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
()現在我坐在回N市的飛機上，是的，飛機上！本來我是要搭長途客車回N市的，不過昨夜我大夢初醒一刻也不能再傻等，立刻動身搭早班車先到了A市，然後再搭機回N市。雖然時間相差也不過幾個小時，不過早一分鐘也是好的。
現在我坐在飛機上如坐針氈、熱血沸騰，Ｎ市、唐曄，我回來了！
回頭想想過往一段簡直讓人難以置信，我居然為了那麼點事就自己把自己嚇破了膽，問都不敢問了！媽的，別說看見他們兩人一起從情趣酒店走出來，就算親眼看見他們一起在那張紅床上滾床單，唐曄肯定也是被人下藥□了。
□唐曄？我忍不住想笑，這事除了我誰敢幹？不過再想想回去要面對的局面，又實在笑不出來了——我這個秀逗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那麼點事愣是拖到現在沒問出來，不然何至於弄到今天這個局面？！
是，我是可以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理由：其實我是想問來著，可總被這樣那樣的事打斷，陰差陽錯、天要玩我。
可惜這些借口就算騙得過別人也騙不過自己，我心裡清楚，最要緊的理由不過是我的懦弱和不敢面對。我口裡說著信任唐曄，可事實上我的信任一點都經不得考驗。
你看，我已經痛定思痛深刻反省了，唐曄會再給我一次留用察看的機會？老實說，我還真沒底。上飛機前我糾結了半天要不要給他打電話。他會聽嗎？還是會直接把電話掛掉？算了，不給他那個機會，我直接去堵他。
下了飛機，我一路心潮澎湃又膽顫心驚地來到唐氏的總部。然後坐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
唐曄的秘書李姐看見我，立刻笑吟吟地迎起身來，「海小姐，你來了，你先坐一會，唐總在開會，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別！」我反射性地制止她。
她一愣。
我乾笑著說：「讓他去忙，我反正也沒什麼事，等等他好了。」
李姐說：「也好，那你到唐總辦公室里去休息一下。」
我剛想說「好」，不過想想咱這是來痛定思痛來了，姿態要擺足，自顧自登堂入室不大好。於是說：「算了，我就在這裡等他。不打攪你？」
李姐臉上露出幾分狐疑的神色，不過還是連忙說：「不打攪、不打攪。你隨意。」
我坐在沙發上，把行李袋扔在腳邊，然後就靠著沙發上傻等起來。
李姐給我泡了杯咖啡送過來，看向我的目光里藏著些許的探究。她動了動唇，好像準備和我攀談的樣子。
我忙說了聲「謝謝」，然後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她只好閉了嘴，退到一邊。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確實讓她很奇怪，和以前出現在她面前那個嬌滴滴大小姐的模樣大相徑庭。
出飛機場時我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鏡子里的姑娘扎著簡單的馬尾，穿著純棉襯衣和牛仔褲，皮膚晒成淺淺的小麥色，一張素著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憔悴。
可不得憔悴，幾天幾夜都沒怎麼睡覺了。我現在靠在沙發上假寐，不知不覺睡意真的來了……
「海小姐、海小姐。」
有人輕輕搖我的肩。
我睜開眼睛，原來是李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現在要下班了。」
「唐曄呢？還沒開完會嗎？」
她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唐總已經開完會了。」
「那他人呢？」
她猶豫一會說：「他先走了，唐總今晚還有一個重要的應酬,他說如果你有事情可以打他電話。」
我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站起身對李姐說：「李姐，謝謝你，耽誤你下班了。」
她笑笑說：「沒事……海小姐，還有你的包。」
我又回身說了聲謝謝，拿起包往外走去。
我慢慢悠悠走下，心裡五味雜陳。我想過他會給我冷臉，可沒想過會這麼冷。這讓人想起他以前對待那些「騷擾者」的態度，難道我在他心裡也和那些「騷擾者」一樣了嗎？
該怎麼辦呢？
打電話？
我千里迢迢來找他，人已經在他面前，他卻說什麼「如果有事情可以給他打電話」，這意思顯然是「給我走遠點，永遠別給我打電話」。
怎麼辦呢？我不禁又問自己。
對面開過來一輛的士，我攔住了它。
上車后，師傅問：「請問去哪裡？」
「**路，飛白園。」
雖然唐曄可能已經不住那裡了，不過我還是要去撞撞運氣，如果他還在，表示他心裡還沒有完全放下我。
***
飛白園裡空無一人，連個看門人都沒有，我心中頓時一喜。
自從我和唐曄住到那裡住以後，他把那些人都打發了。現在園子里還是什麼人都沒有表示唐曄還在這裡住，如果他也搬出去了，一定會找人來看房子的。
我用電子鑰匙打開大門，然後一路熟門熟路回到我和唐曄住的小。
現在又到夕陽西下彩霞滿天之時，上一次我在這個時分來到飛白園，他便靜靜等在這小之下。
這一次，換我等你好了。
我坐在前的台階上沒有進去，就那麼頭靠在扶桿上慢慢等。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一直等到繁星出現，一直等到東方泛白，他沒有回來。
天色大亮之後，我站起身，拿出包里的礦泉水漱了個口、洗了把臉，然後拍拍身上的塵土，出發了。
***
兩個小時后，我又來到了唐氏的總部。李姐張著嘴巴看著我，這次眼裡的訝然用力壓都壓不住。
「他呢？又在開會？」我問
「……不，唐總剛剛出去了，視察工地去了。」
「他出去前沒說不許我在這等他？」我又問。
「沒、沒有。」
我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然後從包里拿出個麵包啃起來。
李姐獃獃地看著我。
我拿起手頭的另個一麵包，「吃早飯了嗎？要不要來一個？」
「不、不用。」李姐連忙說。
我一笑，接著吃起來。
「海小姐、海小姐。」
有人輕輕推著我的肩膀。
我睜開眼睛，是李姐。我居然又睡著了！可不，昨晚又一宿沒睡。
我揉揉額頭問：「又下班了？他又走了？」
李姐用眼色指指旁邊。
我回頭一看，旁邊站在一人，長身玉立、優雅清峻，可不正是唐曄？！
他似笑非笑瞅著我，「敢情你天天上我這兒睡覺來了？」
我懊惱得要死，我本來要給他看看我為情消得人憔悴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麼個呼呼大睡心寬體胖的傻樣。你說我明明在哪兒都睡不著，怎麼一到唐曄辦公室門口就瞌睡蟲來了，難道真是老天要玩我？
