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穆遠呼嚕嚕的喝著米粥,眼睛不時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安然。小雨也在一旁學著穆遠的樣子,也端著粥,剛抿兩口就抬頭看看安然。
安然淡定的不理會二人,該喝粥喝粥,該吃菜吃菜,絲毫沒有被人偷看的尷尬,已經完全把對面二人當做空氣對待了。
安老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最後搖搖頭,決定不再管他們小孩的事,呼嚕兩口快速吃完早飯,便拿著工具出門下地幹活去了。
穆遠對著小雨擠眉弄眼,意示小雨上前打探軍情,小雨也開始對著穆遠擠眉弄眼,不過意義不明,大概只是單純的在學穆遠的動作罷了,穆遠看的滿頭黑線。
眼看小雨這個笨蛋靠不住,穆遠決定親自上陣。
穆遠笑的特別慈愛,語氣溫柔的對安然說道:「昨晚上,是不是我一個『不小心』把你擠下去了?」穆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重音全落在『不小心』這三個字上了。
安然突然放下碗筷,臉色猙獰。
穆遠笑容僵住渾身抖了抖,自己那善良乖巧的安然去哪了?小雨有樣學樣,也開始抖抖抖的。
「被你昨晚上踢死了。」安然突然涼涼的說了句。
「呃……,你在說什麼呀?」穆遠難得態度這麼老實。
安然吹吹粥,淡淡說道:「沒說什麼。」
穆遠和小雨戰戰磕磕的吃著早飯,正這時,有人敲門,穆遠一個箭步飛奔過去,嘴裡還喊道:「我去開門!~~~」
一門開就見徐長林正抱著個鹹菜罈子站在門外,此刻穆遠的小心靈剛受過衝擊,這會也沒精力和徐長林搗亂,直接將人放了進來。
徐長林意外的瞥了穆遠一眼,然後才對安然笑著說道:「奶奶今年新腌制了一些小菜,讓我給你們送過來些。」邊說著邊走過去把罈子遞給安然。
安然接過罈子笑道:「謝謝徐大娘了,每年都會想著給我們送這些來!」
徐長林柔和的笑笑,突然看到小雨正在看著自己,於是彎下腰對小雨說:「小雨跟我一道走!」
小雨眨眨眼睛,突然對著徐長林叫道:「姐姐!」
「噗~」正在喝粥的穆遠一下子把粥噴出老遠。
安然也呆住,完全沒想到小雨會這麼喊。
穆遠小心翼翼轉頭望了徐長林一眼,果然見他臉色難看,正一副想要殺人的目光看著自己。穆遠連忙澄清道:「不是我教的,我就說了那麼一次,真的我保證!!」
徐長林面無表情,眼睛幽深的直勾勾望著穆遠,把穆遠看的渾身發毛。
穆遠片刻也不敢在這坐著了,飯也不吃了起身跑回屋裡,拿了包裹就開始往院子跑,邊跑邊喊道:「我去城裡啦,要呆兩天,晚上不用等我回來!~~」話一說完,人就已經出了院子了。
客廳里一時無人說話,徐長林低著頭,頭髮順著兩邊垂了下來,擋住了所有表情。
安然突然覺得壓力好大,小心翼翼說道:「徐大哥,小雨他那個,童言無忌,你別生氣啊……」
小雨完全不受氣氛影響,吃的飽飽的后,對著徐長林道:「姐姐,走!」
安然已經開始冒冷汗了,徐大哥氣壓好可怕。
徐長林突然抬頭笑道:「小雨可知道管穆遠叫什麼?」
小雨思考半天無果,對著徐長林搖頭說道:「不知道。」
聞言徐長林眯著眼睛笑的更溫和了。
「……」安然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穆遠到了耀城后,先找了家客棧住了進去,因為事先已經打探清楚都有哪些酒,所以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又因為早上都沒吃飽就跑了出來,這會肚子早也餓了,於是就點了兩個菜要了份米飯準備吃飽了再去談生意。
