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鬼眼狂刀10
()「破道三十二,黃火閃。」鏡淡定地一跳,面前的虛被秒殺。
「喂喂,這些到底是啥玩意兒?」梵天丸一拳輪了上去,對面的虛慘叫了一聲,終於在他累積了十數次之後的拳威下破裂了。而就在他旁邊的不遠處,熒和明安靜地揮舞著武士刀,刀刃之下,白色的面具和黑色的軀體碎片漫天飛揚。
「哈哈,比起砍那些廢物,這些要有趣多了!」更遠一點是揮著長刀,獨自一人面對十隻以上的虛的圍攻還笑得無比張狂的千人斬狂爺。
「是虛,準確地說來,」鏡頓了頓,一刀將虛劈開,「本來是想佔個小便宜的,但其實卻是一個包袱呢。」左手一揮,九尾從隱藏在袖子中的精靈球拋出,張口就是一大團的火焰。
「聽不明白,」熒眼睛一亮,刀刃一揮,一大團不亞於九尾的火焰噴涌而出,「而且,這些東西怎麼這麼模糊?」
事實上,對於屬於靈魂的虛的存在,除了熒和狂能勉強看到一點模糊的輪廓,明和梵天丸都完全是依靠著戰鬥的本能在和那些看不見的敵人纏鬥的。
不一會的功夫,幾人終於結束了戰鬥,平息了一會兒呼吸之後,再度踏上了前往尋找美麗尼姑的道路——話說這尼姑在他們的話題里已經存在了超過了半年的時間了,從最開始的興趣到了最後就變成了某種強者之間詭異的自尊心和執著心的作祟產物了。
順帶一提,這已經是他們再度踏上旅途后遇到的第四批虛群的攻擊了。
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甚至明還負傷幾處到現在的遊刃有餘,這其中體現出的迅速掌握非常規領域中戰鬥規律的學習能力……鏡撇嘴,只能說所謂的天才怪物鬼才之類的東西實在是一種讓人鬱悶的存在啊。
喂,被成為皇家天才的你……似乎沒資格說別人?
那麼,為什麼之前還能在這個時空平安生活的鏡突然之間又開始被虛追殺了呢……追根溯源的話,其實還是那塊水玉。
我就知道,一旦和玉字沾邊了,就絕對沒有好事!
雖然鏡有些疑惑當時賣葯郎提出建議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沒有明確拒絕,但目前對於色•誘之類的術語還不甚了解的小朋友只是將這一難得一見的短路現象歸咎於自己對於強者的服從。
於是,身攜充滿了充沛靈力,並被專業人員好好凈化過後的水玉,並且看似沒什麼戰鬥力的鏡,便成為了虛群的尾隨攻擊目標。
不過事實上,這種只會嗷嗷叫著直接衝上來,完全沒有技術含量也沒有任何組合配合的虛群的攻擊,除了比較難砍死之外,對於這一行人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威脅。
但是螞蟻多了也會咬死人。
在殺完了記不清楚到底是第十七波還是十八波的進犯的虛群之後,鏡被狂勒令速度地想出解決辦法來。
於是,在其他幾人都熟睡了的夜晚,鏡抱著九尾的一根尾巴,盤著腿思考著解決辦法。
手裡的水玉在火光的映照下,透出盈盈的光輝來。
封印術有很多,但是由於並不是鏡擅長的領域,所以還是有些麻煩——無論是術的選擇還是實施。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鏡捏著下巴,缺少表情的面容上是少有的凝重色彩。
【小姐。】
雖然已有兩年多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了,但腦海中突然竄出的那特有的清冷聲線卻仍然成功地讓鏡瞬間放下了手中的狐狸尾巴,碧色的雙眼微微虛起,「……號羽?」
【是,】清冷的聲音一如鏡剛進入這個世界時一樣的平靜,【屬下建議,您可以將水玉融入體內。】
「……很危險,如果和當初一樣……」鏡想起當初由於自己擅自解除封印而導致自己和哥哥身受重傷的事情,完全沒有重蹈覆轍的意願。
