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嵐

()唐曄靜靜看著我，眼眸之中風起雲湧，如一片洶湧深溺的海，我和他都陷落其中。

過了許久，他輕輕說：「海醉，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幾次『一輩子』嗎？也許你早就忘記了，可我每一次都記得——一共十七次。」

我呼吸窒住，十七次？真的有那麼多嗎？

***

唐曄埋頭吃著我烤糊的小餅乾，我笑眯眯地問：「好吃嗎？」

他硬著頭皮說：「嗯，好吃。」

我哈哈大笑，撲過去吻著他帶著杏仁焦香的嘴唇，「真的？那我就給你烤一輩子好了，你放心我不會每次都烤糊的……」

***

他把溫熱的大手輕輕放在我的腹部，折磨人的生理痛頓時減輕了。

我慘兮兮地說：「唐曄，這個好，比熱水袋管用。我這輩子可就指望你了。」

***

車廂里,我緊緊抱住他：「唐曄，對不起……我要對你好一輩子。」

***

我慘然一笑：「所以，你再也不相信我說的『一輩子』了是嗎？」

我頓了頓，抬起頭直視著他：「以往我說的每一次都是真心，可我不懂得要做到這個詞真的很難。現在我懂了、也做得到，可你已經不相信了。唐曄，我奶奶告訴我，如果暫時弄不清楚的事就交給時間，你慢慢的就會看分明。唐曄，就讓時間證明我今天說過的一輩子是真正的一輩子！」

唐曄沉默不語，我害怕他會語氣清冷地說：「沒有那個必要，我不需要你證明什麼。」

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深深看著我沉默不語。

我心中一暖，他終究對我做不到徹底絕情狠心。我很想撲過去抱住他，然後哭求耍賴得逼他原諒我，就如我以往常做的那樣。可這次不行，我不能再依仗他對我的感情逼他作出不公平的選擇，這次我要自己證明我說過的話，證明我是個被他愛著也值得他愛的女人。

我吸了一口氣，努力對他笑笑說：「好了，這些煩人的事以後再說，如果你還替我煩心的話。唐曄，我想問問莫嵐的事。」

他一直看著我，好像過了一會才聽清我的問題，微微蹙起眉：「莫嵐？」

「嗯。」我面色凝重地看著他。

「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我想聽你說，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他沉默一會說：「這件事情確實是我沒處理好，對她有所虧欠。不過那個人畢竟是我叔叔，我不能不顧及唐家的聲譽。」

我呆了呆，「你叔叔？！」

他臉上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對不起，你把她交給我照顧，沒想到弄成這樣子。這件事是我沒有辦好。」

我心裡突然浮起一種極不好的預感，定定神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唐曄一怔，端詳了一下我的臉色，「你還不知道？」

「究竟怎麼回事？」

他又沉默一會，說：「我小叔利用工作之便□了她，並且拍了錄影帶逼她當他的情婦。莫嵐貿貿然跑去報警，結果不僅沒什麼用還觸怒了我叔叔。他對她變本加厲，最後她實在受不了了跑過來找我，我答應幫她解決這件事，但是要求她永遠保持沉默，包括不能告訴你。」

我心裡一片茫然，過了好久才輕聲問道：「你的小叔？唐慕年？」

「是。」

突然之間我明白了，原來不是唐曄和莫嵐上酒店，而是唐慕年讓莫嵐過去，唐曄和她一起去找唐慕年談判！

「他每次都讓莫嵐去月色酒店？月色的頂級套房其實是他的淫窩對不對？」

「是。」

我心中漸沉，「為什麼要瞞著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還是回答我說：「你的性子我清楚，平時就看不得別人受欺負，何況是你最在乎的朋友。但是那個人畢竟是我小叔，我不想看你們鬧得不可開交……」

「所以，就只能犧牲莫嵐。」我靜靜地說。

「……是的。」

「你怎麼能這麼做！」我的憤怒突然爆發，「一個女孩子受到這樣的糟蹋和羞辱，你要她永遠保持沉默！而那個人渣就因為是你叔叔，所以就應該逍遙法外，繼續糟蹋和侮辱別的女人！他還會這麼乾的，別說你不知道。所以，在那天的宴會上你看見他接近我才會那麼緊張。如果是我怎麼辦？如果他侮辱的對象是我怎麼辦？如果是我像個最下賤的妓|女一樣被他肆意羞辱踐踏怎麼辦？！」

唐曄臉色發白，厲聲道：「夠了，海醉！」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突然愣住了：如果我當初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鬧著要和他分手。

所以……

莫嵐才會問我：「你和唐曄分手，是不是……因為我？」

所以，她才會說：「……其實那件事情不怪他，他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都怪我……」

實際上，她想說的是：「他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頃刻間，我淚如雨下。

唐曄臉色一變，上前握住我的雙肩：「海醉，你怎麼了？」

我眼前只有莫嵐那雙淚水瀰漫的眼睛。

「我幹了什麼，究竟幹了些什麼？！我在我朋友最難過、最需要我的時候推開了她，我讓我愛的人遭受了那麼多羞辱和痛苦……唐曄，你不該原諒我，永遠不該原諒我……可是……可是我還是捨不得你……」

