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刀子嘴刀子心

肖蠻蠻問：「這個投資要多大？」

呂林直接發了一份詳細的目錄過來。

雞樅均價（收購價）四十五元，需要大致2000斤；本地菜籽油10000斤，自行在當地收購菜籽壓榨，成本價粗步估算是5元左右一斤。然後，就是人力成本和宣發（直播）成本，這個暫時不好詳細估算。

當然，這2000斤雞樅不需要一次性購買，而是根據直播的銷量分批購買，菜籽油也差不多。

肖蠻蠻粗步估算了一下，問：「這個前期的成本就是十萬左右？」

「光是原料成本其實沒有這麼多，因為我們是根據銷量調整。銷量大，就立即加大購買，畢竟，當地收購這些原材料是非常便捷的……當然，為了穩妥起見，我準備了20萬現金，至於直播宣發之類的成本，就先由胡主任墊付了……」

肖蠻蠻聽得20萬這個數目，有點震驚，因為，這意味著呂林很可能把工作以來的存款以及這幾個月賺的一點錢全部拿出來了。

背水一戰！

可是，她只是笑笑：「胡主任對你是真愛啊，我感覺你提出任何（不合理）項目，她都是無條件贊助……」

「可能因為我是個新人吧……」

呂林自嘲一笑：「反正是新人，又沒定型，不存在轉型的問題，選擇什麼都來得及……」

肖蠻蠻：「……」

「當然，胡主任也不是由我胡來，她看了一期舌尖上的中國，專門介紹雞樅油的，她很感興趣，所以，我一提議，她立即就答應了……畢竟，這事情要是成功了，以後可以直播各類當地特色美食，山貨等等……比如那個大紅大紫的網紅的田園生活，就吸引了無數粉絲，賺得盆滿缽滿……」

肖蠻蠻雖然很少看直播，但是，也知道那個很仙的女網紅如雷貫耳。

她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看的一些河邊煮臘肉推銷臘肉的各類糙漢大老爺們，再看看呂林，忽然發現，顏值真的是一種稀缺產品——如果呂林直播這個，是不是會殺出一條血路？

她問：「那我怎麼跟你合作？」

「老規矩，幫我做文案創意，後期處理。」

「我不得投點錢？」

「不用。」

肖蠻蠻想了想：「這樣吧，我這段時間也存了一點錢，我也投資10萬搏一把，等賺了錢，我分一筆，虧了就自己認栽。」

「真不用，我有本錢……」

肖蠻蠻不以為然：「我覺得這個生意比開麵館靠譜，所以，自己也想投點錢搏一把。你不讓我投資，萬一賺了大錢，我豈不是只能光眼看？呂林，就這麼說定了，我跟投10萬！」

呂林：「……」

「你也知道，我父母早就把房子過戶給我了。我根本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對於這10萬塊，並沒有看得比天還大，就算虧得一分不剩，也不會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呂林很是痛快：「那也行，若是賺了錢，屬於我的部分，我倆五五分成。」

「謝謝。」

談著談著，中午了。

呂林點了簡餐，肖蠻蠻看著上來七八個菜，有點意外：「就我們兩人，點這麼多菜乾嘛？」

呂林看一眼手機，嘆道：「我大弟和大弟媳已經到樓下了，馬上來吃飯。」

肖蠻蠻：「……」

呂林的大弟結婚後，受媳婦慫恿，覺得鄉下的房子沒意思，必須去縣城買房，畢竟，以後孩子出生了需要到縣城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於是，天天逼著公婆拿錢去縣城買房。

老兩口修了三層房子，娶大兒媳都靠擼小貸付彩禮了，哪裡還有錢去縣城買房子？

弟媳不幹了，天天說這家人在縣城買了，那個親戚也買了，怎麼就你們買不起？沒錢可以去借啊，大家買房子不都得借錢嗎？

擼小貸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找親友借錢，那是痴人說夢。

於是，老頭就說，你們去找大哥借錢吧，能借到就買。

於是，兩口子興沖沖地跑到省城找呂林借錢了，而且還可以順帶旅遊一圈。

二人也不給呂林打招呼，到了省城才打電話，說要到大哥家裡吃住，待一段時間。

來都來了，呂林倒也沒說什麼，晚上請他們吃飯。

吃飯的時候，大弟兩口子言簡意賅地告訴呂林，說要給他未出生的小侄子買房子，希望大哥能贊助三十萬首付。

呂林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失業了，不在化妝品專柜上班了，現在還沒找到工作，房租都付不起了，每天晚上都是在網吧度過的。

夫妻二人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呂林倒也主動給他們在小旅館定了一個房間，以為他們第二天就會識趣地回去，可是，弟媳婦說，很少來省城玩，就算借不到錢，也得好好玩一趟，叫呂林再給他們定三天房間。