大堂里人來人往,因為這家客棧價錢十分便宜,所以進來吃飯的一般都是沒什麼錢的勞工。穆遠正無聊的等著上菜,幾個身穿麻布短褂的大漢走了進來,幾人望了一圈然後坐到了穆遠身後的桌子上。這幾人每人點了一碗陽春麵兩個窩頭,最後又要了一碟小鹹菜,就開始聊著。陽春麵只是叫的好聽,其實就是清湯麵,裡面什麼作料也不加的,這面做的快,下進去煮熟一撈撒點鹽巴就完了,因此後來的幾人飯菜很快就上來了。
穆遠也不在意,撐著腦袋繼續等著。那幾個人都是做苦力的,搬了一上午的東西,這會正餓的狠,飯一上來也不再閑聊,一個個都狼吞虎咽起來,沒一會就把東西吃的乾乾淨淨。吃完飯這夥人付了錢就起身走了,剛走到門口迎面遇見又一個身穿麻布短褂的健壯大漢,其中一人對那大漢說道:「怎麼才來,我們都已經吃完,正要回去開工了。」
那大漢歉意回道:「你們去,我很快就趕過去。」
「哦,那你快點啊。」說完這些人就呼呼啦啦走了。
那大漢走到穆遠身後的那個位置坐上,對著小二喊道:「一碗面,3個窩頭。」
穆遠點的酸辣白菜和紅燒肉已經上來,正端起碗吃著,突然覺得到這聲音這麼熟悉,於是轉頭看去,發現竟然是趙岩。
穆遠驚喜道:「趙二哥,沒想到在這遇到你了?」
趙岩也是一愣,然後爽朗笑道:「是穆遠兄弟啊,你怎麼也在這?這會酒不應該正忙的嗎?」
「我已經辭工不做啦!」說著,穆遠端著自己的盤子起身坐到趙岩這一桌,然後對小二喊道:「剛才的面和窩頭不要了,再給我這來碗米飯,再切大盤牛肉來。」說完又轉頭對趙岩道:「別吃那個清湯麵了,我請客,咱倆正好一塊。」
趙岩連忙推辭:「別別,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穆遠大大咧咧說道:「我去吃餛飩許大娘也沒管我要過錢。」
趙岩盛情難卻,只好不推辭了。一會米飯和牛肉上來后,兩人就邊吃邊聊。
穆遠問道:「趙二哥現在是在做什麼?看你這樣像是在給人搬東西?」
趙岩嘆氣,有些苦澀道:「我現在也只能做一些零散活,這不前兩日商隊來了,我就跟著搬貨,多少賺些。」
「那菜方的事情就這麼沒辦法啦?」
趙岩搖搖頭:「我去了得福居數次,楊掌柜根本不肯見我。」
穆遠想了想說的:「我記得你說,謝掌柜當初給了你半個月的時間去學這道菜,可是你丟菜方的第二天得福居就擺上這道菜了,那是不是說方子至少已經丟了一段時間了?」
趙岩聞言也是恍然大悟,驚訝說道:「我怎麼沒想到這些!照這麼說來,方子其實早就被人賣出去了?」
穆遠沉吟了一下說道:「應該是有人先照著方子抄了一份,賣給了得福居,然後尋找了個機會把事情栽贓給你。」
趙岩氣的激動說道:「定是如此,一定是張慶那個小人做的!他早就想將我打發出去了,只是一直尋不到我的錯處,而趙大叔走了后把方子留給了我,這下他就更沒法打發我了,所以才會想到這樣卑鄙的辦法來!!」
穆遠搖搖頭,理智分析道:「方子賣了除了能得到錢,對來源酒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的,張慶以後是要繼承酒的?那他怎麼可能為了和你過不去而毀了酒的招牌菜呢?這點十分說不通,所以張慶基本可以排除的。」
趙岩聽到這話一愣,心裡想了想覺得也是,方子賣了對來源酒來說百害無一利的。趙岩思考再三,疑惑不定的說道:「難道不是他?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穆遠聳聳肩說道:「除非他真的為了把你弄出去已經不擇手段沒有理智了,不然他怎麼會對自己的酒做這樣的事?」
趙岩想想,這樣的可能性太小了,於是搖頭道:「你說的對,這事可能真不是他做的。但是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曾經得罪過誰。」