他終究是心疼我的，把我拉進他溫暖的懷裡，任我淚水打濕他的前襟。

可我不該再心安理得地躲在他溫暖的懷裡享受無休止的庇護和付出。

我輕輕推開他，「謝謝你，唐曄，謝謝你。現在我要走了，我要去找莫嵐。」

他凝眸看著我，問：「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是的，我想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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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我知道。

雲南曲靖L鎮。

我走在古樸安靜的小街上，街道兩邊的店鋪和景物幾乎與兩年前一模一樣，時光在這寂靜雋秀的小鎮彷彿變得凝固而悠長。

兩年前，我和莫嵐結伴來到雲南旅遊，無意中途徑這所不出名的小鎮，意外被這裡秀麗樸素的風光吸引，便留下來住了兩天。

那一天，我和莫嵐在這條小鎮主街上的一間茶鋪里喝著茶。臨窗的莫嵐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怔怔發獃。我們坐在二，鎮上的建築普遍不高，我往外看了一眼，可以遠遠看見山川起伏、湖光秀美。不過這和我們這幾天看過的那些奇麗俊秀的景色相比並沒有什麼特別。

我正在奇怪，只聽她說：「這些天我們去了那麼多地方，我最喜歡這兒。」

「為什麼？」

「這裡和我老家很像。」

我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起她的故鄉，「你老家在哪裡啊？怎麼總沒聽你提起過也沒瞧見你回去？」

她回過頭，淡淡一笑，「家裡沒什麼人了。」

我覺得她笑容里有些說不清的惆悵，想來她不大願意提起自己的家鄉，於是便岔開話題道：「這裡看著還真是不錯，又安靜又秀麗，真是個好地方，我以後就來這隱居了。」

她撲哧笑道，「你哪隱居得了？我來住還差不多。」

「好啊，那咱們一言為定。你如果在這裡住下，那我每年都來看你。」

「好啊，一言為定。」

***

我沿著小街一直走，快到盡頭的時候，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家乾淨樸素的小餐館，門邊的招牌上寫著：

今日特價菜：糯米釀雞翼。

我走了進去，一個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子正背對著我收拾著桌子。

聽見有人進來，她邊擦著桌子邊說：「你請坐，我馬上過來給你點菜。」

說著，她回過頭來，清秀素顏的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依然如水洗過了似的明凈。

我想哭，可偏又開心得想笑——她還是那個莫嵐，那個清白而倔強的莫嵐。

她怔怔看著我，目光之中淚光顫抖，她儘力克制住，對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海醉，你來……」

她還未說完，我已經快步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淚水一下子涌落，她的和我的。

莫嵐……

這時又有一人推門而入，看見屋裡這個場景一下子愣在那裡傻傻發獃。

我們倆相對笑起來。

莫嵐對那個手足無措的年輕人說：「羅哥對不起，今天不做生意，我有朋友來啦。」

「沒、沒關係，」那個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道：「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就說。」

莫嵐淺淺笑著說：「好的，謝謝你。」

年輕人一步三回頭地出門了，我看看他的背影又瞧瞧莫嵐，忍不住又笑了。

莫嵐白了我一眼，「你瞎想什麼？」

「我可沒工夫瞎想，哎呀，肚子好餓，老闆娘，快去給我弄吃的去，招牌菜都上上來，特別是那個……」

「糯米釀雞翼！」

莫嵐和我同時說出來。說著我倆又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我和她進了廚房，她負責主勺和配菜，我負責打下手和搗亂，沒多久一桌子菜就做好了。

我看著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嘆氣道：「莫嵐，你這手藝應該去上海開家私房菜館，讓那些富豪們千金難求一席。」

她說：「我這不也是私房菜館。」

「那倒也是，千金難賣我樂意，誰想來吃自個搭飛機過來吃。」說著，我拿起筷子敲著桌子說：「啤酒、啤酒、啤酒！」

莫嵐無奈地說：「好啦，老闆，我這就上酒。」

***

我們也沒喝多少，一人一瓶，邊喝邊聊，到最後竟然喝得微醺。

這時，我手機突然響了，我從包里拿出來剛剛接通，手機就沒電了。

我放下電話說：「拿你的手機回個電話。」

說著便自顧自伸手到她荷包里拿出電話，按下電話鍵。

這時，電話的屏幕亮了，屏保上是一個女孩子的頭像：她好像是睡著了，安靜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乖巧地棲息著，凌亂微卷的長發溫柔地落在臉頰邊。女孩安靜美麗得像一個天使一樣。

——我從來不知道我竟然還有這樣恬美溫柔的時刻。

作者有話要說：既然大家都著急知道答案我就先放出來。

先碼半章，下半章還是會放在這章一起，可能是明天深夜或是後天早上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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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半就喊狗血的筒子實在是太……太不了解我了。

某人頂著鍋蓋逃跑了~~

明天夜班，盡量後天更。盡量哈，這周太累了。大家看看我的更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