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穆遠氣呼呼的打完水回去了,想起剛才遇見的徐安平,心裡跟吃了個蒼蠅似的噁心。進了院門就看到安然已經醒來,這會正在廚房做早飯。
安然正準備去舀水煮粥,一回頭就見穆遠滿臉不爽的走了進來,也不知道這是誰惹了他,臉黑的都快趕上碳了。
安然好奇的看著穆遠,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生這麼大的氣,有些好笑的疑惑問道:「穆大哥,誰惹你了?」
穆遠把水往水缸里一到,黑著臉氣呼呼的說道:「就是那個徐安平。真是讓人看了就討厭。」
安然一聽這人,也怔住,疑惑道:「他怎麼惹了你了?」
穆遠就把剛才在去井邊打水遇見徐安平的事給安然講了講,越講越生氣,講完后又慷慨激昂的罵了那徐安平半天。
安然聽過也是十分生氣,爹為了幫他差點把命丟了,可人家是一點想幫忙作證的意思也沒有,真是為爹這次受傷不值得。本來安然已經氣悶的不行,但不知怎麼看到穆遠這副樣子,突然就有些想笑倒也不覺得難受了。
穆遠這會正罵的爽快,突然就聽到旁邊一個蒼老的聲音不滿的說道:「這一大早的,你在這吵鬧什麼吶?」
穆遠嚇得連忙回頭,就見昨晚上請來的大夫正站在房門口,明顯一副睡眠足的樣子黑著臉瞅著自己。穆遠這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把人都吵醒了,於是連忙道:「是不是我聲音太大,把您給吵醒了啊?」一旁安然也是連忙站起來,一臉的尷尬。
那大夫白了穆遠一眼后說道:「你聲音這般大,我就是個死人,也讓你吵活了。」
穆遠臉色微紅,神情尷尬極了。
安然見此連忙岔開話題說道:「昨日情急,也忘了請問大夫您貴姓了。」
那大夫對安然印象似乎是很好的,聞言笑呵呵的說:「在下免貴姓程,你們叫我程大夫就行。」
安然笑道:「程大夫,早飯馬上就好了,您這會先進屋稍微再休息片刻。」
穆遠也討好的笑嘻嘻說道:「嗯對!要不要我給您打洗臉水!」
程大夫搖頭道:「飯且不急,待我洗漱過後,先去看看病人,再為其施針次。」
穆遠聞言,連忙去給程大夫端水,程大夫洗漱后,進屋去看安老爹去了。穆遠原本是想跟進去,要是出了意外也好有個照應的,誰想剛跨過門框,就被程大夫給轟了出來。
穆遠無辜的靠在廚房門邊,看那程大夫進了西屋后,轉頭對安然做了個鬼臉,小聲說道:「這大夫不喜歡我。」
安然滿眼的笑意,他倒不認為程大夫不喜歡穆遠,只是覺得這大夫脾氣十分古怪,前一刻還笑意連連的,下一刻就會變的暴躁易怒,尤其是面對穆遠的時候,很容易就變得臉黑起來了。
安然一邊做著早飯一邊煮著葯,一邊還和穆遠聊著,忙活的很。再看穆遠,拿了根黃瓜啃著,悠閑的靠著門框,正對安然胡吹海擂。說什麼現代美女們都穿著比基尼上街,見安然不明白什麼叫比基尼,又給安然誇張的解釋,邊解釋還邊比劃著,把安然羞得滿臉通紅,只覺得千年後的女子十分可怕。
穆遠正說起勁,突然聽到有人在敲門。安然正忙的騰不開手,穆遠只好自己上前開門。
門一打開,就見一個長相斯文一身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站在門外。那人似乎沒想到開門的會是個陌生人,於是愣住。
穆遠上下打量半天,才問道:「你找誰啊?」
那人連忙道:「在下徐長林,請問安然可在?」說話語氣文質彬彬,一股子書卷味道。
穆遠道:「哦,在呢,做飯呢,先進來。」說著讓開門把人讓進來,轉身就對著廚房喊道:「安然,有人找你。」
安然正在廚房忙著,聽到有人找,連忙跑了出來,看到穆遠身後的人有些驚訝道:「徐大哥?你怎麼這會來了?」
徐長林淡淡微笑道:「昨晚你去過後,奶奶與我都有些擔心安老爹,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安然笑道:「大夫說已經沒有危險了,再吃幾服藥要人就能醒過來了。」
徐長林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語氣喜悅道:「這就好,安老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這下你也可以安心了,以後可別再愁眉苦臉的了。」
安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色紅紅的。
