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艷高貴很忙

()當初就是這個蘋果手機，告訴她來新苑餐廳；雖然過程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計劃，但如今驚魂未定的自己，卻對網路那頭的「大柚子」，愈發在意：無論此人用意為何，但他必定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大文學www.bxwx.org

趙波一秒也不敢耽擱，掏出手機，兩手卻泄露了她的心思，止不住地顫抖。

正如之前商子喬在餐廳里所說，發生在雙子的劇烈爆炸讓周圍的信號受到了干擾，即使是蘋果手機也不例外，信號格空蕩蕩，但聊天窗口卻顯示有新消息。

那個叫做「大柚子」的彩色頭像晃來晃去，屏幕上只有六個字——

【裝備在德籠館】

趙波迅速回復。

【你是誰】

手機的發送畫面維持數秒，趙波的心也跟著這幾秒飛速地激蕩起來，可那表示發送的小漏斗轉了幾轉，卻只跳出一行字：「系統發送失敗。」

可惡！

趙波操著小手唧唧，又快速地輸入一遍，再摁下發送鍵。

發送畫面維持了幾秒，依舊只有「系統發送失敗」。

混蛋啊！

趙波瘋魔了似地，一遍又一遍地企圖發送消息過去，對方顯示在線的頭像，和手機屏幕中反覆跳出的「發送失敗」，卻像是對她傻瓜行為的嘲笑。

「你一個人盯著個手機幹嘛呢？」

齊磊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背後，一把奪過手機，「難道你的手機有信號？」

趙波見手機到了他手中，卻是心虛地很，像是見不得人的秘密要被人窺伺去，剛要劈手去奪，卻見齊磊表情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搞什麼，明明沒信號你還記掛著發消息，有病啊。」

正要說話，齊磊又像是見了寶貝似地念出了剛才那條消息，

「『裝備在德籠館』？這個人是誰啊，德籠館放著什麼裝備？」

幾個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來，擺弄著蘋果手機，趙波如實交代了自己拿到這手機后發生的一切，當然，友情省略了自己被抓傷和遇到那個半裸男的橋段，幾人大悟，又將之前發送過來的消息也翻看一遍。大文學www.bxwx.org越看越是心驚，顯然這個「大柚子」和先前「羅小姐」的對話中，可以得知她們對殭屍的事情，知道些底細；如今趙波宿舍的那位羅小姐，已然變成了殭屍，但這個大柚子卻可以在信號全無的情況下，發送消息過來，顯然還安全無虞。

齊磊推了推眼鏡，兩眼發光，與剛才那個屁滾尿流地從餐廳里逃出來的傢伙，完全判若兩人，開始盡情地展現他的推理能力。

第一，這個大柚子到底是誰。

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必定是有意為之。此人人一次又一次地給趙波指路，顯然是想給她指一條生路；但趙波一個普通的廢柴大學生，身上到底有哪一點值得對方這樣下心思地救命？

所以，要麼這個大柚子，是趙波非常熟悉的人；要麼趙波身上，必定有大柚子非常需要的東西。

「難道說是剛才那張SD卡？」於柯君兩手托下巴，問的是齊磊，看的卻是商子喬。

「當然不是，大柚子第一次發消息給趙波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會遇到那個雇傭兵，」五人如今在餐廳邊上的奶茶店櫃檯後面窩著，餐廳的火一直沒熄，這裡附近殭屍都不敢靠近，齊磊明顯放鬆許多，說話也順溜了，

「而且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商老師會把卡片交給趙波呢。」

說完還頗為得意地看了趙波一眼，得到對方瞪眼一枚。

第二，這個人如今人在何處。

如今學校的周圍到處都是殭屍，如果不是有絕對安全、又食物充足的地方藏身，一個人必然無法存活太久。這個大柚子，不是有自信殺出一條血路的武力支援，就是個運氣很好的笨蛋。

