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修多少屋頂啊
這是一間簡陋而乾淨的茅草屋,透過屋頂上星星點點的漏縫可以感覺到陽光的溫暖,虛掩的門外不時響起幾聲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模糊不清,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麼,只能從隱隱約約的笑聲中明白外面的人似乎聊的很愉快。
不一會,就見木門被推了開來,從伍行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外面還有一間明顯寬敞多了的屋子,應該是外間,從房屋的簡陋程度看,伍行現在躺的很有可能是唯一的一個內間里唯一的床,一瞬間有些內疚尷尬和,疑惑。
進屋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長的並不漂亮,綴滿補丁的衣服下是一副瘦小的身體,一看就知道長期營養不良,頭髮也只是隨便用粗麻繩紮起,見他醒了,少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卻又很快變成一付同情的樣子對著他嘰嘰喳喳講了一堆話,也不管他聽懂沒,一個轉身又跑了出去,甚至不忘將門又關上。
伍行臉上也掛著露出一半的同情神色,另一半則變成了錯愕,他,更值得同情嗎?下意識地摸摸自己頭臉,身上,甚至拽著胸前的衣服使勁往上拉,瞅了一眼,已經被月兌的只是裡衣,有些地方有些磨損,但和這個小姑娘比起來,並不值得同?還是因為自己的腿?
伍行臉色一白,難道真的瘸了?又想到自己的外衣被除了去,想到藏在懷裡的那個雕刻著大哥的木雕,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悔意連連,早該燒了的,我早就知道,這裡是否有人看出其中的價值?是否正準備把自己抓住換賞金?
越想越慌,伍行掙扎著要爬起來,門卻又被大力地推了開來,才抬頭,眼前卻漆黑一片,馨香伴隨著柔軟的觸覺傳來,伍行渾身一僵,剛抬起的上半身已經被大力地推回床、上,耳邊響起一陣潑辣的快語:「就知道是個不省事的,才醒了就不老實,要我說,就任他自生自滅得了,偏要把他當做個寶,要我看也不過……」
「大姐,大姐,別這樣。」
伍行抬眼,就見剛才的小姑娘正尷尬地拉扯著一位豐、滿的大姑娘,雖然同樣是粗布衣裳,但身材圓潤,柳眉鳳眼,目光堅定而倔強,一看就是位好強的主,想到剛才的碰觸,伍行不由得臉紅地再加上大膽直爽的評價。
「瞧瞧,瞧瞧,還臉紅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想什麼好事,於……唔,唔唔!」
「這位公子,您好好歇歇,廚房裡燉了魚湯,我去看看好了沒,那東西可補了,呵呵,呵呵呵。」小姑娘一手使命捂住自家大姐的嘴一邊拚命賠笑,又快步後退著拖扯著人出去,還不忘關上門。
伍行愣愣地看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力氣,也太大了,卻也鬆了口氣,姐妹倆雖說行事古怪了些,卻都不像是有城府的人,只是自己這樣打擾,多是有些不便,輕輕地碰觸一下傷腿,伍行眉頭輕皺。
喝下瘦小姑娘端來的魚湯——其實不過是一條半個巴掌不到的小魚,伍行感激地笑笑:「多謝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阿子,」阿子靦腆地笑笑,「我姐姐叫阿女。」
阿紫?阿女?不,應該是阿子阿女……
這名字取的……
伍行的嘴角微抽,實在說不出誇讚的話來,只好轉移話題道:「多謝阿子姑娘幫在下寬衣,只是不知……」
阿子順著他的目光在屋裡掃視一周,眨眨眼睛,恍然道:「公子別擔心,您的包袱我們幫你一起帶回來了,就在……」阿子含含糊糊地說了個名字,又急急忙忙地說道:「哎呀,反正公子的衣裳也是他換的,不是我啦。」
說著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彷彿怕伍行會拉著她不放似的,只是快出門時才轉頭有些為難的說道:「公子說話能不能別那麼文縐縐的,聽的怪不舒服的。」