穆遠在一邊看著兩人互動,安然本來就挺乖的,但在這人面前似乎更乖了,看的穆遠稍微有些不爽。心想著,安然對著自己的時候還會瞪眼睛,怎麼一到了這個人面前就乖的跟個小綿羊似的。
穆遠突然打斷正在說話兩人,對著安然道:「這是誰啊?」
安然這才想到還沒給兩人介紹,連忙對穆遠道:「這是徐大哥,就住在隔壁。我還小的時候,爹一忙起來就會把我送到隔壁,可以說一直都是徐大哥帶著我的,對我來說就如兄長一般。」
轉頭又對著徐長林道:「這位是穆遠,是……」說道這裡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說是客人,人家剛救了自己爹的性命,說是恩人,又覺得太過客氣,說是朋友,萬一穆大哥不是這樣想的呢?這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了。
穆遠聽的黑線,是什麼怎麼不說了?好歹也在後面加個朋友?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你了,咱倆關係都這樣好了,說是朋友不為過?怎麼介紹這個姓徐的你就這麼多詞呢?你就算介紹我是個打醬油的,都比什麼都不說好。
穆遠黑著臉,心裡十分不滿。
徐長林可不管穆遠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管安然還在那糾結,十分客氣的對穆遠道:「原來是穆公子,我聽安然提起過你,說是這次還是你出錢幫忙救了安老爹,我在這替安然先謝謝你了。」
穆遠聽到這話更氣,語氣有些不善道:「你替安然?你是安然什麼人啊就替上了。」
徐長林怔住,似乎有些不知穆遠為何生氣,想了想回答道:「安然自小便與我相熟,他就如同我的親弟弟。再者,我只是想謝你幫了安老爹,若是言語哪裡讓你覺得冒犯了,我在此給你道個歉。」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的,自己要是再糾纏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想到這裡穆遠也不願意再扯下去,於是敷衍道:「不用謝了,我救安大叔也是應該的。」
誰知徐長林不是這麼想的,只見他認真說道:「話不能這麼說。雖說以前安然是幫了你一次,但也只是舉手之勞,你卻是真的救了安老爹一命。這謝,是一定要謝的。」說著居然對穆遠躬身做了個輯。
這話聽完,穆遠的臉都快要控制不住的想扭曲了。
一旁站著的安然早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可又想不出是哪裡不對。但看到穆遠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於是連忙轉移話題對徐長林說道:「這個先不提了,徐大哥,小雨可起了嗎?」
徐長林笑道:「且睡著呢。」
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這幾日實在是太忙了,倒是太過打擾你念書了,再過幾日爹好了,我便把他接回來。」
徐長林溫柔的笑說:「你我無需如此客氣。」
穆遠翻了個大白眼,轉頭就往西屋走去。
剛走進西屋門口,就聽程大夫怒道:「門口呆著。」穆遠嚇的縮了一下脖子,連忙又退了出來站在門口。一轉頭看到安然和那徐長林都在的看著自己,安然還一副憋著笑的模樣,真把穆遠尷尬的要死。
程大夫慢悠悠的從屋裡走了出來,先是白了一眼正尷尬的穆遠,然後對著安然笑眯眯道:「你父親恢復的很好,只要再用幾次葯便能醒過來了。」
安然喜道:「謝謝程大夫。」
程大夫笑笑,然後轉過頭對著穆遠,臉上笑意也沒了,只淡淡的說道:「你跟我過來。」
穆遠覺得自己都快要爆青筋了,忍著想要咆哮的衝動跟著程大夫走進西屋。
屋裡程大夫正在整理藥箱,穆遠也不敢說話,生怕惹到這個脾氣怪異的老大夫,又得是一頓罵。
程大夫整理好東西,坐在炕邊,看著充當雕像的穆遠淡淡問道:「你預備幾時送我回去?」
穆遠聞言疑惑道:「可安大叔還沒好醒呢。」
程大夫黑臉氣道:「那你意思的是,預備一直把我困這,等人好了再走?」
「呃……」穆遠還真是這麼想的,這耀城和徐家村來回得大半天的時間,還得做著牛車一路顛簸,這老大夫身子骨折騰一次也不容易。穆遠開始是想把大夫請家裡,至少等安老爹醒了再離開,也不至於來回折騰。可現在么……,穆遠偷偷看了眼黑臉的程大夫,居然都用上『困』這個字了。
