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 曄尤寺中得揭語
一抹烏雲將月亮遮住,不辨方位。
她在偌大的京城之中,竟無法尋得祝悅閣的蹤跡。
她環顧四周,瞧見不遠處山坡上有座寺廟。哎,借著地勢高度且前去看看吧~
不多時,她輕然避過這千年古寺高僧,屹在高塔之端,眺望遠方~
風無情地吹打著單衣~
無盡的黑暗中,天地盡收眼底,一排排整齊的街道映入眼帘,遠處浮雲沉沉,重重傾軋!
她感到自己彷彿如螻蟻一般,頃刻間便會被粉碎殆盡。
「方丈,有人竟然膽敢夜闖曄尤寺。弟子發現他的時候,那人已在寶塔頂端而立。」
「阿彌陀佛~此人於無息之間躲過寺內高手,輕越塔尖。嚴冬夜行,竟仍一襲白衣。阿彌陀佛~有緣人自會有緣相待,隨他去吧。」
方丈玄溢法師遠遠地看著那人身著單衣站在風中,任那凌冽之風吹打而不動。
一種深深地悲切穿透了黑暗而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此人所修命格之能,必承其重。善哉善哉~」
冰鈺久久屹於高塔之端,她喜歡這裡,高玄深幽而冷冽!
放眼望去,彷彿可以將一切盡置於心。
他們究竟在哪呢?
良久~天地風雲變幻。
風雖依舊冰冷刺骨,也不及失親之痛!
轉而,她飛了去~
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知越過多少街道,行了多少瓦片屋頂,幽幽無聲之間來到了熟悉的院子。
到處飛葉破瓦、舊物件散落一地。
一片蕭條之象,往昔風流溫柔之鄉不再。
喚出了傲歌,漆黑之中尋了一遍,毫無所得,就待她將要轉身離開的時候。
一團濃重的黑霧,三五招之內將她留在了院中。
「你竟未死!」
「哈哈哈~你不也是。老朽知姑娘所尋,若你能答應我的條件,必告知他們去向。」
「我所尋為何?」
「不過是你那夫君和我那不孝子而已。一人為你師兄,一人為你師弟;一人將你迎娶而不得,一人將命脈交付於你。我說的,可對?」
冰鈺眯起了眼睛,黑暗之中竟看到一雙皎潔的雙目與之黑暗相悖。
「我若不答應呢?」
「老朽只好便將澹臺翎祝殺死。找到一個武功全廢的人,不費吹灰之力!老朽亦會將我那逆子囚於一處,從此便叫他銷聲匿跡。哈哈~哈哈哈~~」
轉而那人陰冷入骨的笑聲,直叫人忍不住地寒戰。
傲歌呲牙咧嘴,兩眼綠光直直地盯著那人。
「加入明正教,以其名,於半月之後,開始在這京城一日殺死一惡人。殺滿十日,我便告知他二人的下落。」
「稀奇,真沒想到這明正教竟然與血巫族有所淵源。」
「那明正教到處標榜斬盡天下惡,處處與我血巫作對。我便想看看在這天子腳下,明正還可以明正幾時。怎麼樣?姑娘有沒有膽量去做啊~」
不待她有所反應便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了,那刺骨詭秘的笑聲漸行漸遠.
祝悅閣內恢復了平靜.
「出來吧~」
冰鈺冷冷地朝後堂看去,之間黑暗之中一身著黑衣的男子緩緩走了過來。
「鈺兒,我已聽到那長老之言,如今我明正教被血巫盯上。你怕嗎?」
「莫要裝了,你們是一夥的。」她緩緩而坐,冰冷黑暗之中心如明鏡。
「從木棉便可看出端倪。加上,你乃姒蘭師傅的後輩,師父與我祖輩姒梅乃雙生姐妹更是靈巫族左右使,你我本就同源。而靈巫族後分裂為靈武族和血巫族。從沒有父親說過靈武族人喚做逍遙之人,你便是那血巫後輩,而長老多年來一直掌控者血巫族,敢說你們沒有淵源,沒有交易,我是萬萬不信的。」
此時在辰逸心中,微感詫異:這如曜師兄竟然如此聰慧!
「我便是如意,任逍遙。但我絕非故意隱瞞!」
他扶住了她的胳膊:「我乃血巫族人,可是我看不慣血巫到處斬殺異己,雙手沾滿血腥。我揚言必要創辦一名門正派,斬盡天下之惡。可如意不可能斬殺同族,於是便開始在天下尋找那可惡之人,一一殺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可笑之極!!」她甩開了他手,飛身而走。
毫無目的的飛檐走壁,天空已漸漸魚白,她狂笑,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想去的地方.
奔波了一夜,有些疲累,她落在街道上停了下來,看到街邊的小吃已經開始了~
蒸爐上冒著熱騰騰的煙~小攤販扛了長條木頭椅子出來,不多時擺好了位置,便有人前來點了胡辣湯和包子。
看著那人吸吸溜溜吃地香~冰鈺捂著肚子,咽了咽口水~
她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不僅飛鏢全無,就連銀子也不見蹤跡。
尋思一通,決定回酒家!
