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畫卷中人
韓凌霜在韓府門口依依不捨的下了馬車。
白如柏長舒一口氣,居然還有了心情開玩笑:「我看這韓小姐,像是隨時都想把你吞進肚子里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忍了這麼久的。也是厲害啊。」
雲齊瞪了白如柏一眼,並不搭理她。
「我認真的,你與她算是青梅竹馬嗎?」白如柏酸酸的道。
雲齊聞言輕輕的搖頭,眼中的痛色一閃而逝。白如柏就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片刻后,雲齊卻又淡笑道:「小白,我沒有選擇。」
那笑里透著三分自嘲,兩分無奈,還有一絲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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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庄,花溪閣
三人坐在廳內,空氣靜默許久。
「啪」的一聲,雲崢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風風火火大步走到門口,張望半晌,唉聲嘆氣。
白如柏驚了一下,疑惑的看向雲齊。
雲齊搖頭,示意不用管他。
少頃,「嘭」的一聲,廳門又被粗魯的拍了一下。
雲崢煩躁的轉了回來,手裡的摺扇呼呼的扇著。
他路過雲齊與白如柏時頓住腳步,掀了掀嘴唇,見著兩人,一個雲淡風輕,一個滿臉莫名看著自己,又把話咽了回去,繼續在門口與內廳之間走過來,走過去,那扇子也是愈扇愈烈。
「王爺這是怎麼了?」白如柏小聲問隔壁的雲齊。這麼狂躁?
「關心則亂」雲齊高深莫測道。
「嗯?哦。」白如柏腦子轉了半天,心想就算這次帶不回關鍵人物,也不用如此焦躁啊,沒想到崢王竟然是這樣的性子啊。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進了雲崢的耳朵,他也是很奇怪這兩人為何能這麼淡定,萬一他是被蓮花教發現了細作身份呢?萬一他去執行的任務其實也是危險重重呢?說好的三日之約,這都快到子時了!
白如柏又驚訝的發現崢王看著他與雲齊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怨憤」,彷彿在說他倆是兩頭小白眼狼。
白如柏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慢慢移開目光。
「王爺,王爺......」廳外忽聞侍從急切的腳步聲,衝到門邊,上氣不接下氣道:「王爺,來了,來了......」
雲崢霍然起身,如離弦之箭衝出去,險些與正邁步跨過門檻的白如松撞個滿懷。
「大師兄!」白如柏驚坐而起。
白玉光潔的臉上三道血痕,髮絲散亂,雪白的衣領皺巴巴,清冷的雙眸含著幾分煩躁的憤怒。
大師兄一把推開與他近在咫尺的雲崢,將手邊牽著繩子往廳上一送。
一個灰撲撲的人影猛然跳了出來,扭曲著月盤似的臉,雙眼瞪圓,嘴裡霹靂吧啦冒著吐沫星子。
若不是她雙手被綁住,且發不出聲音,白如柏覺得下一刻她就要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們,破口大罵了。
「這位大嬸兒?是怎麼回事?」白如柏覷著大師兄陰沉的臉色,小心問道。
「畫里那位母親。」大師兄聲音倒是不含喜怒。
白如柏聞言又轉頭仔細觀察了一遍,怎麼也沒法將眼前這位膀大腰圓的中年大媽與畫里的美貌農婦聯繫在一起。
「她是青衣的母親?」雲齊問向大師兄。原來畫里的小孩是青衣自己。
那位大嬸聽到青衣兩字,剛剛歇住的嘴,又開始哇啦哇啦起來,白如松一抬手解了她的啞穴。
「你們這些個挨千刀的,抓我一個農婦來到底做什麼,看著一個個都人模狗樣,做這些子個害人的勾當,老娘告訴你們……」雲齊唰的又給啞穴點上了。
大嬸這次不想浪費口水了,張合了幾下就又閉上了嘴,只拿眼繼續「凌遲」著他們。
白如柏額頭冒汗,尷尬的將目光又飄向大師兄。總算是明白大師兄這一身狼狽是怎麼來的了。
「先處理一下傷口吧,臉上留疤就不好了。」雲崢不知什麼時候已擺好了清水,藥瓶。
大師兄瞥了一眼雲崢,倒是乖順的坐了過去。
「大娘,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不會傷害你。」
白如柏眨巴著霧蒙蒙的大眼,擠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大娘警惕的打量著她,憤怒的眼神帶著一絲狐疑。
「我們只是想問您幾句話。」白如柏見大娘情緒稍緩,繼續安撫道。
誰知大娘又跳腳,嚷嚷了起來,一邊又晃著自己被捆綁的雙手。
「你答應我們好好說話,我就放開你,如何?」
大娘眼睛在幾人之間瞅來瞅去,最後又定格在白如柏臉上,覺得還是這位看上去和善些,思考良久,漸漸收斂些怒容,點了下頭。
白如柏上前解開大娘手上的繩索,拍開了穴道。
大娘果真不再開口便罵,揉著手腕,拿那雙圓眼瞪著白如柏。
雲齊抖開手裡的畫卷,大娘霎時變了臉色,衝過來一把搶了過去,急切道:「你們把我兒子怎麼樣了!他在哪?」
「大理寺監牢。」雲齊淡淡答道。
大娘驚詫地張著嘴,毫無徵兆的捶胸嚎哭道:「這個兔崽子啊,我就猜到他在京城沒幹好事啊。啊啊......啊......」
「大娘,你當真不知道青衣在做些什麼?」白如柏遞給大娘一塊手帕。
大娘捂住臉嗚嗚的嚎著,搖頭道:「他已經好些年沒回家了,只是每年拖鏢局送了許多銀錢回來給我。我一個老婆子又......」
哭著哭著她又似想起了什麼,把臉從濕透的帕子里抬起來,斜眼盯著白如柏與雲齊,又警惕起來:「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抓我一個老婆子來這裡?」
「我們是救你之人,否則你現在......」大娘聽著白如柏的話,又瞟了一眼不遠處坐著的紅衣人,轉著眼珠思索起來,慢慢止了哭聲。
白如柏見她似乎放下戒心,索性將青衣與風月閑之事大致與她說了一遍,隱去了禍心蠱與肅郡王的部分。
大娘這次聽完了卻是一言不發,癱坐在地上,只拿眼恨恨的盯著地面,彷彿要將那塊瞧出個窟窿。
白如柏與雲齊對視一眼,皆不再發言。
「好了。」那邊雲崢細細的清洗了大師兄臉上的傷口,又屏著氣息上完了葯,終於呼了口氣。
「多謝」大師兄感覺到臉上清清涼涼,甚是舒服。
「哈哈......哈哈。。。」雲崢哈哈笑到,悠悠的拍著摺扇,一派氣定神閑,彷彿方才那隻熱鍋上的螞蟻並不是他。
白如柏暗暗乍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