「如果我們可以找到這個人躲藏的地方，肯定也能增加我們逃出去的機會！」齊磊握緊雙拳，越說越激動，整個人熠熠生輝，就連聲調都拔高了好幾度，好似一隻好鬥的公雞。

只可惜相比較他的激動，除了於柯君眨巴眨巴眼睛對著他一臉懵懂地微笑意外，其他幾人的反應都太過冷淡，逼得他只好拿出最關鍵的第三點推測。

第三，這個蘋果手機肯定有特殊。

對方總能在關鍵時刻發來消息，時間點卡得那麼準確，而且只有他能主動發送消息，不受周圍信號混亂的影響。大文學www.bxwx.org怎麼想，都只有一個答案：

「這個蘋果手機上面肯定裝了可以隨時監視我們的裝置，而且，那個人從一開始，就在監視我們！！」

小小的奶茶店，因為齊磊斬釘截鐵的這句話，頓時陷入死靜。

於柯君像是找到了所有謎題的解答一般，幾步爬到趙波身邊，拉扯她衣服催促，「快拿出來求救啊！你沒聽齊磊說什麼嗎？」

要是能聯繫到對方，趙波早就聯繫了，還用等這妮子來提醒？趙波低頭再看一眼蘋果手機，「大柚子」的頭像又變成了離線的灰色。眼不見心不煩，一把把手機塞到於柯君手裡，眼看她跟打了雞血似地左右搗騰，恨不能把手機吃進肚子里去。趙波心生一念，幽幽地說了句，

「那如果那時候我沒拿這手機呢？」

那電話那頭的人蓄勢待發了那麼久的陰謀啦裝備啦詭計啦設定啦，豈不是都成了個屁，消散在廣袤無垠的宇宙，和個把殭屍相伴左右？

趙波不愧是潑冷水之王，這一句下去，於柯君小姐立刻就更被人抽了一耳光似地定住，不再折騰，齊磊眼睛里的光彩也瞬間黯淡，喪氣地重新跌坐角落，抓著頭髮喃喃，「怎麼辦怎麼辦，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外面都是殭屍啊！！」

趙波握緊了左手的小熊毛巾暗道：別說外面了，說不定這裡就有一隻。

有些脫力地靠坐磚牆，這才發現，汗早就濕了背脊，夜深露重，蜷縮在奶茶鋪冰涼地板上，頓時遍體生寒。趙波臂上一暖，一件髒兮兮的外套蓋到她身上，剛好掩蓋了她受傷的左手腕，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這外套的主人是誰。

齊磊怪叫一聲，於柯君投來的視線愈發炙熱，從頭到尾只有仇鯨，似乎對商子喬對趙波不同尋常的關心表示冷漠。

趙波默默地將外套的衣領拉得更高，將自己整個人都掩藏起來，閉目養神。現在非常時期，她實在沒有心力做些冷艷高貴的女主該做的反應：例如推開這件衣服，例如轉身對商子喬冷漠相對，再發生些你抱著我我推開你我發現推不開你於是讓你抱著，等等等等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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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筒中逆向螺旋，在火藥的助力下，將炮彈迅速地推送出去，「轟」一聲炸響，火光伴隨煙霧，氣勢驚人。

遠處的一排殭屍各個飛胳膊走腿，但他們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就算下半身被迫擊炮轟成篩子，只要還有手，就能不斷地向前爬，只要還有嘴，就能朝著周圍每一塊肉咬過去。

相比殭屍的無所畏懼，大學城外的一群武裝警察，經過一日一夜的戰鬥，卻各個汗如豆大，涼濕脊背。即使每隔四個小時進行一次的輪崗，也絲毫無法抹平他們內心的驚恐。

在長官的命令下，前排防爆盾，後排散彈槍隨時準備，背後的迫擊炮一發又一發，但煙霧繚繞之下，卻不見殭屍有退縮的意思，反倒是緩慢而無比堅定地，朝軍隊這邊接近。方才還容納了數萬人的大學城，瞬間就成了人間的煉獄，幾乎成了死地。

