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不用說，我都懂

兩人就這樣隔著更衣室的門說話，直到溫瓊穿好了，拉開門。修清岩掐著腰，站在門后，眯著眼看她，眉心隱見不耐。

溫瓊笑著歪了歪頭，「這麼久不見，不想說點什麼？」她穿著淺色毛衣，黑色及膝裙，頭髮越來越長了，快要及腰，這樣一歪頭，黑髮飄動，美麗動人。

修清岩輕哼，「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真的？」

「真的。」修清岩很堅定。

「那不親一個？」溫瓊反問。

「不……才怪。」修清岩說著將她拉進懷裡，低頭親吻。

溫瓊仰著頭，與他親近。

直到外面有了腳步聲，溫瓊才猛地將他推開，猝不及防之下，修清岩踉蹌一步，瞪了她一眼，眼裡滿滿都是哀怨。

溫瓊擦了擦嘴角，「注意形象。」

「靠。」

門被推開，製作人滿臉笑容地探頭進來，「溫瓊，好了嗎？」

溫瓊披上外套，「好了。」

製作人又看向修清岩，「修總，走嗎？」

「走。」修清岩伸手幫溫瓊把凌亂的幾縷頭髮理順，兩人跟在製作人的身後走出化妝間。

夜幕降臨，影視城白天熱鬧，到了晚上有些冷清，只有幾處正在拍夜戲的劇組，亮著燈光。

車停在門口，去吃飯的有導演、製片人、幾位老戲骨，還有編劇和劇組的管理人員。

這時，奕曖穿著黑色開叉裙，披著圍巾，妖嬈地走過來，「不好意思啊，來晚了。」助理跟在她身後，幫她拎著小包。

製片人驚艷地哇哦一聲，「奕老師，很少見你這樣打扮，真漂亮。」

「是吧？」奕曖笑著掩嘴，頭髮燙了大卷，風情萬種。

「上車吧。」製作人親自給奕曖打開車門。

奕曖上車前，看了眼修清岩，溫瓊一想到她進過薛朗的房間，下意識地擋在修清岩面前。

修清岩在她身後輕笑，微微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聲問：「怎麼？怕我看她啊？」

「她美嗎？」溫瓊反問。

修清岩又笑，「裙子有點老氣。」

溫瓊，「……」

她的保姆車開來，修清岩打開車門，紳士地幫她遮了下車頂，她的助理也緊跟著上車。製作人跑來幫忙關車門，對修清岩笑道：「我們等會兒見。」

修清岩應道：「好。」

車裡暖和，滌盪開身上的寒意。修清岩的手搭在溫瓊身後的椅背上，溫瓊看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開位置，可是溫瓊越躲，修清岩越得寸進尺，一步步逼近。

溫瓊退無可退，腿和手臂跟他緊挨著，溫瓊忍不住壓低嗓音說：「你夠了！」

「沒夠。」修清岩低頭，小聲道：「女為悅己者容，你為什麼不為了我，穿好看點？」

「你還說你不喜歡那條裙子？」溫瓊忍不住磨牙。

「我是想，你穿應該好看。」能看見細腰、長腿，還有那微微露出的肩膀。

溫瓊氣哼哼地說：「那你去看奕老師吧。」

「呵。吃醋了？」修清岩聲音裡帶著愉悅。

溫瓊側頭一看，對上他那毫不掩飾的得逞笑意，頓時發現自己被下套了。

她張了張嘴，想罵人，被他抬手壓住嘴唇。修清岩道：「不用說，我都懂。」

你懂個毛線球啊。

影視城吃飯的地方不多，要去好一點的餐廳，得開一段路。

助理坐在後面，低著頭，沉默了一路。司機也許是在專心開車，但她坐在後面，什麼都看到了。她感嘆兩人的相處很甜，但是沒人分享她的心情，她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糾結。

大約半個小時后，終於到達製作人定的餐廳，在影視城這塊地方藝人也不用特意戴口罩，反正服務人員都見慣了明星，可今晚奕曖的裝束確實太過引人注目。

那些人見到穿著這麼時尚好看的奕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顏值高、身材好，果然任何年齡都吃香。奕曖三十三歲了，在娛樂圈已經不在鮮嫩，但可以如此大膽肆意地展現風情的還真的少。

