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胰子
回去的路上劉亘問劉順會不會使大槍和腰刀,劉順說凡是軍戶子弟都會耍幾下,也都有絕活留給家裡入營當差的人,只是練大槍和大刀耗體力飯量大,普通軍戶肚子都吃不飽,沒人正兒八經練習。
『原來是這樣,看來除了領兵將帥主要還是錢糧問題。』聽完劉順的解說,劉亘腦海里立馬冒出錢糧兩個字。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劉順耍大槍、大刀,劉順儘管只是個十四歲的半大小子,可是力氣不小,拿著大槍刺扎有模有樣,劉亘一看他那架勢就明白打小練過,吩咐劉順每天帶著劉一三人舞刀弄槍,上午下午各一個時辰,吃食管飽。
一旁的曹金榜看劉順四人各自舉著大槍挺威風,自告奮勇加入訓練的行列,劉亘知道他呆不了幾天,點點頭答應了。
「三元公。咱們府里要不要請幾個護院,韃子入關后廣寧門那邊好多軍戶街坊找不到活計,只要給口吃食就成。」見劉亘心情不錯,劉順看了一眼金榜小心翼翼上前詢問。
「你先帶劉一他們練著,這事不急。」坐吃山空,在找到生財之道之前劉亘不會輕易開口。
「是。」劉順有一些失望。
忙碌了大半天天色不早了,雙人過來問劉亘早上買的豬油要派什麼用處,劉亘讓她熬出油與那半鍋鹼水都存放起來,明天有用。
晚飯前趙姨娘問劉亘,府里準備刀槍莫非是劉亘想請護院看家,她說咱們劉府如今這模樣,小賊應該不會光顧,請護院費錢費糧,去南安府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能省則省。
「趙姨娘請寬心,本源心裡有數。」
亂世草頭王,想要護得劉家安寧還真的需要一支戰鬥力強悍的護衛隊,只是依照劉亘目前的財力,也僅僅只夠平安抵達南安府而已。
錢糧啊錢糧。
那一夜,劉亘夢裡出現的是一塊塊香噴噴的肥皂。
一整晚沒怎麼睡好,早上醒來出門一看大家早已經在各自忙乎了,雙兒給劉亘準備了洗漱用的溫水,隨後把小米粥和雞蛋餅子端給他,劉亘草草吃過去前院巡視。
在大門處照壁前的空地上,劉順端著大槍一臉嚴肅站在金榜、劉一四人面前比劃刺扎,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劉順一下一下做得更加認真了。
劉亘示意他停下后訓話,說如今南北各地都不安寧,中原有闖賊、獻賊肆虐,北方有蒙古韃子、遼東有建奴韃子,想要看家護府就得苦練本領,他授權給劉順,對不刻苦練習的角色可以打罵懲罰。
「好好練本事,有朝一日你們中哪位若有大功於劉府、有大功於朝廷,劉府將會賞他自由身。」
「謝三元公。」應答聲中數劉順喊得最響亮,人群中的金榜羨慕地看著一臉興奮的劉順、劉一四個。
回到後院劉亘讓雙兒在廂房準備炭盆、小鐵鍋還有夏季曬的桂花干,趙姨娘見了帶著劉嫣也走過來觀看。
等鐵鍋里的鹼水燒開,劉亘用筷子扒拉出一半的凝固豬油放入鹼水中,然後用木棍輕輕攪動豬油,過了會兒凝固的豬油全都化開了。
劉亘讓雙兒保持溫度,自己不緊不慢繼續攪動鹼水,一旁的劉嫣覺得好玩伸手想把木棍取過來自己把玩,劉亘趕忙攔住她。
「嫣兒。不要靠的太近,這個鹼水毒著呢還會咬皮膚,要是濺到臉上變成醜八怪可就嫁不出去咯。」
「啊。」湊在一旁看得入神的雙兒和趙姨娘聽了立馬錯開兩步。
「少爺。既然是毒物,你整了派什麼用處?」
「呵呵。少爺在整一種全新的胰子,比正陽門外合香樓出售的好一百倍。」
