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忙碌的一家 - 飛來的獎金

星期四，王諾岳從學校回來，繼續躲在自己的小房間內，完善自己的高考數學題解。這幾天，他已經收到了同學們的第一波反饋，評價還不錯。正在寫寫畫畫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王諾岳出去一看，是自己老爸出差回來了。

過去五天里，王盛茂坐了四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和兵總的總經理，副總，中東處，還有財務，計劃，軍代表等等，開了七八個會。然後還要落實銀行貸款第事。每天都是準備材料，寫報告，開會，跑關係，頂多就是睡四五個小時。但身體上的疲憊卻掩蓋不了他臉上的興奮。

這趟燕京的出差成果不錯。首先是解決了潛在的風險；其次是在總公司領導那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和林廠長得到了「不僅埋頭苦幹，還能抬頭看路」的表揚；最後還撈到了兩百萬的貸款，比預期的還多了一百萬。現在的軍工企業，包括江麓，基本都是屬貔貅的，對貸款只貸不還。只要搞到了貸款，就會不停的續貸下去。就算賺到了錢，也會優先去解決職工福利和技改等問題。江麓還屬於優質客戶，每年基本把利息付清了。

看著父親風塵僕僕，卻滿臉精神的樣子。王諾岳接過父親手裡的旅行包，問道：「怎麼樣？看樣子成果還不錯，總公司怎麼說？」

「叫你不要再管了，安心學習。」王盛茂帶點得意的教訓著王諾岳。「你也就有點小聰明，只想著推卸責任。要努力解決問題，不要什麼困難都找領導。」

「那你們自力更生的把問題解決了？你去燕京就是彙報成果的？沒哭窮，沒要錢。」王諾岳反詰道。自他懂事以來，自己老爸每年年底的保留項目就是跑部里去哭窮要錢。開始時是跟著原來的總會計師跑，自己當了總會計師后，就帶著人跑。

「這裡有一隻德州扒雞，還有兩個扎蹄。都是你們喜歡吃的東西，拿到廚房去。」王盛茂避開自己兒子的反問。從包里掏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遞給王諾岳。他每次去燕京出差，都要帶點燒雞烤鴨之類的吃食。以前是因為潭城少見，現在就是一個習慣。

隨著老爸從燕京回來，王諾岳終於放下心來。至少，一萬多裡外的沙漠風暴，不會讓老爸仕途受挫了。只要不出意外，總能再爬上一級兩級的。

他開始集中精力在高考和高考題解上，每天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六點半起床，七點一刻到學校。然後一整天就是上課，做題，考試，聽老師分析，和同學討論問題，修改自己寫的題解。還不時的被叫到辦公室去，聽數學劉老師的意見，聽物理曾老師的意見，聽胖老文的嘮叨，回答琳達的各種問題。雖然他不覺得自己高考會有什麼問題，但還是每天堅持學習，保持良好的狀態，為著高分而努力。五點半從學校回家，休息吃飯之後，再繼續學習，直到十一點上床睡覺。

王諾岳的媽媽也很忙碌。在得到總公司的支持，尤其是得到那筆兩百萬的貸款，江麓調整了生產計劃，更多的物資和人員被投入到步兵戰車的生產上。作為加工高難度部件的高級車工，陳鳳華每天都要加班。現在她的工作時間是早上七點半到晚上九點半，中午和晚上各休息一個半小時。

陳鳳華非常享受這種任務多得做不過來的生活。每天拿個小本，記錄自己完成了多少個工時，能拿多少獎金。如果不是要給兩個兒子做飯，她都恨不得象那些青工一樣，直接睡在車間了。

王諾岳的老爸也很忙碌。首先是配合步兵戰車的加速生產，要錢的報告每天都在增加，他每天都要為給誰錢和不給誰錢發愁。

四月以來，中央要求各地企業解決三角債的問題，並且撥下來一筆啟動資金。雖然絕大部份資金被分到東北地區，但其他地區也撒胡椒面一樣的分配了一些資金。為了這點胡椒面資金，但他又跑了一趟燕京。