辰逸在她背後一直遠遠地跟著,見到冰鈺回了酒家,便放心了~
他轉而尋了匹馬,打了馬朝著西門街飛奔而去~
穿越了兩條街道,他來到了一處別院,穿過亭台樓閣,來到內院身處的一處屋子,按下了暗格之後,進入了讓他熟悉又厭惡的黑屋子。
他沖了進來大喊:
「爺爺!你為何如此?」
「爺爺知道你喜歡,便會把她變成你的女人。」
「孩兒不要這陰謀詭計,孩兒要堂堂正正地贏取她心!」
「可笑之極!她心在澹臺翎祝身上,你不知?如今澹臺覆滅,我是幫你除掉了一個大大的敵人啊~哈哈~快哉,快哉!」
辰逸向後一坐,屁股跌地~
愣神
竟然是爺爺!
倘若如曜知道是我爺爺,殺死她母親,打殘她父親,至使大師兄武功盡失,覆滅了澹臺一族,亦打殺著靈武一族。
她必定恨我!
可惡!
恍然大悟之間,怕是要永遠失去她了!
可惡!
心有不甘!
「爺爺!你這是陷我於不義啊~!」
「時局所致,不在爺爺。孫兒放心,無人知道你是不悔之子。我已安排了你的身世,你乃姒蘭女兒養子的孫兒。那養子名喚薛丙瑞,乃是我三弟。多年之前被我殺死,所以你與我有仇,記住嘍~」
「爺爺啊~爺爺!哎~」
「別愁了,日後不要來找我了,那丫頭的功力如今高深莫測,爺爺如今的功力也未必是她對手。你呀~需勤加修習,莫要讓小娘子超越了去,羞羞~快回去吧!」
辰逸失神無奈拜別~
有如此爺爺,真不知是神助攻還是神阻力!
無奈!
無奈至極!
不甘至極!!
不多話,他便回到了酒家,剛踏入園中,竟然看到她換了一身銀灰色男子裝扮,腮邊點了幾顆小痣,粘了鬍鬚,頭頂竟綁著那日自己所贈白玉冠!
遠看冷冷如月華耀耀,雖特意拌了男子相貌,可還是叫他傾心不已~
目光離不開她。
「辰逸公子,曄尤寺,上香祈福。不知公子是否願意一同前往?」她換掉了往西地冰冷。
看著眼前的公子瀟洒倜儻風流韻!
似乎比祝悅閣二人日日飲酒時,還要濃烈!
這感覺,倒是叫辰逸頗感不適~
他不知該說什麼,只緩緩地點了頭,便進屋換了行裝。
一想到爺爺所作所為,他不禁失神悵然~
二人策馬行至曄尤寺山腳,綁好了馬,登上層層高階,緩緩而進,眾人見兩位翩翩公子,紛紛駐足觀看~
論氣度,玉冠公子彷彿更勝一籌~
金佛面前,冰鈺跪拜,她心裡默念:「昨日叨擾,弟子冰鈺前來謝罪,佛祖莫怪。今日弟子前來望解心中所惑:若為一人命而除多人惡,能否?弟子心中疑惑還望佛祖解答。願佛祖保佑冰鈺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一番跪拜之後,主持親自前來,對著她施禮: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昨日施主於高塔之上凝望,似有不解之惑,不知可否說於老衲?」
冰鈺心中深感詫異!
她對著面前的老者深鞠一躬。
「敢問師父若為一人命而除多人惡,能否?」
「阿彌陀佛~若欲放下即放下,欲待了期無了期。」
「師父,佛家揭語高深莫測,弟子愚鈍,還望解答。」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且破心頭一點痴,十方何處不加持,圓明佛眼常相照,只是當人不自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冰鈺靜靜地站在原地,不明白,法師難道是叫自己放下一切嗎?
「謝師父~弟子完成心中所想之後,願遁入空門。」
「非也非也~公子氣度非凡,並非我佛門中人。相由心生,命由己造。天地間因果業報循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行善無作惡,眾生皆善果。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看著方丈離去的背影,冰鈺陷入了沉思.
此時,她並不解方丈所言為何意?
辰逸一直邊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方丈說的那些,彷彿是說給他聽的。
爺爺所做惡,想必,日後應由自己來化解了。
他二人回到了酒家,冰鈺向大家表明心意,欲加入明正教,斬殺惡徒!
冰鈺跟著大家來到了一處莊園,才知,這明正教的老巢竟然是一座古宅,在這京城寸土寸金之地,竟然有這樣大的一座宅子,前前後後竟然有半條街,左右鄰居店鋪皆是由古宅在內院連在一起。
霍~~
這麼多人!
真沒想到這明正教,上有七旬老翁,下有蹦跳小兒。
好不熱鬧!
大家其樂融融,氛圍倒是讓人意想不到。
本以為這明正教定然是一幫亡命之徒,來去自由之人。
這要是被皇帝盯上,把這一些平民百姓抓去大牢,叫她於心何忍啊~
哎~無比糾結,不知該不該去日殺一人。
萬一給明正樹敵了,豈不是,陷其不意?
而這入教之禮,竟然簡單至極,在後院深處對著天地拜上一拜,與眾人喝上一杯酒,就算完事了。
這也太隨便了吧~
不多話,她便讓傲歌化作小狗狗,跟著自己在這條街上閑逛。看看能否遇到不平之事,或者需要幫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