製作人今晚樂呵呵地給奕曖做護花使者，讓她勾著手臂。

溫瓊披散開墨色長發，穿著普通的毛衣裙子，與修清岩走在後面，沒有奕曖那麼打眼。

上了樓，進入包廂，一行人圍坐在餐桌邊，來的人多分成了兩桌。

製作人非要拉修清岩坐在他身邊，溫瓊見狀，只能坐在修清岩另一邊。

服務員送來了酒，製作人沖修清岩笑道：「修總，喝點？」

修清岩給溫瓊拿好碗筷，掀起眼皮，「行啊，喝點。」

「好咧。」製作人一笑，又說：「這裡樓上有KTV，等會兒吃完飯了，我們可以去玩玩，我開好包廂了……」

修清岩看向溫瓊，溫瓊剝開一顆花生，淡淡道：「隨你。」

修清岩想了下，「還是算了，我和我妹妹很久沒見了，有些話想單獨聊。」

製作人明白了，修總這是要看溫瓊的眼色啊，立刻討好溫瓊，「明天早上劇組都要休息半天，難得放鬆，就一起去玩玩吧？」

臨近殺青，大家都在趕戲，沒日沒夜，加上天寒地凍，著實辛苦。溫瓊看到小助理渴望的眼神，無奈道：「行，讓修總陪你們去。」

製作人開了酒，給每個人滿上，滿到溫瓊這裡，被修清岩擋下，他拿起溫瓊剛剝好的花生放進嘴裡，「她不喝。」

製作人看了看溫瓊，「也是，年紀還輕，以後慢慢學。」

修清岩靠在椅背上，「溫瓊沒必要學。」

奕曖在對面支著下巴淺笑，「這在圈子裡，多少總要會喝點的，溫瓊來點吧？度數不高的。」

「她不用喝，在這個圈子也能過得好。」修清岩拿起果汁，給溫瓊倒好。

溫瓊對製作人笑了笑，「我不喝了。」她要長記性，上次喝酒氣到修清岩，也嚇死她了。

製作人不好強求，點點頭，給修清岩滿上，修清岩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小瓷杯，偏頭與溫瓊說話。溫瓊笑著回應，旁若無人，令人羨慕，又難免奇怪這對繼兄妹關係怎麼這麼好。

奕曖剝了顆花生，放進嫣紅的嘴裡，在對面望著他們，也不知道看的是溫瓊還是修清岩，或者是兩者都有。596

溫瓊觸到奕曖的目光，拿起杯子沖奕曖比了下，奕曖也笑著舉杯，「你用飲料代替我可不樂意，不如讓你家哥哥陪我喝一杯？」

修清岩剝花生的手指一頓。

溫瓊心裡嘔血，在這麼多人面前她勾起嘴角，「行啊，喝一杯吧。」

修清岩看著她緊繃的下顎，笑著把一顆花生扔到嘴裡，並端起小瓷杯。

而奕曖直接站起來，長裙搖曳走過來，所有人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舉杯相邀，「喝酒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喝交杯酒？」

全場寂靜。

溫瓊捏著杯子的手一緊。修清岩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溫瓊特別想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最終還是忍住了。

奕曖拂開臉頰旁的捲髮，身子微傾。活了這麼多年、又嫁給汽車大亨的奕曖十分懂得如何展現她的魅力。

見修清岩站起來，奕曖眼睛一亮。

其他人屏住呼吸，齊刷刷望向他們。

修清岩眉目含笑，此時的他，看起來與修錚安運籌帷幄的氣勢更多幾分相像。他看了看奕曖的酒杯，仰頭幹了自己的那杯酒，薄唇輕抿，「不好意思，交杯酒不能隨便喝。」

奕曖一愣，又笑了起來，明艷動人。她也抿了一口酒，「好吧，修總年紀輕輕就有你父親的風采，不知道要迷住多少女孩的心。」

說著她掃了一圈，桌上的女生被她一看，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紅著臉。她的目光落在溫瓊身上時，溫瓊正在喝飲料，看不清神情，奕曖似笑非笑，轉身又倒了杯酒，跟製作人喝，這回怎麼喝都行。

