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笑語

第八章:笑語

兩個小丫頭在屋裡嘰嘰喳喳一直到晌午,夏芸和冬繭也都回來了,都是同齡的女孩子,又是愛鬧的年紀,湊到一起確實是熱鬧。

冬繭是四人里最大的,今年已經十二了,說話處事也比其它三個沉穩些,聊了一會便說:「這會該去廚房取午膳了,我剛才同環晴姐姐說了,今天咱四個去。春庭不是家生子,在這府里也不大熟悉,正好就當領你認認路了。」

四個女孩並排往廚房去,一路上說著話,倒也算是有趣。

「我聽錢嬤嬤說,等用過午膳就叫你們去取應得的份例,這兩三日啊,就先不給你們安排活計,要好好管管你們的規矩。」冬繭一邊說一邊順手從小道邊的梅樹上摘了兩朵梅花下來,替春庭和秋枝簪上,「姑娘說小姑娘就是要打扮的喜氣些,凈穿那些個素凈的沒得顯得老氣。女子本就被困在這深宅大院里,若還不能將自己打扮的靚麗些,那可就真沒什麼意思了。」

春庭聽得仔細,不由暗中感慨,她家的這位姑娘確實與旁的女子不大一樣。

「諾,前頭就是廚房了,這路可記住了?要是沒記住春庭晚間再跟我走一趟。秋枝是打小滿府上跑的,往後你若要去哪就拉著她。」

冬繭帶頭領著三個女孩進了廚房,一進去便是撲面而來的煙火氣,此時正是飯點,整個廚房都在忙碌著。見冬繭幾個進來,一個婆子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問道:「冬繭姑娘可是來取二姑娘的午膳的?這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姑娘來呢。」

「成媽媽辛苦了。」冬繭接過一個食盒,與成媽媽攀談了幾句。成媽媽打量了幾眼春庭,笑著問冬繭:「這位姑娘眼生的緊,可是二姑娘院里新來的?」

冬繭看了春庭一眼,沒說話。春庭不明所以,秋枝在一旁急得要跺腳,暗中捅了捅春庭,趁著旁人沒看見往春庭手裡塞了個荷包,然後佯怒道:「成媽媽只看見那長得好看的姑娘,怎麼也不問問我?」

成媽媽被她逗得哈哈笑,「沒見過這般不要面子的小丫頭,你問問著廚房裡哪個不曉得你秋枝姑娘的,從小便在我這混吃混喝的,我都巴不得把你攆出去!」

春庭這才反應過來,朝著成媽媽福了福身,道:「婢子春庭,是今個才到二姑娘的院子里的。成媽媽若是不介意,便收下春庭這一點心意。」說著,便將手裡的荷包遞了出去。

「春庭姑娘真是太客氣,這怎麼好意思。」成媽媽雖然嘴上推拒著,收起荷包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倒是快,臉上的褶子笑得疊到了一起。

冬繭舒了一口氣,道:「既然這午膳已經取到了,我們就快些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飯菜都涼了,姑娘責怪不說,若是姑娘的身子出了什麼事,我們這些個丫鬟可擔待不起。」

「冬繭姑娘凈會說笑,二姑娘是再和善不過的主子,哪會因為這點小事責怪姑娘。」成媽媽堆著笑將春曉秋冬四個送到了門外,夏芸伸手攔了下,道:「成媽媽不用送了,廚房事多,成媽媽還是去忙吧。」

這一路夏芸也沒怎麼說話,這會一開口,說出的話就跟那掛在枝頭的雪似的,冷冰冰的。春庭不由多看了夏芸幾眼,夏芸年紀不是最大的,可身量卻是她們四個里最高的一個,小姑娘腰板挺得筆直,連個正眼都沒給成媽媽一個。

成媽媽的臉色僵了僵,冬繭見情況不對,立刻出來打圓場。「夏芸說的是,誰不知道這廚房裡成媽媽是個大忙人呢,我們幾個怎好耽擱成媽媽的時間。又不是不識路,成媽媽且回吧。」

有了冬繭給的台階下,成媽媽才好受一些,冷哼一聲扭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就沒來時那麼輕鬆,冬繭怕飯菜涼了,便領著春庭幾個走的極快。等回了白浣茹的院子,冬繭叫其三個在屋裡等著,拎著食盒先往白浣茹屋裡去了。

春庭拽了拽秋枝問道:「你那荷包里是多少銀子?我現在手裡沒有錢,等到時我發了月錢還給你。」

秋枝翻了個白眼,「你跟我客套什麼,也怪我沒提醒你,那成媽媽是最貪財不過的。我娘來之前把廚房那邊都打點好了。你不是在這府里長大的,自然不知道這些。」

夏芸瞥了兩個小的一眼,輕輕咳了一聲,「莫要在背後議論別人,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春庭和秋枝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規規矩矩的在一旁坐好。