忽然從殭屍群中，如殘影般快速移動的白色身影，乘著炮彈裝填的間隙，猛地衝過來，步伐如同瞬移一般，待到首排頂著防爆盾的士兵感到喉嚨一緊，還沒來得及架牢盾牌，腦袋就被削去半邊。黃褐色的漿液連同鮮血飄飛四濺，頓時臟污了此人雪白的裙子，後面端著散彈槍的同伴如夢初醒，連發三槍。

「嘖嘖嘖，真是脆弱。」

來的人幾步退到散彈槍射程以外，舔著指端的鮮血，仔細一看，才發覺那曼妙身材，凹凸有致，被染髒的雪白連衣裙，來的竟是個少女，看年紀，不過二十齣頭，她低頭看看自己胸口幾朵被散彈槍轟碎的窟窿，忽然微微一笑，「有點痛哦。」

語畢，卻不見傷口流血，似乎在不知名的力量下，那些被散彈槍轟擊而出的傷口，正在一點點癒合，只留下殘破的衣裙，露出裡面鮮嫩的肌膚。

一時之間，硝煙的縫隙之中，她比正常人要蒼白許多的臉色，顯出異樣神采，好似整排的軍隊，背後的殭屍，都成了這個少女精彩演出的舞台。

此刻，軍隊防線外的指揮室內。

「一零小隊也失去聯絡了，」隊長對著行軍帳篷中的長官軍禮回復，「他們也沒有完成任務。」

他不知道這個前些日子剛上位的空降領導到底是什麼來頭，但他嘴裡所謂「必須奪取的勝利」，如今在一批又一批的士兵的犧牲面前，未免太過蒼白。每一個前去的精英都是受過長期實戰訓練，帶的也都是最精良的裝備，如果連他們都沒有辦法順利地離開險境，那麼再派誰去，恐怕結果都是一樣。

「通知全員，放棄大學城，立刻撤退到三環線內。」

「這！長官，三環線內的居民少說數十萬，而且現在天還沒亮，我們如果等到居民撤退完畢恐怕要花好幾十個小時。」而且忽然之間要提出撤退，恐怕會引起居民的恐慌，造成更大的動亂。

「我有給你『好幾十個小時』么，」被稱為長官的男人眼神冰冷，聲音絲毫不見波瀾，「我說的是立刻。」

「這……我們難道不需要請示上級再……」

「報告！」門外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屋內的談話。

被稱為長官的男人冷冷一句，「說話。」

「報告長官！防線內出現女性敵人，受到散彈槍攻擊！」一直到這裡，長官都沒有看他一眼，大概是覺得這麼無聊的內容有什麼好報告的。士兵話語頓了一頓，似乎覺得後面即將要說出口的內容有些可笑，卻還是挺直了腰板道，

「但敵人傷口自行癒合，又對我們發起了攻擊！請求指示！」

「什麼？！」那位從頭到尾高深莫測的長官聽到這句，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內容，兩眼神采奕奕，表情看上去不是緊張，卻是興奮，扭曲得有些駭人。「中士！」長官叫一旁待命的隊長。

「有！」

「我不想說第二遍，全員立刻撤退到三環！」末了，不忘補充一句，

「不準對那個女人使用散彈槍單位以上武器！」

軍令如山。

隊長握緊了拳，緊咬著唇，幾乎是從喉嚨口擠出來的一聲「是！」，轉身離開。

看著不知疲倦地靠近的一批又一批的殭屍，還有不遠處貓戲老鼠般偶爾殺掉一兩個戰友，卻也不強行靠近的女人。隊長下令二中隊開炮掩護，其他中隊依次收斂裝備迅速撤退，心中卻止不住一片冰涼：

如果軍隊撤退到三環以內，那麼起初以大學城輕軌站作為標的的防線，便宣告全面崩潰。

軍隊的戰鬥，或許可以因為這次撤退而告一段落；但所有仍舊倖存在大學城內的無辜的民眾，還有大學城以東的整片三環城鎮居民，從這一刻起，他們沒有退路的戰鬥，卻已經開始了。

東方在一整晚的戰鬥之後，終於破撒下些微晨曦，仍舊在睡夢中的人們，他們的夜，恐怕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