呂林給他們又訂了三天小旅館，可三天之後，弟媳說，省城果然是省城，比家鄉小縣城強一百倍，工作機會多的是，想留下來找一份工作，比如做營業員，收銀員或者其他保險推銷，賣房子什麼的……至於大弟，就跟著呂林，呂林做什麼工作，就帶他做什麼工作……

這兩口子滯留省城不走，呂林當然沒法趕他們走。他倆白天在旅館睡醒了，就出去閑逛，逛到傍晚，就給呂林打電話喊他請吃飯。如果呂林委婉拒絕，大弟會直接說，我們沒錢吃飯了，大哥，我們好餓啊……

幾天後，呂林不勝其煩，直接給了他倆一千塊，叫他倆自己吃。

有了這一千塊，兩口子當然更不走了——當然，唐小可自己身上也是有點錢的，當初呂家給了28萬彩禮，她娘家陪嫁了2萬給她做私房錢（叫她不要告訴婆家人），而且，嫁過來之後，呂亮打零工掙的所有錢都一分不少交給她（兩口子吃住家裡一分錢生活費也不交的），所以，二人才會天天去逛得那麼歡快。有時候還買衣服，看電影，不亦樂乎。

肖蠻蠻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問：「他們來多久了？」

「快十天了。」

「天天住小旅館？」

「是的，一天100元的房間，我給他們定了半個月。」

「半個月之後怎麼辦？」

「不知道。反正半個月之後，我不再續訂了，隨他們。」

至於今天中午，是大弟給呂林反覆打電話，說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務必要一起吃飯，呂林下午要上班，只好趁機一起了。

幾分鐘后，大弟兩口子上來了。

呂林面無表情：「這是我大弟呂亮和弟媳婦唐小可。」

大弟見過肖蠻蠻，倒是客客氣氣叫了一聲「姐」，而唐小可，眼光就很曖昧又警惕了。

她的聲音很誇張：「敢情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大嫂了？」

呂林還是面無表情，根本懶得回答。

肖蠻蠻噗嗤一聲笑出來：「先吃飯吧，不然菜都冷了。」

唐小可立即拿起筷子：「逛了半天，早上也沒吃飯，我都快餓死了……哇，這個水煮肉片看起來好好吃，我先吃了哈……」

呂亮也不客氣，立即端起飯碗就吃。

肖蠻蠻一邊吃一邊不經意地打量唐小可，對於這個臨出門時坐地起價要加彩禮的姑娘，她其實是有一定偏見的，見到真人，這種偏見就更強烈了——唐小可打扮得比較時尚，染了黃捲髮，紋過眉，口紅鮮艷，看起來和城裡姑娘差別不大，可是，她的目光令人很不爽——因為，她看著呂林的眼神，分明是有點不屑的：你個窮比！

果然，她一開口，就印證了肖蠻蠻的想法。

「唉，以前親戚朋友都說，你嫁給呂亮是要享福的，因為呂亮的大哥大學畢業留在大城市，很出息很掙錢。我娘家人也都說，以後有你大（伯）哥罩著，你們什麼都不用擔心，結果，現在好了，大哥自己都失業了，房租都付不起，怎麼照顧我們？」

這女人，居然一開口就直接揭穿呂林的「老底」——難道就不知道避著點自己這個「外人」嗎？

若是呂林真的失業，房租都付不起，聽得她當眾這麼說，豈不得羞愧得鑽地洞？

呂林倒是不氣不惱，只問：「你們不是說有要緊的事情非找我不可嗎？什麼事？」

唐小可看看呂亮，呂亮瓮聲瓮氣：「我們昨天遇到一個老鄉，他告訴我們他現在發大財了，看在老鄉的份上可以帶我們一把，但是，這個項目要預繳三萬八千八……」

唐小可立即補充：「別的人是要預繳八萬八千八，別個是看在老鄉的份上幫我們，所以只需要交三萬八千八……」

呂林淡淡地：「這是傳銷，別考慮了！」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但凡叫你先投入幾萬塊就可以大賺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都是傳銷！」

兩口子對視一眼。

唐小可不以為然：「那個老鄉是我們娘家村的，知根知底，不會騙人的。」

「知根知底，專騙熟人！」

唐小可很不高興，忽然冷笑一聲：「大哥不就是不肯借錢嗎？」

呂林還是不氣不惱：「是的，別說借三萬八，現在要我借三千八，我都拿不出來了！！！」

唐小可一邊吃水煮肉片，一邊又愁眉苦臉的：「大哥，你怎麼就混到這個地步了？我看大街上很多店鋪張貼著招工廣告呀，再不濟，也不能混到失業的地步呀，怎麼說你也是大學畢業，長得也還可以，怎麼就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人家那些黑馬會所的男公關不也能賺幾百萬？……」

呂亮看一眼肖蠻蠻，低聲道：「小可，別說了……」

唐小可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呀，蠻蠻姐也不是外人，不會介意的吧？再說，我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直腸子，不會拐彎抹角……」

真TM不能忍了！

肖蠻蠻淡淡地：「哪有什麼刀子嘴豆腐心？？都是刀子嘴刀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