要說那合香樓的胰子也還不錯,有錢人家使那有香味的桂花胰子、月季胰子,聽說洗了澡身上還會留一股子香味,只是那東西看上去黑乎乎的抹在嬌嫩的肌膚上,想想就會起雞皮疙瘩啊。
「啊?」
趙姨娘和雙兒聽的愣住了,鹼水的確可以洗滌衣被,可是用這麼油膩的豬油做胰子,簡直聞所未聞,少爺不會是犯傻了吧,兩人對看一眼,發覺對方的神情與自己差不多。
一盞茶不到,小鐵鍋里的鹼水漸漸變成了淡奶黃色的液體,劉亘讓雙兒減小火頭繼續攪拌,這會兒,一種有些難聞的混合味道開始散發出來,劉嫣皺著眉頭使勁拉著趙姨娘的手往後退。
劉亘坐在凳子上慢悠悠攪拌著,過了一炷香功夫,小鐵鍋里奶油似的混合物漸漸開始粘稠起來,劉亘把干桂花撒進去讓雙兒再次減小火頭,自己的攪拌動作卻加快了一些。
「少爺。這東西真能做胰子?」過了會兒桂花的香味開始散發出來,看著小鐵鍋里的變化趙姨娘也開始好奇了。
「趙姨娘。都說了從今往後你是本源的養母,怎麼還一口一個少爺,就稱呼本源,這東西做好你們就知道了,比合香樓的好看好使。」
「叫習慣了。」債姨娘欣慰地一笑。
熬了半個時辰,淡奶黃色的混合物變得很粘稠,幾乎快要攪不動了,劉亘讓雙兒端下小鐵鍋冷卻,自己去書房拿出昨天準備的小木盒,把粘稠的混合物一股腦兒倒進去,隨後端出屋子冷卻凝固。
「少爺。這就是新胰子?」劉嫣和雙兒好奇地湊近了看。
「當然。等少爺整好了雙兒洗自己的手帕就知道了。」
屋子外面寒冷,劉亘怕劉嫣凍著與趙姨娘她們進屋子等候,才說了一會兒話,雙兒等不及了走出去查看,她的腳步聲停下的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劉亘和趙姨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忙跑出去。
「你們快看。」雙兒瞪大眼睛小手指著地上的小木盒。
混合物已經完全凍結了,神奇的是,剛才大家明明看到的是淡奶黃色的東西,如今卻變成了白白的一塊。
「切割好就能使用了。」
劉亘把小木盒拿回屋子,大模大樣舉起菜刀切割,只聽了咯咯咯一陣刺耳的聲響,菜刀在新胰子表面劃了幾道白印子一下子滑到木框邊緣,劉亘表演失敗偷偷瞄了趙姨娘和雙兒一眼,老臉微微一紅。
「這個、這個整個兒凍住了,得化開了才能切割。」
「少爺給雙兒吧。」
炭盆里還有一些小火,雙兒坐在凳子上端著小木盒慢悠悠來迴轉動,劉嫣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雙兒的舉動,烤了大約一盞茶功夫,劉亘再次舉起菜刀劃了個十字。
四小塊方方正正的白色胰子擺在桌上,趙姨娘和劉嫣、雙兒直愣愣盯著,還是不相信這東西能清洗衣物。
「雙兒。端上溫水準備清洗。」
雙兒的手帕很乾凈,劉亘讓她去廚房拿了塊抹布回來,先放在溫水裡浸濕再打上新胰子,然後兩隻白嫩的小手不停搓洗,看著看著劉亘臉色一變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抹布上搓洗出來的泡沫太少了,根本不能與香皂相比。
試驗的雙兒沒看到劉亘的臉色,搓洗了一會小臉蛋露出了驚訝的微笑,只見灰黑色的小泡沫不停滴到水盆里,誰都看得出抹布在雙兒手上變得柔順起來。
搓了會兒雙兒把抹布放進溫水裡漂洗,等她絞乾後起身,趙姨娘上前接過抹布看了看伸出手指捻了幾下,發覺手指上一點兒油膩也沒有。
「少爺。這真的是胰子,還有香味呢。」雙兒把白嫩的小手湊到劉亘面前驚喜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