白色的小瓷杯放在溫瓊手邊，修清岩坐下，專註地看著她，似乎想要看清她神情一絲一毫的變化。

溫瓊夾了菜，放到嘴裡，掃他一眼，「幹嘛？」

修清岩湊近她，「緊張了？」

「誰緊張，別亂說，我不在乎。」

「是嗎？」修清岩輕笑一聲。他的餘光都瞄到了，溫瓊想要拉他的袖子。他又低聲說：「回酒店，跟你喝個夠。」

「喝什麼？」溫瓊放下筷子。

「交杯酒。」

「……」誰要喝啊！

這頓飯人多，吃得久，到KTV時已經九點了，製作人開了間可以容納幾十個人的大包廂。

溫瓊上輩子只與楚信去過一次KTV，他不太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那還是過年的時候，家裡人要他帶著兄弟姐妹去玩，溫瓊才跟著去了。楚信唱歌不錯，她到結束都沒有摸到話筒，她點的歌一直被人頂，最後索性不唱了，從那以後她沒再進過KTV這種娛樂場所。

大家都很鬧騰，興奮地聊天唱歌，唯獨溫瓊安靜地玩著手機。

修清岩推開製作人的酒杯，轉頭看她，「不唱一首？」

溫瓊搖頭，「別喝太多酒。」

「沒喝太多……」

奕曖點了一首對唱歌曲《相思》，把話筒遞給修清岩，「會唱嗎？」

修清岩擺手，「不會。」

奕曖嘖了一聲，「那好吧，我只能一個人唱了。」

她一亮嗓，大家都震驚了，她分飾兩種聲音，男音低沉，女音婉轉，溫瓊也從手機里抬起頭，看到奕曖靠在沙發邊演唱，確實好聽。

製作人笑著告訴溫瓊，「奕老師可是學音樂出身。」

「這麼厲害啊。」

「當然。」

溫瓊看向修清岩，修清岩眼皮都沒抬，叉起一塊鵝肝給她。

溫瓊嫌棄道：「油膩。」

修清岩把鵝肝遞到她的嘴邊，「吃了，你剛剛都沒怎麼吃肉，減肥啊？」

「沒有。」溫瓊還是張嘴吃了。

一首歌唱完，奕曖贏得無數掌聲，連溫瓊都忍不住為她鼓掌，奕曖揚起嘴角，享受被人注視追捧的感覺，她把話筒交給別人，望著修清岩，溫瓊很想擋住她的目光，感覺修清岩就像奕曖眼裡的肥肉……

這麼一想，她心裡特別不爽，正在糾結，小助理跑來，有話要和溫瓊聊，她匆匆放下手機，跟了過去。

修清岩眼眸低垂，看了眼她的手機屏幕，眉梢一挑，走到播放器前，點了一首歌。

助理拉溫瓊出去，是因為看到一個女藝人在隔壁包廂，還坐在小鮮肉的腿上。溫瓊看了一眼，拉過助理，「別亂看了，就當沒看到。」

「哦，好吧。」小助理臉紅撲撲的，跟溫瓊回了包廂。

修清岩見溫瓊回來了，把那首歌頂上去。溫瓊剛坐下，熟悉的音樂響起，正是《相思》的前奏，這首歌奕曖剛唱過，這麼快又被點了？

在場的人玩得開心，都沒有在意，見不是自己的歌，把話筒放回原處。修清岩俯身拿過來，把其中一個遞給溫瓊，「給你點的。」

溫瓊，「……」

修清岩彎起嘴角，「我陪你唱。」

奕曖，「……」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會嗎？

製作人也有些尷尬。

溫瓊握著話筒，「你會？」

修清岩一副我很厲害的表情，「我有什麼不會的？」

奕曖，「……」

製作人，「……」

溫瓊看著屏幕里的歌詞，有點緊張。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肆意玩耍、享受青春的時候，而她的童年與青春是缺失的，上輩子過得一塌糊塗，陷在泥沼里，渴望早點長大，擺脫一切，好在這輩子有了不同的人生。

《相思》這首歌，正是上輩子她點了想跟楚信唱，卻始終沒有機會播放。

修清岩唱了第一句，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溫瓊有些恍惚，見他挑了下眉，急忙接下一句。她唱得有點抖，沒有修清岩那麼好聽，更比不上奕曖，最多是嗓音比奕曖多了幾分少女感。

本來還沒覺得什麼，後面修清岩越唱越深情，偶爾凝望著她，像在告白，溫瓊的臉頰緋紅，耳朵也發燙。

奕曖撲哧一笑，一口酒噴了出來，打斷了曖昧的氣氛，「哎呀，兄妹倆感情太好了！」

製作人也笑道：「是啊是啊，沒想到修總唱歌這麼好。」

奕曖坐他們對面，搖晃著酒杯，笑得意味不明。全場其他人估計沒有多想，只有奕曖彷彿洞察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