然後王盛茂把更多的人手派出去要債，又要應付更多的來要債的人。因為不想被要債的人追到家裡，影響王諾岳的學習，現在王盛茂都是在辦公室呆到十一點多才敢回家睡覺。

整個四月，王諾岳的老弟也很高興。因為老爸老媽老哥都很忙，在沒人約束的情況下，他完成每天的家庭作業后，不是和同學去玩，就是看金庸的武俠小說。

就這樣，擺在書桌上的日曆一張張撕去，寫在教室黑板上的離高考多少天的數字一天天減小。日子到了四月下旬。

——018飛來的獎金——

今天是星期六，又有一場英語測試。

當王諾岳做完卷子，把試卷交給琳達的時候，琳達叫住了他。「王諾岳，曾主任找你。你去年級組辦公室一下。」

「Okay」，王諾岳問道，「是什麼事？」

「還不是你寫的數學和物理題解。」琳達最近一直對王諾岳有些不滿，一是因為王諾岳沒寫一些英語考試的竅門給她，二是覺得王諾岳的英語沒怎麼提高了。

王諾岳也知道琳達不滿，但他的英語根本沒有什麼天賦，純粹的靠時間積累，哪來的什麼竅門寫給琳達。王諾岳飛快地離開教室，到了琳達看不見的地方才鬆了口氣，慢悠悠地走向年級辦公室。

推開辦公室虛掩的門，王諾岳走了進去。辦公室里曾主任和劉老師都在。看見王諾岳進來，曾主任招手示意他過去。

王諾岳走到曾主任的辦公桌前，叫了一聲：「曾老師，你找我？」

沒有廢話，曾老師拿起桌子上的一大疊稿紙，說道：「你寫的最後一稿，我和劉老師都看完了。我們覺得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了。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就讓校印刷廠緊急印出來。」

「我沒有什麼意見。所有的問題，我都儘力寫清楚了。」王諾岳說道。過去幾個星期，他已經收集了許多同學的反饋，並把稿子修改了兩三次。

王諾岳以為曾主任就是通知一下自己，正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曾主任出乎意料的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信封，站起來對他說道，

「這裡有兩百塊錢，是學校對你的獎勵。獎勵你在努力提高自己的同時，還能盡量幫助同學。希望你能再接再厲，在高考中創造佳績。」

因為沾了地處市中心的光，一中的門面很受個體戶的歡迎。沿街的一溜小店，每年能給一中帶來幾十萬的租金收入，大大改善了學校的經濟條件。所以，一中會時不時的給好學生一點獎勵。但兩百塊的獎金，還是很少見的，這相當於一個年輕老師一個月的工資。

「謝謝學校，謝謝曾老師。」王諾岳雙手接過信封。想了想又問道：「那這個題解的版權還是屬於我的吧？」

「當然是你的。」曾老師被逗笑了，「你以為學校會搶你的這點東西呀。」

「好了，你可以回去。好好看書，不要掉以輕心。馬上就第二次模擬考試了。你要是退步了，可別怪我天天讓你留校。」曾老師威脅到。

「一定不會讓老師們失望的。」王諾岳認真的回答。然後又轉過身，對劉老師說道：「謝謝劉老師幫我審稿。」

「你已經把分析和解題過程寫得很清楚了，我就是幫你把把關，算不得什麼。去上自習吧。」劉老師擺擺手，示意沒什麼了不起的。

王諾岳把信封揣進兜里，回到了教室。這時，英語考試已經結束了。教室里沒有老師，同學們正在上自習課。

「喂，曾老頭叫你去幹什麼？」後座的許英傑輕輕地捅了捅王諾岳的後背，小聲問道。在王諾岳的小夥伴中，許英傑是最喜歡打聽各種消息的。

「你怎麼知道剛才是曾老師找我？」王諾岳很奇怪。

「琳達說話的聲音又不小，我耳朵又尖。聽到你們說話很奇怪嗎？」許英傑說道。

「你考試不專心。」王諾岳做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別轉移話題。男子漢，實話實說，別婆婆媽媽的。」許英傑一副打聽八卦，理所當然的樣子。

