芭比娃娃」好奇地問。

「是啊，暫時只有我一個人住。」婧芝無奈地回答，期盼著能有什麼人住進來。

「還有別的什麼房間吧。」「芭比娃娃」從沙發上跳起來，「卧室在哪裡？」

「這裡一共有兩間卧室。一間稍微大一點，我剛剛搬進來，暫時住在裡面。如果你喜歡，搬進來可以住這一間。」說著，婧芝打開自己卧室的門。

「芭比娃娃」面無表情地在房間里轉了幾圈，婧芝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

「對面那一間也是卧室嗎？」「芭比娃娃」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

「也是卧室，不過稍微小一點。」說著，婧芝打開對面的門。

「芭比娃娃」徑直走進去，沒作聲。她在房間裡面轉了好幾圈，若有所思。

「這裡就只有兩間卧室，對吧？」

「對，就只有兩間卧室。」婧芝點點頭，「旁邊就是廚房，現在要看一下嗎？」

「廚房我也不看了，」「芭比娃娃」輕輕搖頭，「現在，咱們談一下價格的問題吧。」

「什麼？」婧芝完全摸不著頭腦，「什麼價格問題？」

「就是房租啊。」「芭比娃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又轉，提高了音量，「我可以搬進來，住小一點的這間卧室，但是價格上能不能再便宜點？比起那間大一些的，這間這麼小，應該便宜一點吧。」

「這個不是我說了算。」婧芝無奈地搖頭，雖然「芭比娃娃」的話讓她很意外，但她立刻平靜下來，冷靜地解釋說「房東太太已經把合同擬好了，我的那一份已經簽了。價格就是我在網上寫的，一口價。」婧芝說得很乾脆，一點也不含糊。

「你再跟房東太太商量商量，」「芭比娃娃」不依不饒，加強攻勢，「這個房間這麼小，價格還是可以稍微便宜一些嘛。」

「這個真的不可以。」婧芝無奈地搖搖頭，「如果我可以做主的話，或許可以給你一些優惠；可是這個我真的無能為力，百分百是房東太太說了算。我簽合同的時候她也給我看過另一份合同，委託我把租房信息發到網上。」

看到「芭比娃娃」略顯尷尬的表情，婧芝只好安慰她：「這個房間雖然小一點，但是更安靜；那個房間雖然大，但是機器有時候會響一下，沒有這裡這麼安靜。」

「芭比娃娃」的臉漲得通紅，呼吸稍有些急促，房間里能清楚地聽到她的喘息聲。

「哦，對了。」婧芝一拍腦袋，「我們這裡還有一個房間，算是餐廳吧，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芭比娃娃」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用力擺擺手，冷冰冰地撂下幾個字，「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好吧，」婧芝在前面帶路，打開門的那一霎那，她又情不自禁地添了一句，「我的電話你是有的，如果想一起住的話，請儘快聯繫我。」

「芭比娃娃」連支吾一聲也沒有，轉頭就離開了，只留下婧芝一個人，守著冷冷清清的「風水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