【您有鯤之掛墜,】號羽首先解決了鏡的考量,隨後補充道,【並且,屬下並不認為現在您身上所擁有的靈力,能夠幫助您完好地通過時空隧道。】
「……唔,我明白了。」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鏡便下了決定,對於自己的式神們,她總是報以僅次於昴流和北都的最高信任,「該怎麼做?」
【請交給屬下。】
這是鏡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其實對於這種來自外部的融合,盡量放鬆才不會太過辛苦,但伴隨著融合而來迅速蔓延在整個身體之上的疼痛,卻讓鏡不由自主地痙攣了起來。
因為意識的模糊,鏡並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發出什麼慘叫或者呻吟,時而灼熱時而冰冷的酷刑讓她完全分不出心思來考慮這些,腦海中充斥的就僅僅只有「忍耐忍耐,忍過去就好了」這句話而已。
模糊中,聽到了梵天丸的聲音,明的聲音,熒的聲音還有狂的聲音,宛如天音一般在頭頂的遠處盤旋,偶爾傳了一些聲音過來,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只是覺得他們很著急。
很想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但眼帘就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完全張不開。
自己就像被一層粘稠的糨糊裹住了一樣,外界的刺激都遲緩得要命,完全沒辦法產生正常的反應,而內里的疼痛也被包裹在了身體得每一個角落,沒有辦法滲透出去。
就連每一次呼吸都困難得像是連續攀爬了三天三夜的雪山一樣。
該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了……在怒濤一般的疼痛感過後,鏡沉浸在一種遲緩的平靜之中,整個人都獃滯了起來。
然後,她醒了過來。
一隻手正放在她的額頭上,暖暖的,讓人眷戀。
「燒退了,已經沒事了。」溫柔的語調,在大手離開的瞬間,鏡被刺入眼帘的光芒帶出了些許眼淚,順著兩邊的臉頰緩緩滑落。
「你……」鏡眨眨眼,嗓音乾枯,渾身都軟軟地使不上力氣。
「先喝點水。」伸手將鏡的腦袋抬起來,他遞來了一杯溫熱的水,鏡乖乖地服從安排。
這是很漂亮的一個大叔,滿臉溫和得宛如春日裡清晨的陽光一般的笑意,短短的淡金色的頭髮翹在耳後,湛藍的雙眸宛如大海一般寧靜而深邃,白色的和服外面套著藍色的短褂,兩襟上綉著白色的正五芒星。
「請問……」鏡小聲問道,任由對方將自己放回被窩裡。
「我是村正,」面上的笑容增大,雙眼宛如月牙一般彎起,「是狂將你帶來我這裡的,小鏡。」
很好,連名字都告訴對方了,不過,狂他們呢……鏡張張嘴。
「狂他們繼續去找那個傳說中的美貌尼姑了,」村正掖了掖被角,「找到了就會回來接你,現在,小鏡就安心地在我這裡養病。」
鏡微微一愣,這種自己不用說話對方就知道自己說什麼的情況……似乎相當地熟悉,「靈視?」
「哎呀,好專業的說法。」村正似乎有些驚訝地說道,隨即笑著點了點頭。
很好,這真是太方便了,久違地享受到不用說話就能溝通的鏡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眨了眨眼,覺得又有些困了。
「噗……」明顯知道了對方的想法,村正有些忍俊不禁地看著這個小小的女孩,從心底里泛出一種溫柔來,「安心睡,我會看著的。」
嗯。
鏡的意識再度歸於了一片黑暗。
等到狂一行人帶著一個有著一頭粉色長發的花痴美人出現在村正的居所的時候,又是一個月之後了。