穆遠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您走了之後,安老爹再說問題該怎麼辦啊?」
程大夫哼了一聲,白了穆遠一眼道:「只要你們沒事別老去動他腦袋,並且按時喂葯,沒幾天就該好了。」
穆遠乾笑道:「是是是,我們不會動安大叔腦袋的。」
程大夫又道:「再說了,我這身上帶的葯也不夠了,必須得回去拿才行。」
聞言,穆遠立馬說道:「咱吃了飯就走,我去跟徐大哥說一聲,還讓他送咱們。」
程大夫黑著臉,惱怒的把穆遠趕了出去。
穆遠從屋裡跑了出來,轉頭對著屋門呲牙咧嘴,這副樣子正好讓安然看了個正著。
安然憋笑道:「穆大哥,你在幹嘛?」
穆遠僵住,轉頭乾笑:「沒事,你過來幹嘛,你那哥哥走了?」
安然黑線說道:「徐大哥已經走了。」
穆遠哼哼著。
「……」安然迷惑的問道:「穆大哥你這是怎麼啦?」
穆遠忍不住道:「要說咱倆關係也算不錯,就算當不了你的哥哥什麼的,好歹我也算你的朋友?怎麼到我這一句話也沒啦。」
安然頓悟,連忙解釋道:「穆大哥自然是我的朋友,只是那會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當我是朋友,所以才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穆大哥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穆遠聽過解釋感覺好受多了,哼哼道:「不是朋友我怎麼會把什麼事都告訴你。」
安然疑惑道:「你不是說,因為我是個的小孩嗎?」
穆遠黑線,無賴的說道:「那是在我們那兒,在這裡你這年紀都能成親啦。」
安然無語。
穆遠得色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去找徐大哥去,待會吃了飯我跟程大夫回去,拿了葯還得回來。」
安然道:「這麼匆忙,你來我家這兩日都未能好好休息。」
穆遠笑嘻嘻的說:「知道就好,下次我來了就什麼也不幹了,當大爺讓你伺候。」
說笑過後,穆遠出門去找徐圖,安然先盛了一碗粥去喂安老爹。等穆遠回來后,眾人一起用過早飯,穆遠和程大夫就出門走了。
又是一路顛簸,到了城裡眾人也不含糊的直奔靈安堂。穆遠付了錢拿了葯,又是對程大夫千恩萬謝,這次程大夫卻是和顏悅色的送兩人出了門。因為往回趕的時間也夠,穆遠就決定請徐圖去飯館用飯,要說這兩天也沒少麻煩人家,如果說給錢,那照著徐圖的脾氣肯定是要生氣的。看了看天色正好也快該用午飯了,於是就不管不顧的直接強拉著徐圖下館子去了。
買葯的錢比穆遠想象的便宜的多,大概也是程大夫沒管他多要,所以穆遠手頭是相當的富裕。穆遠已經是久未見肉香,這次又主要是為了請客答謝人家幫忙,於是狠點了幾盤肉菜,這把徐圖心疼的。但心疼歸心疼,菜一上來,兩人就豁開膀子吃了起來。穆遠又順道在館子里買了兩隻燒雞,一隻讓徐圖帶回去給家裡,另一隻是穆遠給安然帶的。
吃過飯休息片刻后,徐圖趕著帶著穆遠又趕回了徐家村。這一番折騰把穆遠累的,一想到待會還得跟著李叔回去,就有些不想動彈,只想癱在地上睡過去算了。
安然正在院子里等著穆遠,見穆遠進門連忙上前幫忙接住東西。
穆遠拿過買來的葯對安然交代道:「因為我這一個月都沒時間過來了,所以我就一下都給買齊了。這黃包的是安大叔現在吃的葯,我買的總共是7天的量,大概用不完的,反正你自己看著辦,程大夫說,其實只要安大叔醒了就不用再吃這個了。」
「等安大叔醒了就吃這個帶紅紙包裝的,程序和黃包的是一樣的,熬三次,也是飯後半個時辰再吃。這個我買了半個月的,大夫說吃完安大叔就能完全恢復了,剩下就是要靠食物上多補充營養。」
「我這還有不少銀子,我給你這留10兩,你別捨不得花錢,等安大叔能吃能喝的時候,可一定得好好補補,知道?哦對了還有,給你帶了只燒雞,這次你自己吃乾淨啊!還有那個臘腸,炒菜多加點,你正長個呢,到時候要長不高,我要笑死你的!」
「打住!你把眼淚收回去……,你要哭出來,哥哥我以後都不來了啊!」
安然憋紅了臉才把眼淚給憋回去,整個人感動的無以復加。因為怕一出聲就要哭出來,於是也不敢說話,只是穆遠說一句他點一次頭,一直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穆遠交待完所有的事,又去屋裡看了眼安老爹,連喝口水的功夫也沒,就又匆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