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

大仇已報，怨氣已散，陸離得以超度，隨鬼差去了冥界。

有魚跟竹風目送陸離遠去，心中無限感慨。竹風看有魚手中緊捏著梳子精死後變成的梳子，對有魚道:「有魚，你私藏那妖怪所化的梳子，不怕被師父知道受罰嗎?」

有魚趕緊將木梳藏在衣服內，噓聲道:「大師兄，你可別告訴師父，這是小梳子留下的唯一遺物，等到我見到她主人，我就把梳子還給她主人。」

竹風摟住有魚脖子笑道:「哈哈，你覺得師兄是那種愛打小報告之人嗎?」

竹風無意中緊摟著有魚，有魚的臉唰的紅得像秋天的楓葉，竹風以為自己勒得有魚喘不過氣，立馬鬆開手:「有魚，方才被你義舉感動，師兄自愧不如，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

「多謝師兄替我保密。」有魚微笑到。

「不過話說回來，有魚，你真的要帶著這把木梳去找那妖怪主人嗎?梳子精已經這麼厲害了，她的主人肯定是更可怕的妖怪，你就不怕被老妖怪吃了?」竹風問有魚。

「就憑她主人教育她做有情有義妖怪，我相信她主人不會吃了我。再說了，能不能碰上她主人還不一定呢。」有魚道。

兩人聊得正興，玄真與其他弟子都趕來現場，看到有魚衣衫上血跡斑斑，玄真走到有魚面前關切問:「魚兒，你受傷了?傷到了哪裡?」

「徒兒不才，與鬼差交手落了下風，才受了傷。師父，鬼差最終答應不再為難陸師兄了。「有魚欣喜道。

「哦?你到底用什麼法子說服了鬼差?「玄真想洗耳恭聽。

「這些都是大師兄的功勞，您可以回去細問他。「有魚不想說出真相，撒謊編故事又是竹風的強項，所幸就將解釋的任務推給了竹風。

「有魚，你想害死我?「竹風拉拉有魚衣角輕聲道，怪她擅作主張將這「功勞「送給他。

「師父，我頭有點暈，我先回去了。「有魚扶額道。

玄真甚是寵愛這個徒弟，就命嫣然帶有魚回去休息，後面的事他來處理。

嫣然送有魚到了房間，拿出金瘡葯，替有魚寬衣解帶，打算為她敷藥。有魚怕被嫣然發現她私藏了妖怪的梳子，於是制止了嫣然:「嫣然，我自己來塗藥吧，你去看看大師兄，不然他又要說你只關心我。」

一提到竹風，嫣然臉就沉了下來:「有魚，連你也這麼看我?竹風跟你，在我心目中是傍晚同樣的地位。」

「對不起，嫣然，我不是那個意思。」有魚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向嫣然道歉。

「你，我，竹風曾經是形影不離的朋友，但漸漸地，我發現我們三人不像以前那樣了，你總是把竹風推給我，好像硬要我跟他發生什麼關係才教你滿意。「嫣然埋怨道。

不是這樣的，嫣然，我….我…有魚結巴

道。

「有魚，我知道你喜歡竹風，你不必忌諱我跟竹風的關係，我跟他沒有什麼，我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嫣然早看出了有魚的心思，她如今也把話挑明了。

「可是師兄他--」

有魚剛想說竹風其實喜歡嫣然，嫣然立馬就堵住了有魚的話:「你受了傷，不要多言，後背上的傷你自己又夠不到，神仙居里就我一個女的，你就不要推辭了。」

有魚感激地點點頭，就解開衣服讓嫣然上藥……

等陸離五七過去，神仙居漸漸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習武，練劍，修鍊，弟子們的生活步入正軌。

早上，玄真緊急召集弟子集合，宣布自己要離開神仙居幾天，讓弟子在山中好生修鍊。

原來近來妖怪作祟，有人請了玄真出山降妖。

一聽到玄真下山，竹風心裡樂開了花，玄真一走，他就是這山中的大王了，到時候他愛練功就練功，不想練功就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

玄真早就看出竹風那點小九九，走到竹風面前道:「竹風，你還有任務要去辦，山下往東十里有個方家村，最近那裡有殭屍出沒，你挑個師弟一同前去除殭屍。

以往都是玄真帶著他們去捉鬼降妖，這次玄真讓竹風帶頭去捉殭屍，竹風一時不知所措。

「怎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連殭屍都畏懼?「玄真輕笑竹風。

「我只是在想帶哪位師弟去。「竹風狡辯道，

想了一會，竹風指著有魚道師父，叫上有魚吧

神仙居弟子當中除了竹風，就屬有魚法力最高強，她的鬼眼又能看得見鬼神，竹風挑有魚實是明智之選。

不行，有魚傷勢未愈，不宜下山。「玄真拒絕。

「師父，我傷好得差不多了，就讓我下山活動活動筋骨。」有魚主動請纓。

既然有魚有意幫竹風，玄真只好同意有魚下山「有魚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你一人又難以應對殭屍，你再挑個幫手。「玄真對竹風道

「那我就挑嫣然，有魚是女孩子，我不方便照顧她，這裡除了有魚就剩嫣然是女孩子，她倆結伴同行相互有個照應。「竹風其實更想找個時間跟嫣然獨處，發展發展感情。

玄真最終答應了竹風的請求。

救人如救火，三人收拾好行李，立馬下山去了

方家村。

路上竹風已經想好了討好嫣然的法子，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在嫣然面前表現一番，最好來個英雄救美，博得嫣然好感。

