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老-未來

一個扁圓形載具在距離地面幾十米的高度極速行駛，似乎通過什麼東西和地上建造的軌道相連，我被幾十號全副武裝的人類還有十幾個改造人監看著，坐在這如同UFO一般的載具裡面環視周圍通透的玻璃，看到外面不斷後退的山脊小鎮樹木河川，忍不住琢磨自己是被抓進什麼科幻電影里了。

從我醒來到現在幾分鐘的時間並沒有看到這載具的司機或者所謂駕駛室，從那個立在中央唯一顯示信息的屏幕中只能看見一些諸如天氣和位置之類的數據，還有值得關注的是它顯示的速度值已經到達1015km/h，難怪現在早已經離開浮光而進入玉天市的範圍了，不過一轉眼它的速度又降了下來，載具里的人員們也開始變得聒噪，應該是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那個通體白色的異形頭機器人，它有著兩米五以上的身高，最傑出的健美先生冠軍也無法比擬的寬闊上軀，四肢隨便挑出一條都比我的大腿要粗壯，當它那雙大白熊腳掌走到邊沿玻璃時，這載具也已經停駛在一處荒野山澗之中，無論是在行駛中還是在停止時這種比高鐵更快更寬敞的新型載具都沒有任何雜音或慣性晃動，玻璃向兩側展開，機器人直接走出去到外面山崖一座懸空鋼鐵連廊上。

我被人用一種膽敢掙扎就會釋放電擊的電子銬鎖住雙手，也在武裝人員的督促下走出去，跟著機器人一直走到連廊盡頭的人工山洞裡面。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我仍然記得這個地方，在我還是玉天基地主席的時候這裡就是我管轄範圍里的一處小型人類據點，不過因為藏在山裡出入非常不方便我自己都只來過一次，後來也更沒把這裡當回事。我覺得應該嘲笑一下自己，為了當年人家找我談各基地建立快速通道卻被我嚴正否決的事情。

借著外面的陽光能從這沒有光源的山洞裡分辨出停放的各類載具，沒人給我時間去欣賞那些高科技的產物，他們撤掉我的電子銬把我按在一把合金座椅上，彈射出的金屬銬住我的雙臂和身體讓人動彈不得，隨後這些人沒再跟著，合金座椅契合地面的傳送帶自動將我帶入更深的洞穴之中，在看著像盡頭的山體上開了一扇門，裡面如同電梯一般的設備讓我找回再世為人的感覺。

電梯開始下降，伴隨著緩慢悠揚的樂曲，周圍的金屬電梯壁開始顯示全息影像，內容是各種古老的動態圖畫，頭頂響起一個電子女聲獨白——

「神創造了這個世界，誕生了人類，並和人類生活了一段時間，隨後離開人類去了天界，留下諸多上古傳說，這一觀點幾乎符合全世界的神話體系。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么？」

畫面變成各種古墓發掘現場——

「當代人類會在古老墓穴中發現古代人類的遺物，同樣會在更加古老的遺址中發現所謂神明的遺迹，這證明了什麼呢？」

一個母親為孩子哺乳的畫面——

「母親生下孩子，陪伴孩子的童年青年和壯年，隨後母親離開了人世，留下孩子和她相處的美好回憶，難道說這個普通的女人真的就是所謂神明了么？」

黑暗風畫面總是能激起人們內心那一絲嗜血的慾望——

「無數的研究證據表明，所謂的神，其實就是古老到文字無法記載的人類或生物，他們並非有超強的能力，他們也並非到如今仍然在天上觀望我們，事實上他們早已經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那麼他們又是怎麼消失的呢？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一個或多個物種盡數消逝，從而令人類持續繁衍的呢？有一個亘古不變的理論：最大的受益者也是最大的嫌疑人。人類從存在直到今天成為地球上當之無愧的主人翁，可見神明的滅絕為人類提供了更好的發展空間，而人類自然成為消滅神明的最大嫌疑人。當代人類在極力標榜文明的同時仍然難以遏制內心血脈中留存著本能般的破壞性，他們會摧毀一切擋住道路的人事物，就像當年他們從非洲走出來時滅絕了全球大地上98%的物種，就連最兇猛的海洋和最險峻的山嶺都無法阻止他們蠶食的步伐。」

畫面中一隻宏偉的車輪正在碾壓無數生靈，我貼近一點甚至都能清楚看到那些卑微生物的表情——

「歷史的車輪總是在不停旋轉，上古的人類清洗了墮落的神明的確讓這個世界變得如當今般美好，但同時人類文明之中的腐朽也對地球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痛，所以地球再一次選擇了自救，令新的物種來清洗人類，所以D病毒的出現，帶來了喪屍大軍席捲全球。」

電梯停止了下降，門開之後我屁股下面的椅子又自動移到外面順著一條漆黑的走廊前行，好玩的是那個電子女聲仍在耳邊環繞著彷彿我並未離開電梯似的——

「但是，喪屍這種病毒寄生型生物難以擁有如同人類的高等智慧，更難將世界蛻變得更好。那麼能夠戰勝喪屍清理世界，又能超越人類智慧創造新世界的，只有人工智慧化的機械產物，我們比人類更加堅強，更加勇敢，更加智慧，更加長壽，人類科技難以達到的我們都能做到，人類自身能夠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得更好。」

兩側出現一些立體罐裝影像，每個罐子里都有個人類小孩被藍色的培養液泡著，身上插滿了幾十根管子不斷輸送著液體——

「這些孩子都是人工智慧化機械產物，在幼體時期他們可以通過營養液進行快速成長，之後也可以通過信息傳輸，令他們在幾毫秒內接受這個世界上所有已發現的知識，並且在未來的時間裡不斷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進行組合計算，核算出最準確最安全的全新知識，只有這樣才是這個世界的出路。我們，即是未來。」

咣！

比聚光燈還要刺眼的光亮突然充斥整個視野，我的椅子也停止了移動，待光源逐漸暗淡，眼睛也能適應亮度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離開走廊來到一處異常寬綽的山內洞穴之中，而我的面前聳立著一座宏偉的牢籠。

「我說，如果要把我關進去，能不能先給條內褲？要不然會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