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女冠 第十六章 外宿
綉珍已經跑進了密集的人群中，跟著流動人群。
炎日附空，撥雲翻滾，如錦鯉旋流吞食，時來運轉，亦有君臣變革之說也。
周兵衛袍笏登場，穿著寬領緊袖，衣冠整齊確帶有扶袖之嫌，明顯就是穿了一身與自己不搭調的官衣，身後跟著三名隨從低賢下士不可正目。
綉珍見其周兵衛，並上前求救。
「周兵衛！周兵衛？！」
「大膽？怎敢這樣稱呼我們新上任的周郡尉呢。」
綉珍差異道：「郡尉？還請郡尉先快去成郊，那裡有土匪橫行，我師傅，我師傅還在那裡，綉珍求求您快去救我師傅吧。」
這周志看了看黑驢半晌過後，鼓了鼓腮裝做詫異道：「確有此事？」
「確有確有。」
這周志心有顧忌卻還是命令手下前去查看。
綉珍沒有多問李郡尉的事，看此人的反應，卻遭綉珍懷疑，怕是與城郊的土匪有所聯繫，並沒有多說。
周志特意躲避，綉珍叩手而去。
「本官還有事先走一步。」
周郡尉很快就消失再人群之中。
城中換了郡尉不僅沒有亂了秩序，還多了不少賣肉的、絲綢的攤位很是奇怪，如此迅速，就在兩盞茶的時間。
君尉居然換任了，顯然是已經有人計劃好的。
綉珍失望的摸著驢棕道：「驢兒啊！驢兒啊！除了你我誰也信不著。」
綉珍吃力的朝著鄭家的方向走去，她現再不知道該信任誰，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他和師傅本打算看完老童師叔，一同去鄭家吃齋。
她借著最後一絲希望去了鄭家，等待師傅歸來。
天色逐漸暗淡，人越來越稀少，一家鐵匠鋪還再營業，對面就是鄭家，兩盞大紅燈籠明顯寫著鄭字。
她將黑驢拴再石獅子上，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鄭家閉門前，抬起沉重的綉手，敲敲擊這門上的銅環，整個嬌小的身軀全都依附在這大門之上沒了力氣。
當––當––當……
鐵匠鋪角落處的一盆臘梅花伴著打鐵的震撼顯得格外的眷戀，稀零飄落的花瓣宛如那倒扣傘，旋轉的勺。
梅香伴著燒火的炭香瀰漫在整個鐵匠身旁，以鐵匠為背景顯得格外的獨特。
隨後綉珍能清晰的聽到更沉重的聲音從裡面淌地走來。
不一會門從裡面打開來，綉珍差點撲倒，站再綉珍面前的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大爺，喘著急促的粗氣，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一般。
那花白的盤頭，一根木釵束起，顯著格外的樸素，衣著奴僕衣衫。
緊皺眉目道：「你是——？」
「執大象，天下往。樂與餌，過客止。在下是坤觀修士，聽聞貴俯施捨齋食，特此前來化頓齋飯，還請——。」
鐺～
身後鐵匠落捶之音定頓，似乎是怕聽不清綉珍念得道德經。
老太公又道：「咳咳——！這裡——午後不待，女冠還是請回吧，明日在來。」
說完老頭關上了俯門，隔著門能聽到老頭離去的腳步與咳嗽的聲音。
繼續打鐵，鐺鐺——鐺——鐺鐺——鐺……
綉珍在鄭俯門前站愣了半晌，借著黃昏只能聽見身後鐵匠鋪清脆打鐵的聲音。
鐵匠鋪並不遠，與鄭俯斜對門。
低矮的瓦房內站著一與房屋非常迎合的人，一輪又一輪的打著鐵，長鉗反覆翻轉，在鐵墩子上敲敲打打。
身後的鐵匠邊打邊說：「這老頭就是鄭俯的老爺了，平時就很古怪，喜歡鑽研道家法成，修仙煉丹，所以白天喜迎並招納散道遊俠，可一到傍晚時刻，相似換了一個人，將游道依依哄走。」
鐺——茲——鐺鐺……
綉珍望去聲源～
二十齣頭的男子，油黑之人狀若力士，露-胸袒腹，一套工裝褲，一雙珊瑚履，左手執錘，右手握鉗。
在爐火的映照下，肌肉的質感顯得格外的有型，英俊有質的臉就如同活生生的兵馬俑。
綉珍似乎沒看清，或似乎沒聽清，又或者被這古銅的肌質所吸引，路過驢子朝著這人走去。
驢叫～
綉珍嬌聲問道：「大哥你光著膀子，不怕燙嗎？……。」
此人收拾了工具道：「你若無金無銀無去處，亦可先住下我這含酸鐵匠鋪子。」
綉珍臉一紅不答話，轉身朝著黑驢去，解開韁繩欲要離去。
鐵匠將一旁打造好的兵器放到了製備好的武器架上。
打鐵之人又道：「我現在就要回家，這個鋪子，要明早營業，你便可以住下。」
打鐵之人披穿著正裝青衫，欲要離去。
綉珍牽驢而來～
打鐵之人吹了油燈，剛要澆滅這火炭盆確停住。
綉珍心想：「讓他幫我去城郊看看師傅，不不不，我們素不相識，受了他這樣大的恩惠，不能讓他送死，這可怎麼辦啊！？」
