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塗欽岱醒了
再說了以方中目前的職位若是能做到手眼通天,那就說明這個人真的是在找死。可若不是手眼通天而是特意監視的話,那……這人怕不是有點不為人知的癖好吧……
這方中雖然憷月景蕭,但完全不憷楚玥,他甚至還瞧不起楚玥。只聽他不咸不淡地說:「楚中郎向來與月相夫人私交甚好,不無為其故意隱瞞的可能。」
楚玥勾了勾唇雲淡風輕的說:「瞧您這話說的,這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與月相夫人有私情呢。」
「有無私情,楚中郎自己心中明白便可。」方中如此說道。
「呵。」楚玥輕笑了一聲幽幽道:「我楚玥再怎麼混也做不出這等欺師滅祖有違人倫的事。」她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大人還不曾說為何會特意監視月夫人的一舉一動?」
「我何時特意監視月夫人的一舉一動?」方中被楚玥說得有些惱火。
「咦?」楚玥一副驚訝的樣子道:「如果不是特意監視的話,你又會怎知她在運城的一舉一動?」
「自然是有人告知。」方中沒好氣的說道。
楚玥一聽便面無表情道:「既然是有人告知,那還請大人說說是誰告知的?」
就在方中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楚玥又道:「你要是說不出個人名的話,那我就有理由懷疑你是對月相夫人心懷不軌。」
「你休要胡說。」方中咬著牙說道。
「好了。」鍾離燁打斷了他二人之間的箭弩拔張,他淡聲道:「只憑月夫人接觸過摩耶的線人便認為她是細作的話,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陛下!」方中十分激動地對鍾離燁說:「如此時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方大人說的對!」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月景蕭。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月景蕭的身上,很顯然大家都不明白月景蕭這是贊同什麼?
這方大人方中也被驚到了,看著月景蕭一時間無話可說。
只見月景蕭神色如常頗為溫和的對鍾離燁道:「陛下,正如方大人所言,如此時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臣作為夫人的枕邊人亦有嫌疑,還請陛下將臣與夫人關在一處好生審問一番。」
室內又是一片寂靜。
月相的話不無道理。若月夫人當真是摩耶派來的細作,那月相這個枕邊人自然也有這方面的嫌疑。
但是……一朝丞相又怎會是他國細作呢?這種事用腳趾頭想都覺得不可能的。
「陛下!」楚玥從隊列中走了出來。她朗聲道:「正如方大人所言,臣與月夫人私交甚好。若月夫人當真是摩耶的細作,那臣亦有賣國之嫌疑,應當細查。」
眾臣……
不是,楚行之你出來湊什麼熱鬧?就算月夫人是你名義上的長輩,你一大老爺們和一異性長輩私交甚好這真的不要緊嗎?
「這麼說來……」鍾離燁一臉深思。
眾臣靜等鍾離燁說下文。
只聽鍾離燁道:「若月相夫人當真是摩耶細作的話,朕亦有這方面的嫌疑。」
……「陛下!」一群人嘩啦啦地跪下了。
這楚行之湊熱鬧就算了,怎地您也來湊熱鬧啊?您湊哪門子的熱鬧啊?
鍾離燁垂眸看著那跪了一地的群臣淡聲道:「朕師承月相,按輩分來說月夫人便是朕的師娘。如此一來,也得好好審問一下朕才是。」
「陛下!」群臣又是一聲高呼。
您說說您這不是瞎胡鬧嗎?有見過哪國的皇帝賣自己國家的啊?