「曾主任給了我兩百塊錢。」王諾岳實話實說。

「切。瞎扯。」許英傑完全不相信。

「我的題解他們看完了，要印刷后發給全年級的同學。」王諾岳繼續實話實說。

「這還差不多。」許英傑說道：「那你有沒有在封面上寫感謝我們？」

「沒有。我只寫了潭城一中高三年級組審校」，王諾岳確實忘了寫感謝。他拿出筆記本，記下了這一點。

「沒勁。」許英傑失望地坐回到座位上，繼續看書。

王諾岳也打開書本，開始了自習。他正看著書，突然覺得教室的氣氛有點不對。同學們小聲討論或者說話的背景聲，現在消失了。

王諾岳抬頭一看，教政治的彭老師正走了進來，站到了講台上。難怪大家安靜下來了。

「大家注意一下。」彭老師站在講台上，大聲說道。「現在發最新的參考資料。大家一定要好好看看。這裡有最新的中央精神。有些地方和前面的資料有衝突，我們已經做出了標記。答題的時候，要按這一次的標準來。」

聽到又有新的資料，底下的同學都哀嚎了一聲，這都第幾次了？對那些善於背書，想靠政治來提高分數的同學，今年特別難受。因為風向變來變去，根本沒法把握。為了住抓住方向，一中的政治教研組也是拼了，每天都在研究報紙和電視上的新聞，主要刊物上的文章，給學生們準備的複習資料已經改版兩三次了。

當王諾岳帶著嶄新出爐的資料回家的時候，發現老媽已經難得的提前下班了，正在廚房裡忙乎。

「媽，你怎麼就下班了？今天不加班掙錢了？」王諾岳和自己的媽開玩笑的問道。

「今天發工資了。猜猜你媽拿了多少？」老媽滿臉都是笑意地問道。

「四百五十？」王諾岳說了個數。老媽平時的工資加獎金加補貼加加班費，大概是三百出頭。這個月加了不少班，應該能多拿一百多塊吧。

「六百三十。」陳鳳華高興的說道。「這個月任務超足。」

「兒子，明天我不加班了，帶你們出去玩。給你買點好料子，做幾套衣服，上大學傳。」因為最近老加班，陳鳳華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兒子。

「謝謝老媽。不過，明天我已經和同學約好了，一起玩一天，放鬆一下。沒法和你一起去逛街了。」陳鳳華休息的模式就是逛街，而且一逛就是一天。王諾岳最不喜歡的休息模式就是陪老媽逛街。因此一聽老媽要帶他出去玩，馬上找了個借口。

「那我給你二十塊錢。你們一起玩的時候，可以買點東西吃。」陳鳳華準備去拿自己的錢包。

「不需要，今天學校獎了我兩百塊。」王諾岳從口袋裡掏出信封，抽出裡面的兩張大鈔。

「最近又沒什麼競賽，你拿的什麼獎金？」陳鳳華疑惑地問道。

「熱心幫助同學獎。」王諾岳回答。

「還有這個獎？」陳鳳華表示沒聽說過。

「對，只要你把一百道數學題，一百道物理題給同學講清楚。學校就會發這個獎給你。」王諾岳滿臉相信我吧的表情。

「一道題一塊錢，也太便宜了吧。」陳鳳華嘀咕了一句，沒有繼續追問，伸手把兩張四人頭拿了過去。「把大票子給我，我給你換成十塊的。你自己賺的，就自己留著花吧。」

「還有，明天要早點回來，沈叔叔家請我們家吃飯。」說完，陳鳳華就回廚房忙去了。

「知道了。我下午五點回來。」說完這句話，王諾岳趕緊溜回客廳，開始給自己的朋友們打電話聯繫。一通電話聯繫后，大家決定明天都放鬆一天，一起去劉遠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