「這兩日你們是要與錢媽媽學規距的,錢媽媽雖嚴厲了些,但為人是極好的。」夏芸在姑娘妹面前話多了些,對著她們多囑咐了幾句。

過了好一會冬繭才回來,,手裡還拎著個食盒,進了屋見春庭幾個都坐在那,一陣無語,「都坐著幹什麼呢?不冷是不是?連火盆子都不點,都在這做什麼呢?」

幾個女孩相視一笑,春庭主動把火盆子點了起來,燒得旺旺的。冬繭打開食盒,從裡面拿出幾樣小菜,沖著另外幾個道:「姑娘說晌午先這麼吃一口,等晚上叫廚房那邊給加幾個菜,讓環佩姐姐領咱們熱鬧熱鬧。」

屋裡有個小圓桌,四個女孩湊在一起親親熱熱地用了午膳。下午冬繭和夏芸都有事情,秋枝就領著春庭去找了錢媽媽。

錢媽媽就住在白浣茹的隔壁,秋枝上前敲了敲門,等了半晌不見屋裡有動靜。秋枝退後了一步,有些疑惑,「我聽我娘說這錢媽媽是再守信再勤快不過的人了,是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給姑娘做乳母的,既然叫我們來了,就不該不在啊。難不成錢媽媽還在歇晌?」

「來都來了,就等等吧。」春庭安撫了秋枝幾句,兩個女孩便站在長廊里,等著錢嬤嬤。

站了不大一會,外頭就下起了雪,秋枝有些興奮的趴在欄杆上,「春庭你快看,下雪了!這是今年初雪哎!」

外面雪越下越大,好在兩個女孩站在長廊里,要不然不大一會便要落一身雪。可便是這樣,這麼冷的天在外頭站了許久,春庭覺得自己腳都要凍僵了。

秋枝搓了搓手,哈出了一口白氣,「這都等了快半個時辰了,錢媽媽是去哪了?就這麼等下去得等到什麼時候去啊,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那樣不好吧?」春庭握住秋枝的手,「我手暖和,我幫你暖暖。我們再等一會,就當是看雪景了,你看那花開的多好。」

春庭說的是院里那幾株紅梅,秋枝聞言向院中看去,不由感慨道:「這才叫瑞雪兆豐年啊。」

春庭笑了笑,「你說這個我聽不懂的,我往前就是個鄉下的野丫頭,字都不識幾個的。」

秋枝沒再接春庭的話,自顧自道:「我在這府里從小長大,便是外院有些地方我也偷偷去過,唯獨沒來過咱們姑娘的沐元居,我娘說著沐元居被管的跟一個鐵桶一樣,說什麼都要讓我來這,說是旁的主子再好,也比不上二姑娘,咱們姑娘啊,才是正經的嫡出姑娘,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比得上的。」

「在背後議論主子,你們可真能耐啊。」

春庭和秋枝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嚇了一跳,回身便看見錢媽媽站在身後,兩個女孩急忙行禮,像兩個小鵪鶉一樣縮著脖子站著。

錢媽媽先是問了春庭:「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春庭想了想,記得嚴嬤嬤說過的,規規矩矩地回答道:「回媽媽的話,這是安國公府。」

錢媽媽點了點頭,又看向秋枝,「你是自小在府里長大的,懂得也定是比春庭多些。既然如此,你就把這府里的主子都給她捋順了,說完了咱們就進屋去。」

秋枝愣了愣,剛才還說她背後議論主子,這會怎麼又讓她說了?更何況就在這院子里說也不怕旁人聽去?

錢媽媽似乎是看出了秋枝在想什麼,「你只管說便是,出了什麼事老婆子我給你擔著就是了。」

秋枝又瞄了錢媽媽幾眼,才清了清嗓子道:「咱們老爺就是當今的安國公,和咱夫人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夫人有一子一女,分別是咱大少爺和二姑娘。府上還有兩位姨娘,香姨娘膝下無子,另一位佟姨娘生了二少爺三少爺四少爺,還有大姑娘。」

秋枝咬字清楚語速極快,說完還偷偷偷看了錢媽媽一眼,「錢媽媽,我說完了。」

「可聽清楚了?」錢媽媽問春庭。

春庭點了點頭,「奴婢記清楚了。」

錢媽媽似乎是滿意些的,朝兩個女孩招了招手,「進來吧。」

春庭跟在錢媽媽後面進了屋子,屋裡燒了兩個炭盆,擺設就只有一張小圓桌並幾個小凳。錢媽媽變戲法似的端出了兩碗薑湯,遞給兩個女孩一人一碗,「趁熱喝了,去去寒氣。」

秋枝才舔了一口就被辣的皺起了眉頭,被錢嬤嬤一個眼神嚇得把一整碗一口悶了。春庭強忍著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把碗里的薑湯喝了喝個乾淨。

不過這薑湯雖辣,但喝下去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夏芸姐姐說的果然不錯,錢媽媽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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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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