穆遠聞言差點被一口米飯噎死,拿起茶碗連忙喝了兩口這才把米飯咽了下去。趙岩在一旁看的著急,心裡還真怕穆遠被米飯給噎死了。
趙岩驚慌道:「你沒事!?」
穆遠順了順氣后,對趙岩翻了個白眼,語氣十分無奈的說道:「拜託,你怎麼這麼一根筋呢,多往別的地方想想好不?對方不一定是尋仇,可能只是為了謀利呢?這方子賣出去肯定不便宜?這麼一大筆錢呢,誰不心動啊?」
趙岩被穆遠訓的面紅耳赤,十分不好意的說道:「你說的對,我還真沒想過還有這種可能!」
穆遠嘆氣搖頭說道:「那你覺得會是誰啊?」
「我想想啊!」這句話說完后,過了很久趙岩也沒能想到這個人是誰。
穆遠看趙岩的整個臉都憂愁的扭曲到一起了,最後也沒想到個誰,無奈提醒說道:「你做個排除法,把所有不可能做這件事的人都排除出去,然後看看還剩下誰,最後再分析!」
趙岩聞言快速在腦子裡做了個排除法,然後堅定喊道:「劉暢!!!」剛喊完表情一變,猶豫道:「他也不會?他那樣一個膽小懦弱的人……」
穆遠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對於劉暢穆遠雖然沒有好印象,但也不想無緣無故去懷疑他什麼。
趙岩想了又想,覺得是他又不是他,整個人又陷入到一種糾結的情緒中。本來這事對於趙岩這腦子簡單的人來說一點不複雜,可誰知道經過穆遠這麼一分析,各種問題就迎面撲來,這讓完全沒動過多少腦子的趙岩傷透了神。
穆遠看趙岩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勸道:「先別想這個了,趕緊吃飯,菜都要涼啦!」
趙岩回過神,連忙扒拉菜吃著問穆遠道:「光顧著說我了,還不知道你現在如何了,怎麼不在酒做了?」
穆遠嘻嘻笑道:「我現在回徐家村養魚了,這次來就是來找買家的,老在酒里當雜役能有什麼錢啊!」
「養魚?」趙岩驚訝,還沒聽過有人養魚的,於是好奇問道:「養魚也能賺錢嗎?」
穆遠抓抓後腦勺,自己有空間了當然能賺錢,只是這話是不能說的,於是敷衍道:「還行!養的好賣出去就能賺錢了!」
穆遠怕趙岩再問些自己沒法回答的話,於是轉移話題問趙岩道:「聽許大娘說你為了給你兒子治病把房子都賣了?」
趙岩聽到這傷心事,臉色都苦了起來說道:「也是無奈,味兒的病得一直用著葯,若是一發犯起來更是負擔不起,只能把房子賣了,先給他治著,我們這會都暫住在大娘家裡。」
「這麼嚴重?到底是什麼病啊?」
「哎,是心疾。」
心疾?那不就是心臟病嗎?穆遠驚訝道:「怎麼會得這個病啊?你兒子還小呢?」
「味兒只六歲,他娘便是因為有這病,在生味兒時過世的。」趙岩聲音沉痛的說道。
穆遠聽后也是心裡壓的難受,這麼小的孩子,在古代得這個病相當於得了絕症了。
穆遠看氣氛太沉重,連忙岔開話題,說起了別的。
等兩人吃完,穆遠叫來小二結完帳,趙岩再次感謝:「這次多謝你了,只是我得趕忙回去做事了。」
穆遠問道:「是不是去商隊搬貨物啊?」
「嗯,今天再搬一天,明日就又得找別的活計了。」
穆遠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屋裡拿下東西,一會咱一道走我也看看有什麼東西買沒有。」
趙岩點頭答應,穆遠快步回客房拿上包裹。
兩人到了商隊駐紮點就分開了,因為趙岩還得趕著去做活,穆遠也就沒攔著。
雖然耀城是個小城,但做為一個貿易點,來往的商隊還是比較多的。這個世界的商隊是每個國家都會去的,一般都是從一個地方買上貨物,然後到另一個地方賣掉。據說曾經有個商隊走了六年多,走遍了四大國的所有貿易點,這也算這個世界的一個特色。
穆遠四處逛著,看到了不少稀奇的東西,有的東西甚至單看樣子根本就想不出來作用。
