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巴山夜雨漲秋池(三)

第五章 巴山夜雨漲秋池(三)

「老人家行在水面如履平地,也不是普通人啊!」

「身有妖骨,前世為妖。姑娘怎麼竟會步入輪迴,重新投胎呢?」

「說些前世作甚,不如老人家看看我今生是人還是妖?」

「非人非妖,妖族之神。」

老人家說著話,健步如飛的向山上行去。他突然慢下來,遞給我一顆打磨光滑的石子,「姑娘身懷妖骨,將這顆珠子帶在身上也好壓制前世的殘魂。」

我怔怔聽著,遲疑的從老人手裡接過那塊石子。前世的殘魂,我的身上竟還殘留著秦寧的魂魄。

我望灘上依舊閉目的邑輕塵,心裡的感受總有些難以言喻。

「他是你未來的夫君,此人天喜入命,對感情忠貞,姑娘大可放心。」

我笑道:「只是我很快就要成親,夫君可不是他呢!」

老人淡淡笑,不再理會我大步上山。我看他道袍飛揚,仙風道骨,氣質出塵似是三界六道之外,生死輪迴之中獨一份的存在。

流螢散去,月白色由深變淺,從天際到到河面。

灘上的邑輕塵動了動,他茫然四顧,似乎是在找我。我掩嘴一笑,邑輕塵緊張起來的樣子和平日的他可真是天差地別。

我從山腰奔下山,正與邑輕塵撞了個滿懷。

他道:「你去哪了?」

「我剛剛看你閉眼歇息,所以四下走走瞧瞧,不小心就走到這座山上來了。」

「這座可是滇西的名山,相傳有緣之人還可以看見山神顯靈。山神顯靈之時,流螢遍布天地,那景緻可叫人難忘!」

老者原來是山神,難怪氣質出塵,舉手投足皆是仙風。

我偷偷含笑,邑輕塵堂堂神族少將軍竟然也會相信山神的傳說。

我道:「你,竟然會相信山神?」

「滇西人人都相信貢山有神靈,我又為何不信?」

「可你是神族捉妖師,又不是普通人家。」

我饒有興緻看他,嘻嘻笑著。

邑輕塵道:「山神有靈,可以幫我成願。我雖為神族,靈力受限始終在六道輪迴之中。山神卻可超脫六道之外。」

看似無所不能的神族,始終都還在陰陽五行,相生相剋之間。上天賦予他超脫平常人的靈力,同時也給了他禁制。

我對邑輕塵的願望好奇,「你有什麼願望需要山神幫你實現?」

他盯了我半晌,「過去是有,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時光過的未免太快,轉眼夜深,這一日又過去了。

夜裡我和邑輕塵在竹屋中同塌而卧,中間隔了一個碗的距離。我悄悄握住衾下他的手,他立刻反握住我的。

好似雪女所言,即使前世的記憶消失,我不再是秦寧,當我見到邑輕塵時我仍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他。

或許我喜歡的就是身懷武將直爽率真的這個人吧!

我不禁感嘆上天對我的垂憐,讓我可以輕而易舉就得到邑輕塵全部的喜愛,左右他的開心與難過。

邑輕塵突然睜眼,與我四目相對。他偏過頭,和我鼻尖對著鼻尖,「我們在滇西住些時候吧!不必急著回咸陽。」

「可是,前些時日皇上不是因為你不在咸陽而龍顏大怒嗎?這一次你若是留在滇西住上一段日子,皇上不是更加生氣?」

「這次不同,我向皇上說明要尋找妖神孤辰和天煞,皇上允許我離開咸陽。」

我與他都明白燈下黑的道理,孤辰和天煞本就是平北王的人,留在咸陽對他們而言是最安全的。

我道:「孤辰和天煞是妖神最末的兩個,之前在秦鰲見過,他們的靈力與狼妖不相上下,怎麼會稱之妖神呢?」

「孤辰、天煞和病符死符兩姐妹一樣,他們的靈力可以相互交融,雖然單打獨鬥的能力不足,但若是結合起來,遠在病符或死符之上,甚至可以比肩喪門閻羅。」

「那,孤辰天煞若是遇上天狗或者雪女會怎麼樣?」

我好奇在邑輕塵心裡我爹娘是何種模樣,咬著牙便問了。

「天狗和雪女是妖神之最,即使天外天的天帝也許都非雪女的對手。」不可一世的邑輕塵,第一次表現出對誰的敬重。我想不到的是,這兩個人竟然是妖神。

邑輕塵道:「當初天狗在天羅地網大陣中受傷,還能力戰我阿爹,我和狼妖。取了狼妖性命,將我打成重傷。若非阿爹靈力深厚,怕是連我都不能全身而退。天狗靈力強大至此,我想妖神之首的雪女是我難以想象的強大。」

聽他誇獎我爹娘,我心裡漸生出一種驕傲。

邑輕塵冰涼的指尖碰到我的臉頰,明明天狗整日跟著我可他從不過問天狗的事情,實在是我心難安。

「你且將心安下,若僅僅只是天煞孤辰,與我而言小事而已。」

邑輕塵說來輕巧,但我知道在秦鰲他已經把這一對兄弟的實力摸得清楚。

天狗總習慣隱藏實力,這一對兄弟則是不遺餘力將自己的實力展現出來。前者是令人恐懼的噩夢,後者卻是跳樑小丑,只能騙得了趙山榆。在邑輕塵和邑舟這種資歷深厚的捉妖師面前宛如大山前的山石一樣渺小。

我輕一笑,他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山榆,找了這麼兩個妖神還當成寶一樣。」

邑輕塵與我相視一笑,「在妖族的妖神中似是只有孤辰天煞名不符實。那日你見過病符死符兩姐妹,這二位也排不上前五,可深厚的靈力讓異人都害怕。」

異人那日瑟瑟發抖縮在我懷中的樣子歷歷在目,小妖同我說過異人身上是天狗的氣息,它都害怕病符死符,該是厲害的!

與他說著話,漸漸我與他之間一個碗的距離都不到。

我倚在他胸口,黑髮垂著,發尖撓的他臉痒痒的不斷發笑。

「明日我帶你上城裡去玩,滇西藤越可有意思著呢!」

我正好不想回咸陽去面對趙山榆,便很快答應下來。成婚的日子在即,我想趙山榆一定不會再來平南王府,省的不吉利。

這一夜許是邑輕塵在我身邊,我睡的尤其安穩,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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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規子規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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