新加入隊伍中的人叫燈,全名御手洗燈吉郎。雖然看上去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大姐姐,但事實上某人性別為男,而且還不準別人說出來,也不準叫全名。比起打鬥來似乎更擅長治癒,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很是節約了一些醫藥錢,但是作為治療代價的所謂本人的一個小秘密,實在是暴露了某人八卦無比的內在。
鏡揮舞著手中的小太刀,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彎起,對於幾人把自己一個人丟在村正這裡的事情顯得完全不在意。
村正的業餘身份是刀匠,整個房子中有一個大房間裡面全部是各種各樣的刀具,而鏡手中的這把小太刀正是其中之一,名為暗狼。
而狂手中那把長到夢幻的長刀,名為天狼。
一般而言,武士的腰側都會配備長刀以及附屬的小太刀各一把,而作為「天狼」——這個村正無比滿意的成品——的小太刀,「暗狼」,卻明顯是個差強人意的存在。如果說最頂級的刀都具有自己的靈魂的話,那麼雖然同「天狼」一樣,具備了流暢的線條以及優良的材質,卻毫無靈魂的「暗狼」,在村正的眼中,只能算是一個次品。
好在村正並不是一個喜歡隨意毀壞自己作品的人——從房間角落裡某些類似於菜刀、柴刀之流的早期作品我們可以發現,雖然很丟臉,但是自己的人生歷程他還是會好好記錄並面對的。
於是,某個一直為拔刀的時候極不流暢的動作發愁的小蘿莉在拍了拍自己脖子上的掛墜,將寄宿其中的某隻已經成功進化為精靈的妖怪式神趕了進去之後,「暗狼」搖身一變,成為了一把不亞於「天狼」的好刀。
好到可以直接斬殺靈魂。
雖然不能進行斬魄刀的基本能力——「魂葬」,只能進行最殘暴的廝殺,但作為一般世界中的存在,「暗狼」實在是不錯到了極點。
於是硬著頭皮回來接蘿莉的一群人看到的便是某個精神面貌相當不錯的,正在熟悉小太刀以及自己那一身因為再度強行融入外來靈力而暴漲了不少力量的某鏡。
於是,除了還不甚熟悉的燈,等待著某人暴走的其餘幾人都在心底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特別是某個和鏡一起從壬生出來的路痴面癱。
要知道,和一個能力正好和你相剋的人打架,實在是一件不爽到了極點的事,除非那個人正好你一直看不慣——例如現在還呆在壬生深造的,名為辰伶的某人。
作為補償,一行人輪番上陣,陪著鏡過招……就某些方面而言,這麼一群武痴聚在一起其實也是一種悲劇。
於是,在第五次將村正卧室的房頂開了天窗之後。一行六人被村正大人扭曲著笑容趕了出去併發誓三年之內不會再次踏入,由此再度踏上了在外遊盪的生活。
而這個時候的鏡,對於無明歲刑流的掌握終於突破了水破七封龍,轉而進入了水龍萬障壁的實踐之中。
看著那咆哮於天地之間,呈遮天蔽地之勢的水龍群,鏡滿意地拍了拍身下哈克龍的腦袋,轉身向著不遠處看熱鬧的狂幾人游去,而身後水濤之中時隱時現的,是大量身著盔甲的士兵以及數只嗷嗷亂嚎的虛。
雖然大家經常都說錦上添花什麼的,但事實上,這世間最容易發生的,其實還是樂極生悲之類的事。
在鏡的情緒最是高昂的時候,她做了一個讓人十分不安夢。
雖然小的時候也經常做夢,還碰到過海皇甚至冥王,但這次的夢,不一樣。
自己最愛的哥哥在哭泣。
被鮮血覆蓋,被荊棘捆綁,蒼綠色的雙眸中投射出來的,是超越了鏡這個年齡所能理解的複雜情感。
恐懼、悲傷、愛戀……
強烈的負面情緒將少年的周圍渲染成了濃稠的墨色。
鏡近乎獃滯地看著那個被自身束縛的少年,空氣中瀰漫著淚水的咸腥味,其中夾雜著的血腥氣幾乎讓她窒息。
……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發誓會保護的人,為什麼,會遭受到這麼強烈的傷害?
那悲傷的情緒,連身處在異空間的自己也受到了影響。
……應該……怎麼辦呢?
在第二日朦朧的晨光中醒來的鏡,緊緊地握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