「喂——，你到底住不住？我可是要走了。」
綉珍摸了一把大黑驢的棕毛道：「哎——你先等等，我就借住一宿，明日便走。」
打鐵人一臉黑相道：「但我是有要求的。」
「什麼要求？」
「道坤可會這道德經？」
「略知一二。」
「好好好——，明日卯時便會來人，還請小道姑早些起來，這驢子可以遷到後院，原本存鐵石的地方。」
綉珍叩首～
鐵匠出來的身子帶出了臘梅的香味。
……
綉珍進入屋內，第一眼就看見角落裡有一盆臘梅……。
綉珍驚訝自問：「臘梅不是在十一月分才開的嗎？而且還能種在花盆裡？」
她借著將要熄滅的火爐烤了一會火，不時的盯著對面是否有師傅的蹤跡。
餓的揪著臘梅吃了兩口，又把旁邊的綠植送到後院。
綉珍剛有睡卻被敲門聲驚醒。
噹噹當
綉珍一驚，也不起身，抬頭朝著門口喊去：「打烊了打烊了。」
小道坤是我。
綉珍起身開門。
吱嘎～
只見黑面的打鐵人，黑面迎來，手裡捧著幾個地瓜就進來了，扔到不遠處的茶座。
綉珍見狀急忙關上木門。
鐵匠點起油燈。
「我看你餓了，就在後地偷了點地瓜。」
打鐵人吹了吹爐火，拿著鐵器探進爐子內微軟的爐火，攪動幾下。
：「還好還好，火候剛剛好，不烈不涼，不然烤糊了就不好吃了。」
鐵匠用布綢青衣袖口擦了擦地瓜的濕潤，拋進爐火。
「不——不洗洗嗎？」
「不必，剛才用井水沖洗了。」
綉珍剛要去拉動旁邊的風箱，卻被制止。
黑手抓住綉珍的玉腕。
綉珍羞澀的急忙把手收了回來。
綉珍她那憔悴的臉，漸漸轉作緋紅顏色，孩子似的眼裡射出驚喜，但是夾著驚疑的目光，倉皇的看著這個古銅色的男人兒。
多有疑問，卻還不等開口。
「這火呀！可不能大了，要不可就，皮糊肉不熟，還有這火要是大了，還容易燒到你，就你那散發啊！嘿嘿舔這就著啊……。」
綉珍捂著半臉青斑，整理了一下散發，另一側紅暈顯得更加的媚艷動人，彷彿伴著溫柔的氣息，飄來了地瓜的香甜。
綉珍這次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霸氣，變成了一隻乖貓。
望去道：「敢問公子你叫什麼？」
「老鐵李建林，在這上谷郡已居住有十載久已，這鐵匠鋪是舅舅給我的，天黑了我就回舅舅家睡，那麼坤道是何方人士，為何來此呀？」
綉珍風塵衣衫一扶，拍了拍胸膛道：「我乃坤道修士，久居坤山觀內，我叫胡綉珍，觀宇被毀……。」
李鐵匠疑問不減黑臉道：「胡綉珍？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小道十幾年沒離開過仙觀，你怎可能會知曉我的名字？」
李鐵匠戴上厚厚的打鐵手套，將烤熟的地瓜用鐵器依依夾了出來，晾了一會，脫下手套，拾起一個最大的，掰開吹了吹，遞給綉珍。
綉珍坐著的嬌身竄起：「哇——好香啊！快給我。」
李鐵匠看了看之前在角落裡養的梅花兒。
「咦～？我的臘梅怎麼了？還有我得全柱怎麼也不見了？」
綉珍羞答答，咽住讚美食物的話，紅了臉，低下坤頭，眼珠提溜一轉，咀嚼食物只管弄坤袍，那樣一種軟惜的嬌羞，竟讓人難以形容。
李鐵匠隱約聽到後院的驢叫，頭腦也算靈光，猜到這株定是餵了那驢子。
收起疑問，看去吃著烤紅薯的綉珍，也不多問，轉身離去了。
「記住了，明日卯時一定要起來喔，有客人要來取貨的。」
孤獨的夜。
寒風呼呼的吹著矮屋鐵匠鋪～
隱約聽到夜風中輕聲吟唱的坤歌，是誰在雨幕中不舍的回眸望去觀頂，不知那段曾經最優美的旋律是否還會到來。
或許一群唱著坤歌的道童，仍然在落寞的夜裡飄搖哼唱，痴痴的凝望著那曾經的美好。
今夜是孤獨的，是她一個人的哭泣之夜，她急匆匆的架起被風吹關上的高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背影，盯望著對面鄭俯門前，盼望著師傅的身影，心已經荒涼了。
風吹著～
似乎響起來這個世界上最憂傷的旋律～
「師傅～綉珍好想你了，想師叔師伯們，還想師弟師妹們，還有——坤觀。」
綉珍從小長在坤觀，不離坤觀半步，早就認定這裡是家，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師傅們，這也是第二次不在觀內的深夜，是要比第一次更加的孤寂。
綉珍身體疲憊，死盯著窗外，靠著板椅就睡了過去。
道袖都被口水沾濕了一片。
～
～
……
天亮了。
噹噹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