伍行只能哭笑不得的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他,他其實也會緊張的好不好,就算他的性向不正常,卻不代表著他可以和女孩子稱姐妹,露身體啊。想到這,伍行不由得苦笑的抹了把臉,不過,這個她是誰,難道是阿子的姐姐,阿女?想到那開放程度,伍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所以說,實際上是自己被一個姑娘佔了便宜,是,是,她,不會要求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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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提心弔膽的過了幾天,伍行擔心並沒有發生,事實上自從那一次見面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阿女,擔心的葯錢也是多慮,因為很多藥草都是阿子自個弄來的,再加上他包裹里剩下的銀兩,也勉強夠,現在比較麻煩的是,他的木雕不見了,問阿子,她也閃爍其詞,要不就含含糊糊,逼急了,就像之前那樣,逃的飛快。
伍行只能從字裡行間推測,自己應該另外有一個救命恩人,想想也是,自己好歹也是個大男人,傷的又是腿,只憑兩個小姑娘怕是救不回自己。
而這個救命恩人不願見自己,甚至不想和自己認識,卻不忌諱讓他知道他的存在,拿走了木雕,若不是為了以後索要人情債,就是發現了它的價值權當救人的酬勞,不管是哪一種,伍行都有些擔心,那就是索命的符咒,若是讓有心人見著……可惜,阿子的腦袋太固執,無論好說歹說就是不給他引見,只肯帶話,只是這話帶的……
「阿子,你到底幫我帶話給恩人沒有?」
「帶了啊。」阿子得意洋洋的點頭,還伸手指指屋頂,「你瞧,你說擔心下雨時屋裡漏的全是水,易生病,阿釜就馬上把它修好了,這下好了,呵呵。」
伍行無力,他就知道,他不過是一直住在這裡不好意思,所以才說,等腿好了,就把這屋頂修修,省得她們姐妹以後淋雨,這個叫「阿福」的腦袋裡塞的到底是什麼啊?至少他能確定,這傢伙拿走木雕若不是壓根想不到報恩問題,就是圖謀更大的恩情!
想想后一個猜測,伍行大嘆,這得修多少屋頂才能讓他欠下更大的恩情啊,這個恩人,估計就是個老好人,那木雕更有可能是拿回去哄哄孩子啊心上人的。
伍行的腿傷並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事實上,經過幾天的休息,他已經能拄著拐杖自己走幾步了,雖然時常痛得他滿頭大汗,但能行走的喜悅與迫切讓他顧不得那麼多,直到現在……
伍行抬起手嗅了嗅胳肢窩,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雖然天氣因為入秋,已經涼爽了不少,多日不曾清洗的身子並沒有太大的異味,但因為天天練習走路,那汗味仍是讓伍行渾身不舒服,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所以,當阿子推開門,看到的就是他一付坐立難安的樣子。
「怎麼了,伍大哥?腿不舒服嗎?」多日的相處,讓兩人之間多了份親切與隨意,稱呼上也親切了許多。
「呃,沒,」伍行由著阿子扶到床邊坐好,看著她輕輕為自己按摩腿部,剛剛行走的酸痛一下減輕了不少,可是要他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的照顧,甚至主動開口索要幫助,伍行還是開不了口。
看見伍行神情明顯輕鬆下來,阿子開心地笑道:「阿釜說的沒錯,這麼按摩果然有用。」
「阿福?」
「是啊,」阿子認真地點點頭,「阿釜看你那麼辛苦的樣子,特地去學的,要不是姐姐……」
「阿女姑娘?」伍行迷迷糊糊的,怎麼一個按摩還牽扯出這麼多事來。
「不,我是說,阿釜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多給伍大哥你揉揉,」阿子的動作輕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察看著伍行的臉色,「伍大哥,你覺得阿釜這人怎麼樣?」
伍行心一跳,總覺得這話問的有些奇怪,又覺得會不會是被小姑娘看出自己的性向來,又覺得是自己心虛想歪了,「我又沒見過他,但應該是個好人,別人說救人救到底,但真正做到他這麼細心徹底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阿子,你替我多謝謝人家。」
阿子手下一個用力,疼得伍行「嘶」地倒抽一口冷氣,連忙鬆開,將雙手背到身後,臉色說不出的奇怪,似疑惑似欣喜,見伍行狐疑地盯著她,連忙連身子都背過去,快步走到桌前,將飯菜都擺了出來:「伍大哥,先吃飯,這麼會兒都快涼了。」
伍行拄著拐杖慢慢坐到桌前,又狐疑地看了阿子一眼,竟見她的臉慢慢紅了,眼神滿是羞澀躲閃,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