說起來穆遠也算來的巧,商隊一般一個月才會來一次,呆三天就往下一個貿易點去了,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天,要是穆遠明天再來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老闆,這馬不行了,明日怕是拉不了貨了。」
穆遠正看一個稀罕物件看的仔細,突然聽到這話,於是好奇的看了過去。
這是一家賣食材調料的商戶,架子上擺著都是一些做菜用的東西,居然連花椒和辣椒這樣少見的都有。
穆遠先是打量了一圈貨物,然後才在架子後面看到他們說的那馬。
那馬看起來十分瘦弱,一副萎靡不振,精神倦怠的樣子卧在地上,一雙眼睛半耷拉著。雖然不知道這是得了什麼病,但看這樣子肯定是拉不了貨物了。站在一旁的老闆愁眉不展,明日就要走了,可這卻有匹馬用不了了,這次又沒賣出去什麼東西,真是賠死了。
穆遠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馬怎麼了,於是好奇問道:「老闆,你這馬怎麼了?看起來好沒精神啊!」
那老闆語氣後悔的說道:「也怨我,因為想多帶些貨,結果把馬給累著了,這都幾天了,這馬是一點東西也不吃,明日就要走了它又拉不了東西,還得讓我再去買匹新的。」
「哦~」穆遠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你這馬打算怎麼辦啊?」
老闆嘆口氣,無奈道:「只能賣了,明日肯定是要走的,它這樣根本帶不走。」
穆遠聽到這話心中一動,這空間里要是養個馬什麼的,似乎挺不錯。想到這裡,穆遠就問這老闆:「你這馬都病成這樣了,誰會買啊?」
旁邊的夥計突然出主意說道:「不然賣給肉販子?多少也能得點。」
「這……」老闆開始遲疑,一般馬匹都是很貴的,但自己這馬病成這樣,正常賣肯定是賣不出去的,但賣給肉販子自己又有些捨不得。
穆遠一看這老闆還真打算把馬賣給肉販子,就忍不住生氣說道:「它還沒死呢,你把它賣給肉販子那它還有活路嗎?」
老闆也是著急,無奈說道:「不然怎麼辦嘛,帶又帶不走,賣又沒人要,我也不想賣肉價啊。」
穆遠聽到這話,順勢說道:「那我買了,你出個價。」
老闆一聽,喜道:「你真要?可別不許後悔。」
「你先說個價錢,要是太黑我肯定不要。」
那老闆想了想后說道:「這匹馬當初是我花了5兩銀子得的,現在雖然說病了,但也只是累的,若不是我要著急趕路我是不會賣的。」
那老闆邊說著邊瞧著穆遠神色,但見穆遠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於是也拿不準主意,頓了半天繼續說道:「這樣,你給我3兩銀子,這馬你就牽走好了。」
穆遠翻了個白眼,這老闆真當自己是冤大頭了。
穆遠語氣乾脆說道:「就一兩銀子,不行就算了,你拿去賣肉好了,看這病馬你能賣到一兩嗎。」
那老闆咬咬牙,掙扎半天最後說道:「成交!」
穆遠拿出一兩銀子交給老闆,然後上前蹲在馬面前,笑嘻嘻對它說道:「還能動不能了?我這有個好地方,可以讓你好好休息,但你得先跟著我走。」說完上前試著拉了拉韁繩。
那馬像是聽懂了穆遠的話,竟然站的慢慢掙扎著站了起來,雖然腿還有些抖,但勉強能夠走路。穆遠小心翼翼拉著馬走出商隊,找了個沒人的死胡同后,立刻帶著馬進了空間。
空間里一片祥和,上次放進來的一對兔子也不知道跑的哪去了不見蹤影。也許是真的因為有了生命力進來給空間帶來了變化,現在居然能感覺到有清風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