方家村離神仙居不遠，三人早上出發，不到晌午就趕到了方家村。

神仙居的弟子來過方家村幾次，替村中逝者做過法事。村長一眼就認出神仙居弟子，急忙迎了上去，帶領竹風他們去準備好的廂房

路上，村長向竹風透露了方家村的遭遇，每每提起，村長就唏噓不已。

「事情發生在十天前，半夜打更的王大爺無緣無故橫死巷中，脖子處有一排牙印，當時我們都以為他是被野狗咬死。哪知停屍一天午夜時屍體忽然不見了，守夜的人也慘死棺木旁，脖子處也留有齒痕。我們這才意識到是遇到了殭屍，趕緊將死者火葬。但王大爺的屍體，還有咬死他的殭屍還未找到，如今全

村都鬧得人心惶惶，不敢出門。」村長談完仍心有餘悸。

方家村風水特殊，三山環繞，林木成蔭，雲霧滋生，陰陽交匯。高山頂上平如掌，中分細脈如蛇樣，庚山甲向龍虎分飛，明堂傾斜牽動土牛，是絕佳的養屍地。

養屍地不能輕易下葬，如有差錯，屍體會奪日月之光，汲山川精華，死屍轉變成殭屍，會吸人精血，為禍人間。而且祖墳安葬於養屍地，對子孫後代也極為不利，是斷子絕孫之兆。

不過早些年間，玄真就早已替方家村解了養屍地的陰氣，村內不可能再現殭屍，此番殭屍出現，極為蹊蹺。

竹風他們來不及歇口氣，便去方家村祠堂查探祠堂大門打開，一排新舊不一的棺木赫然映入眼帘，有些棺木擱在高腳長凳上，有些棺木用麻繩吊著懸在半空，所有棺木皆不能接觸地面，遠離地氣。棺槨上塗著用黑狗血畫的奇怪符籙，八卦鏡兩兩相照，桃木劍參差懸挂，陰陽牽制。

竹風目光移到正中央棺木，棺木底下用石頭擺了一個奇怪陣型，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這個是什麼陣法，便問有魚跟嫣然，有魚跟嫣然也不知。

嫣然問村長此陣由誰所設，村長一直以為此陣是玄真設下的，若非祭祖之日，祠堂一般不對外開放，不太可能是外人有意擺下陣法才對。

在未搞清楚陣法之前不能亂動陣法，斟酌一番后，竹風打算夜守祠堂，查清走失的殭屍是否出自祠堂。

白天，竹風從外面買了壺燒酒壯膽，晚上一人對著那麼多死人，說不害怕是假。他本想帶上嫣然或者有魚來祠堂，但她倆畢竟是姑娘家，且晚上又是陰氣最盛之時，再加上女人的陰氣，會讓殭屍功力大增，到時候更難對付。

子夜來臨，夜像一條深灰色的被子覆蓋在方家村上，萬物沉沉睡去，好像永遠也不會再醒來。四周靜得可怕，除了遙遠街巷傳來的幾聲犬吠，再無其他聲響。

竹風斜倚在樑柱上，大口大口飲壺中燒酒，肚中頓時熱了起來，熱氣驅散了心頭的恐懼

「我告訴你們，我衛竹風，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棺材里，不然大爺我一劍揮下，讓你們屍骨無存，永不超生。「竹風拎著酒壺，醉意熏熏對著棺木叫嚷，此刻他感覺自己就是這天底下最無敵的英雄。

兩個時辰過去，祠堂仍舊沒有動靜。

竹風無所事事，無聊得想睡覺，一壺燒酒入肚，困意上來，他打了個哈欠，便眯上眼睛打起盹來。

夢中有花，有月，有美人。

魂牽夢縈的佳人月下舞劍，足尖輕點，凌空而起，長袖舞動，青絲飛揚，手中長劍如一道閃電，劈開空中絲絲月光。像是甄宓在世，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繞是美夢一樁。

那佳人見到竹風痴痴看著，一笑嫣然，轉盼萬花羞落。

「嫣然，嫣然……」竹風夢中呢喃，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

一縷陰寒的氣息吹到竹風臉龐，但此時竹風仍沉浸在溫柔鄉里，感受到的只有夢裡的溫情。

「嫣然，你的手好軟好香，讓我再摸一摸，你不要再躲著我了。「竹風握住伸來的手，動情地說道。

長長的指甲劃過臉頰，刺痛在竹風的肌膚上傳來，竹風猛然驚醒，看到自己抓著一隻枯瘦的手，再抬頭看，猙獰的面孔已經貼近他的臉龐。

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臉頰乾癟，眼珠突出，鼻子凹陷，牙齒外露，整張臉也已經腐爛了一半，已經辨別不出是男屍還是女屍。

竹風推開殭屍，轉過身，胃裡一陣噁心，哇的一聲便將一晚上喝的酒都吐了出來。他以前見過不少殭屍，但如此噁心醜陋至極的殭屍還是頭一次見到。

竹風光顧著睡覺，都未搞清這殭屍是從外面跑來的，還是從祠堂棺木里蹦出來的。他來不及想那麼多，趕緊拔出背上的桃木劍，一躍而起，朝著殭屍的天靈猛刺下去。

桃木自古便有驅邪之效，受到桃木劍攻擊的殭屍痛苦得發岀嗷嗷叫聲，竹風控制住殭屍，口中念出咒語，桃木劍發出亮光，仙氣源源不斷灌入殭屍體內。

「看來，我一個人完全應付得了殭屍，師父真是小看了我。」竹風得意洋洋道。

話音剛落，竹風感到左肩一陣劇痛，轉過頭看到另一張恐怖的臉靠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