我現在顧不得和愛耍人的老天爺計較，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有些結巴的說：「唐曄……我、我能不能和你談談。」
他看了我一會，笑了笑說：「行啊，你說。」
「那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談好不好？」我實在不想在冰冷的辦公室里談這個問題。
他看看自己的表說：「那你一個小時后在下等我。」
我說：「我就在飛白園等你好不好？你下了班回來？」說完，我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他沒有立刻回答，沉默地看了我一會，然後微微一笑，「行，隨你的便。」笑容淡漠而疏冷。
***
我又在小的台階前發著呆，看著如火的夕陽慢慢沉落。
這一次他依約回來，我從台階上站起身，緊張地看著他慢慢走近的身影，看著他清俊鎮定的面容一點點在眼前清晰分明。
他茶色的眼眸里如覆了一層薄冰，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厭惡、生氣、憤恨……什麼都沒有。
我的心驟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他走到我面前，看著我問：「你找我有什麼事？」那聲音真是好聽，也真是清冷。
我鬼使神差地說：「你昨天去哪裡了？怎麼沒回來？」
他一愣，然後可能是我氣樂了，臉上浮出嘲諷的笑容：「你是在質問我嗎？有這個精神不如去管管你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脫口而出：「真的不是！」
「不是？」他冷冷一笑，「你當時為什麼不說不是？他拉著你的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他抱著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他當著我的面親吻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他眼神驟變，凌厲的目光像刀鋒一樣刺向我：「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我恨不得去死！那個男人、你和我！都去死！」
「唐曄、唐曄，」我撲上去拉住他的手哭著說：「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
他甩開我的手，「夠了，海醉，什麼事都有個底線，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回頭。」
「我知道、我知道，」我說：「可是求求你聽我說，就算我犯了死罪也該有個自辯的機會，求求你聽我說。」
我邊說邊流淚，我是真的後悔，不僅為了蔣離的事更為了唐曄，我現在說該給我個說話的機會，為什麼當初就是不肯給他一個機會？
他看著我眼中露出難言的悲傷，「你要說什麼？你又要說你年少輕狂不懂事？或者說家裡的事讓心煩意亂亂了方寸？還是那個讓你有特殊感覺的人卑鄙無恥誘惑了你？海醉，你還有什麼荒唐的理由？」
我滿口苦澀，頓了頓說：「是的，確實很荒唐，不過唐曄，你……」
「夠了，別說了，我已經不想再聽，」他打斷我，臉上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倦意和疲憊，「無論如何，我們算了。」
我呆若木雞，那五個字像響雷一樣在我腦子裡炸開，我從沒想到過唐曄有一天會對我說分手……是的，怎麼能不呢？誰能容忍我這麼一次次無情地傷害和踐踏，我沒有資格挽留他，可是，我不能就這麼放手！「唐曄，你說的對，無論什麼都不能解釋我犯下的錯，可是我還是要說，無論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那個男人確實誘惑過我，我干過一些混賬事，可再混賬也我沒辦法和他在一起，因為……我愛你，從始至終我只愛你。」
唐曄垂下眼眸，一直低垂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夜風靜靜，小邊的路燈沉默的站立著。
過了很久，他抬起眼眸，「海醉，你看過水族箱里的鯊魚嗎？你知道那些鯊魚得遍體鱗傷多少次才會不往玻璃牆上撞？我渴望你比那些鯊魚渴望自由更多，可是現在我已經厭倦了。」
我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海醉，你說你愛我，」他極淺地笑了笑，「如果你知道你究竟對我做過什麼就不會那麼說了，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夠了，我已經受夠了，不想再嘗試第三次。」
我哽咽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相信我。」
他淡淡地說：「也許，不過那些對我已經沒什麼意義。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我們回不了頭了。」
我強忍住奪眶的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是的，我明白，這個結果完全是我活該。這麼多年來我就像個敲詐犯一樣，仗著你愛我不停地敲詐你，現在終於把我們之間的情分都敲詐完了，一丁點也不剩。你不要我了，我活該。可是，我還是不能就這麼離開，因為，唐曄，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有那麼多好姑娘你不愛，偏偏一門心思喜歡我，而且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放不下我。別否認，你就有這麼傻。我知道沒有我你一定能過得很好，可我不知道沒有我你能不能過得幸福。所以，我不能走，我希望你再次接受我，儘管我根本配不上你。你……要是真的無法接受也沒關係，我不會也沒有資格強求什麼，我只會默默地等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犯傻了，又遇到了能讓你心動的女人，我也會默默地祝福你。只是，唐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有一個傻女人一輩子都在做一件事，就是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無論她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別急，莫嵐的事下章就揭曉，太困了，要睡覺去了。這章也寫得很匆忙，大家多多提意見啊。腦袋有點糊糊的。
下章周四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