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貴客登門
等她忙完這個，穆老爺子把雞殺好也擇凈了雞毛，準備開膛破肚。
老爺子拿剪刀剪開雞腹，把雞的內臟取出來，又用剪刀剪開雞腸、雞菌子（雞胗），抓草木灰搓洗，粗鹽反覆淘洗后，拿進灶房放進了碗櫃里，現在離晚飯還早，不急於烹調。
「阿姐，阿姐，外面有人坐著大馬車停在咱們家院子外面，」珞安口裡含著珞枝第一次趕集給他買的糖果，跑進來脆聲說道。
「誰啊」珞枝洗凈手往院門口走去，穆老爺子不放心孫女，也跟了過來。
院牆外停著一輛雙馬拉著的翠幄青油馬車，馬車頂的檐上掛著一個大銅鈴鐺，隨著風吹過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鈴」聲。車旁邊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眉眼清秀的小廝，身著藏青色布衣。
珞枝聽姚掌柜說過，能在古代做雙馬馬車的人家，只有「士」才有資格乘坐，（士就是古代的小貴族），又或者很有名望的人才配享有。這個馬車就相當於現在30萬以上的豪車，比如奧迪A4、賓士C級、寶馬3系、凱美瑞等……珞枝收回思緒，自己除了林大冰塊，也不認識別的什麼貴人啊？
小廝看見一個梳著奇怪髮型的小姑娘看著自己，就開口問到「小姑娘，這家可是穆家村穆貴和家？」
「你們是？」穆老爺子出聲道，穆貴和正是他老人家的大名。
「東家，到地方了，」小廝對著馬車裡的人恭敬說道，伸手撩起了帘子。
從車裡下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一張國字臉上顴骨挺高，兩隻棕褐色的眼睛深邃明亮，眼裡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可小視。花白的頭髮梳得很整齊，用一個不知什麼材質做成的發圈綰著，身上氣質不怒自威。
「老哥好，今日登門拜訪，多有打擾了」老者對著阿爺拱手道。
「你是？」老爺子迷惑不解看著他。
「老大爺，我東家是吉安鎮春和酒樓的主家，李員外」小廝答到。
穆老爺子被震住了，這李員外可是吉安鎮上大名鼎鼎的土財主，春和酒樓開遍大江南北，這麼個大人物屈就到家裡來，事情應該不小，老爺子心中「咯噔」了一下。
老爺子連忙打開院門，請這一主一仆進了家門。
珞枝在小廝亮出他主家身份后，就知道了這位李老闆肯定是過來找自個兒的。是禍躲不過，是福擋不住，且看看這人的說辭再說。
李員外不動聲色進了院門，把站在老爺子傍邊的珞枝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了計較。
珞枝倒了兩碗清水，一杯給李員外，一杯遞給了小廝，唬得小廝直搖手說不行。
珞枝細想一下，古代社會階級森嚴，下人和主子之間壁壘分明，自己還保留著現代社會對人一視同仁的習慣，她也不多說，把茶擱在了堂屋桌上。
李員外看這家家境貧寒，可這家人氣度皆有些不凡，帶人接物不卑不亢，尤其是那個小姑娘，從知道他的身份到現在，一直都是面色平靜，淡定從容得很。
「鄉下人家沒什麼好招待你，這點心是今兒珞枝剛從鎮上新買回來的，李員外且嘗嘗，」老爺子客氣的把游龍發糕往李員外手邊移了移
「老大哥不必多禮，我今日冒昧登門，請老哥不要見怪，」李員外摸了摸下巴的鬍鬚說道。
「不知貴客登門所為何事？」老爺子問道。這幾天吉安鎮的大人物都前後登門，老爺子都不知自家突然走了什麼運道了？
「聽聞老哥的孫女是個聰慧玲瓏的小姑娘，今日過來主要是見一見她，」李員外沉吟道。
「我孫女？」老爺子重複一遍。
「正是」。回答得毫不猶豫。
「李員外找我該不是為了美食方子的事吧？」珞枝開門見山問道。
「小姑娘果然蕙質蘭心，一猜就著」李員外笑眯眯看著珞枝，這小姑娘心直口快倒省了他不少口舌。
「李員外既然能找到我家來，應該也打聽過了，我的美食方子已經出售給了軒源樓，一方不賣二主，這道理想來李員外比我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更懂。」珞枝嗓音清亮的說道
「方子不賣二主，這是大家都懂的規矩，我今日過來是為了見你一面。當然，如果你還有別的美食方子可以賣給我，那我是求之不得，價格你放心，這價只會比軒源樓更高。」