「不如諸位愛卿來說一說此事該如何處置?」鍾離燁語調微沉,一下子,有些大臣便倍感壓力。眾臣又將身體往下壓了壓。
這個時候,就算是個沒腦子的也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
當然,鍾離燁也不是真的想要讓他們說出個所以然來。在沒人說話的時候,他不耐煩地說:「行了,月相夫人一事容后再議,爾等若無他事,便退了吧。」
「喏!」
鍾離燁站起身掃了一眼跪在那裡的方中淡聲道:「方愛卿,記得將那個告知你月夫人有細作之嫌的人帶到朕的面前。」
方中身體一抖連忙道:「喏!」
「退朝吧!」鍾離燁說完便抬腳走人。
「臣等恭送陛下!」
等鍾離燁走後,眾臣才起身,朝宣室外走去。
這方中起身後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一抬眼不經意間就見楚玥與月景蕭正滿面微笑的看著自己。
令他感到惶恐的是,這二人的笑容如出一轍。
明明看著是溫和的,卻叫人感覺到了一股寒涼……
他忙垂下眼眸慌忙走出了宣室。
「三師公。」楚玥看向月景蕭。
「先出宮吧。」月景蕭笑著道。
「好。」
「楚玥。」楚誠毅從她身後過來扔下一句:「今晚必須回家!」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這……
楚玥開始頭疼了,她忘了自己還有一個爹要哄。
楚玥剛走出宣室,便有一名內侍迎了上來。那內侍說道:「小楚大人,陛下請您去一趟未央宮。」
楚玥一聽下意識的看向月景蕭。
月景蕭朝她道:「去吧!」
楚玥這才跟著內侍去了未央宮。
楚玥到未央宮的時候,鍾離燁已換下朝服坐在那喝茶。
她走過去就要行禮,而鍾離燁一抬手道:「免禮,過來坐吧。」
被鍾離燁如此溫和對待的楚玥倒是有了一瞬間的不真實感。她甚至覺得……鍾離燁可能會給她放個大招。
鍾離燁一抬頭就見楚玥一副呆傻的模樣,頗為嫌棄地扯了扯嘴角又道:「別站著了,過來坐吧。」
鍾離燁見她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情越發地糟糕了。他甚至覺得楚玥這人就是不識好歹。你看看,讓他坐,他還坐得小心翼翼的。怎地?怕墊子上有針不成?
楚玥一抬頭就見鍾離燁正面色不愉的看著自己,她連忙朝著鍾離燁擠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容,並且問道:「敢問陛下,招臣前來所為何事?」
鍾離燁沒理會她而是朝溫柏怡抬了抬手。溫柏怡會意,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月夫人之事,你如何看?」鍾離燁問她。
楚玥想了想問道:「陛下是想聽臣說實話嗎?」
鍾離燁輕笑了一聲淡聲道:「若朕不想聽實話,那還叫你來作甚?」添堵啊?
楚玥抿了抿唇幽幽道:「臣私以為有人想要拿月相夫人做筏子。」
「繼續。」鍾離燁點了下頭。
楚玥道:「臣私以為此次事件與前兩次月夫人遇襲是同一個理由。這兩件事應當連起來一起看。」她頓了頓繼續道:「刺殺月夫人,是想讓月夫人死在炎的土地上,這樣他們便可以此做文章向炎起兵。可月夫人已經察覺到他們的目的,當初去往運城見那個摩耶的線人許是為了解決此事。」
「他們見刺殺一事不成,便另生計謀,就是傳出月夫人乃是細作一事。若此計謀成功,月夫人定會被陛下下令關入大牢,並且可能會一怒之下向摩耶發兵。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炎開戰。」
說完后,楚玥沉默了一下才補充了一句:「這些只是臣的猜測,若猜測有誤還請陛下恕臣無罪。」
和親公主的作用就是用來緩和兩個國家的關係的。這摩耶主動提出和親,且送來了和親公主。若這和親公主是個細作的話,便會引起朝堂上下的怒氣,也會認為摩耶是向他們挑釁。是以,很有可能會出兵討伐。
這時,溫柏怡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放到了楚玥面前並且提醒道:「小楚大人請用茶。」
楚玥愣了一下道了句:「謝陛下恩典。」接過茶盞卻沒急著喝。
「嘗嘗,今年的新茶。」鍾離燁提醒道。
楚玥這才輕呷了一口,贊了聲:「好茶。」
鍾離燁道:「你猜的也不算錯,老摩耶王已經到了一息尚存的地步,朝堂之事他早已無法過問。王位之爭,三皇子已是勝利者。這是個野心家,也是個瘋子,窺覬我大炎許久,他巴不得早早開戰。」
所以說,兩國之間必有一戰,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旦開戰,陸從楓就要上戰場了……楚玥這麼一想,瞳孔猛的一縮。她立刻垂下眼眸擋住情緒。
「對了,那個拓拔元明呢?」鍾離燁想起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見到拓跋念筠的這位弟弟了。
楚玥整理好心情回道:「出去遊山玩水了。」
鍾離燁勾了勾唇淡聲道:「把他綁回上安城。」
楚玥愣了一下,十分不解地問:「為何要將他綁回上安城?」這麼不省心的一個人,不應該是眼不見為凈,走得越遠越好嗎?