李員外家世代經商，直至他這代，春和酒樓的規模比之前四代祖先擴展得都要快要多。春和酒樓能有今日這般規模，除了他自身經營能力強之外，最主要的是春和酒樓的菜式推陳出新很快，保留原有的經典招牌菜，不停研發新菜式吸引客人，這幾年一直與軒源樓不相上下並駕齊驅。可現在情況讓人隱憂，這幾日自己的春和酒樓門可羅雀，朝不保夕。軒源樓卻客似雲來，菜品供不應求。大掌柜連夜趕到府城找他，他在鎮上蟄摸了二日，找到軒源樓生意大好的源頭，就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姑娘。
「我先謝謝李員外對我的賞識，都是瞎貓碰著死耗子，運道好而已。我呢已經江郎才盡，知道的方子都已經出賣給了軒源樓，也不知李員外從何處得知我的事情？」
自己還是太高調了，沒有藏拙，一心只想掙錢，卻忘了古代社會不是現代，社會主義什麼事都有法律法規護著公民。在這古代李員外如果惱羞成怒想弄死自己易如反掌。
珞枝感到一陣陣心慌。
「從哪知道的不重要，如果沒打聽清楚我也不會親自登門了，小姑娘不用擔心，今日拜訪就是認個門而已。如果你手裡確實有別的美食方子或者香料方子，要什麼條件才可出售你可大膽的提出來，我一定盡量滿足。」李員外何等精明之人，知道欲速則不達。
「李員外，不管你從何處打聽到我，香料方子沒有，辣椒也沒了，都被軒源樓拉走了。」珞枝咬著后牙槽說道，她曾經死過一回，當然不想再死一回。可要她風吹兩邊倒，她做不到，更何況自己現在是軒源樓的股東，與它息息相關，不可能幫著別人去狙擊它。
「這是什麼香味？」李員外嗅著空氣中漂浮的味道，異香直躥鼻孔，光聞之就口舌生津
「這香氣是不是你的方子做菜發出來的？」李員外站起來問道。
不等珞枝回話，他就循著味道來到了灶房，一把掀開鐵鍋上的木蓋，一鍋鹵得紅油赤亮醬香濃郁的豬下水呈現在他眼前，近聞更是香氣濃郁。
「這個方子，我要了！」李員外兩眼冒光的看著珞枝。
珞枝簡直無語至極，這人忒猴急了些，再說主人家在面前，他到處亂竄是幾個意思？
「李老闆，今日怎麼得空回到吉安鎮還跑到這鄉下農家來了？」一陣爽朗的聲音傳來。
大家循著喊聲忘過去，姚掌柜正步履匆匆的走進來。
「姚鶴天，你不是也來了嗎？」李員外臉色微變。他與姚掌柜可是太熟悉了，這人不簡單。
「呵呵，這位小友乃是我姚某的忘年莫逆之交，我過來可一點都不稀奇。只李老闆屈就身段來到這裡不知所謂何事？」姚掌柜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員外。
珞枝則趁兩人唇槍舌戰之際拿過木蓋把滷肉遮住，這香料方子簡單，她怕見多識廣的李員外瞧了去
「大家不要站在灶房煙熏火燎的，移步堂屋坐下說話。珞枝，趕緊上糖水，」老爺子一邊把客人往堂屋引導，一邊吩咐珞枝道。他剛剛眼角里看見孫女的小動作，把人帶走才是正理。
姚掌柜帶頭走了出去，李員外望了望鐵鍋，發現被蓋上了，他也隨後走了出去。
「姚鶴天，這天下菜式不可能皆被你們軒源樓把住，這小姑娘既可把方子賣給你，也可以賣給我，我們今日就來個價高者得，」李員外看見姚掌柜就礙眼，這人一張胖臉上總是笑眯眯的，暗地裡卻一肚子壞水。
姚掌柜看李員外也不順眼，一個小小的員外，居然敢與林府搶生意佔地盤，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不給點顏色讓他瞧瞧，還以為林府的人好欺負。
「李老闆有所不知，不是我們軒源樓霸道，實乃是這位小姑娘與我們緣分極深，我勸李老闆一句，千萬不要隨便挖人牆角，不然牆倒下了壓死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姚掌柜端起糖水抿一口，小友大方啊，這糖水甜到心裡去了。
「你威脅我？」李員外站起來怒道。
「姚某豈敢豈敢！李老闆，實話告訴你，她是我們少爺-……」姚掌柜最後幾個字說得低不可聞，珞枝伸長了耳朵也沒聽清楚姚掌柜說了什麼。
「此話當真？」李員外狐疑的打量珞枝一眼，這小姑娘長得是不錯，可這小身板就不知怎麼說了。
「當真。」姚掌柜肯定道。
「今日多有打擾，請大家多多海涵，後會有期，告辭了，」李員外站起來就往外走，消息的真假得等到他回到鎮上打聽清楚后才能決定下一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