鍾離燁意味深長的說:「摩耶皇子就這麼大咧咧的在我大炎遊山玩水不妥當,得把他安置在上安城中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楚玥一聽鍾離燁這麼說,便知這人是沒安好心。她無語片刻后才問道:「敢問陛下是何打算?」
「自是要通知摩耶,讓他們過來把人接走,或者是……我們親自將人送回去。」鍾離燁淡聲道。
楚玥沉默了一下斗膽包天的問了一句:「您這是打算引狼入室還是要羊入虎口?」
她覺得鍾離燁八成是腦子壞掉了,如若不然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鍾離燁似乎知道楚玥心中所想,是以朝她投來了一記冷冷的目光。
楚玥……「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理月夫人一事?」她僵硬的轉移了話題。
跟了鍾離燁這麼長時間,楚玥知道這位皇帝陛下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的那種暴君。既然他已經從心裡認為拓跋念筠是無辜的,那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拓跋念筠。
這一點楚玥心裡雖然清楚,可她還是想要問個明白。
果不其然,鍾離燁道:「自是讓朝中大臣閉嘴,讓方中交出那個告訴他月夫人是細作的人。」
是的,方中才是這其中的關鍵。在所有府衙都沒有這方面的情報的情況下,這人就站出來大言不慚的說拓跋念筠是摩耶的細作,甚至還說有人告訴他的。
若他只是個被人利用的蠢貨,鍾離燁頂多治他個失職之罪。若是有心為之,那他絕對會是那斷頭台上的一員。
「方中一事,還請陛下交由鎮撫司來辦。」楚玥請求道。
鍾離燁道:「不了,朕已準備交由丞相府來辦。」
楚玥糾結了一下問道:「這怕不合適吧?」
怎麼著也得讓她三師公迴避一下啊……再說了由她鎮撫司來辦,那肯定是不會讓三師婆她老人家吃虧的啊。
「倒也無妨。」鍾離燁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地說:「不交給丞相府來辦的話,朕未來有一段日子可能……不太好過。」
楚玥……
您堂堂的一國之君,有這樣的想法真的合適嗎?
「但……御史台的那群言官可能會頗有微詞。」楚玥十分委婉地說道。
「那群干吃飯不干事的,不用管。」鍾離燁面無表情的說道。
楚玥……
既然大佬都這麼說了,那她這個小嘍嘍也就沒什麼話可說的了。是以,她問道:「若陛下無其他吩咐,臣便告退。」
「嗯。」鍾離燁點了點頭。
楚玥起身行禮告退,剛走兩步就聽鍾離燁說:「你少教若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楚玥身體一僵轉過身應了聲:「喏!」然後飛快地離開了未央宮。
她那日與小豆包若華聊起了民間疾苦來,隨口感嘆了一句:「人生來平等,誰也不比誰高貴。」
想必,這話小豆包記下了,然後傳到了鍾離燁的耳中。
唉!在這樣一個封建王朝中,說人生來平等,這不是……純屬找事么!是以,楚玥決定以後在小豆包面前少扯些有的沒的的。
楚玥沒敢回家,而是穿著一身朝服直接竄去了鎮撫司。
她在鎮撫司自己的宿房中備了衣服,是以直接過去換下便可。
她換好捲雲服從宿房中走出,顧傑快步走來道:「大人,建章宮那邊來人通報說塗欽岱醒了,令大人已經過去了,著令屬下等您回來告知您一聲。」
楚玥一聽這個便道:「那趕緊去看看吧!」
建章宮的大牢,顯然比鎮撫司的大牢髒亂多了。特別是「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因為塗欽岱的特殊性,所以他被關在了這座大牢的最深處。派以重兵把守,以防生變。
令予安不知從哪拉來了一把椅子,正面對著塗欽岱的牢房大咧咧地坐在那裡,眨巴著眼睛看著牢里的塗欽岱。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轉頭看去,見是楚玥便朝他招了招手。
「你做這幹嘛呢?」楚玥走過來疑惑的問道。
「看塗欽岱啊。」令予安指了指牢里的人笑嘻嘻的說道。
塗欽岱的琵琶骨還被穿著,他人躺在草床上,閉著眼睛不像是醒來的樣子。
「不是說已經醒了嗎?」楚玥疑惑的問道。
「是醒了。」令予安說:「他只是不想理會我們才這樣的。」
楚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