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葬入祖墳

秋楓一行人回到長安城外，並未直接進城回府，也顧不得整頓一番，依照禮節，著急忙慌的準備了紙糊的花轎和一應物什，在人煙稀少的城郊象徵性的吹吹打打轉了一圈，便趕緊低調的來到了秋家祖墳。

「爹，娘。各位祖宗在上，不孝祖孫秋楓前來叨擾，實屬無奈之舉。此女是一位道長所說，能救我兒靜玥一條性命。雖說活人結冥婚實屬荒唐，可…我也是沒辦法……」秋楓說到動情之處，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又將身子跪直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生怕觸怒了亡靈。

「各位祖宗在上，今日我為了靜玥，將此女娶做兒媳，歸入秋家祖墳，還望各位祖宗恕罪！」秋楓說完，便讓帶著家丁小廝往西南方向走。

走了很遠，幾乎就快走出了秋家的祖墳圈兒，秋楓才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看遙遙遠處的祖宗墳墓，又低頭看了看腳下，小聲道：「這裡應該可以了吧？最是西南，最是清凈。」說罷便招呼小廝們在這裡開始挖坑。

福來這時從山下跑了上來，氣喘吁吁的說道：「郎主，一應物什都買全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秋楓看著福來抱著的大包小裹，又看了看遠處跟著福來的人扛著的新棺材的點了點頭，是上好的檀香木。他嚴肅地說道：「擺台，準備下葬！我秋家兒媳，再怎麼也不能失了身份體面。」

說罷，他走到夜皎月的薄皮鬆木棺材前半跪下身，嘆了口氣才說道：「這位…這位娘子，叨擾了你的清凈，真是對你不住。也許仍舊違背了你的意願，可在下也是為了救小兒一命，不得已才…我只能盡我能力給你體面，還望你莫要怪我。」

福來怯怯的走上前來，小聲道：「郎…郎主，這…真要開棺…換一口棺材嗎？」

秋楓一聽心中一抖，霎時間感覺身後吹過的風都變得更加陰冷起來。他咽了咽口水，看著兩口棺材思索了好一會，才抿了抿唇道：「死者為大，還是莫動為好。這…直接將這口棺材，放入檀香木棺材便…便下葬吧。想必那夜家的小娘子也不希望身故之後還被人辱沒了屍身。」

福來鬆了口氣，如獲大赦一般趕緊招呼小廝們將檀香木棺材打開，將松木小棺材放了進去，又放了許多陪葬，才合了棺材蓋，又看了看大家把下葬祭祀準備的東西都擺好了，才對秋楓道：「郎主，都準備好了。」

秋楓審視了一番準備的物什，其實他也不是很懂，只是讓福來找了懂得殯葬的明白人，將什麼東西都準備最貴最好的也就是了。他一介書生，最是忌諱這些死人，要不是為了救他兒子，他說什麼也不會帶著家丁扛著一口棺材走了幾十里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那好，開始吧。」秋楓已經有些心急，一方面是不想再在這裡呆著了，另一方面心繫家中的兒子，想趕快回家。

福來答應了一聲，便對著司儀點了點頭。司儀領會，整了整身上的長袍，點燃了三根香，開口吟道：「釘——棺——！」

家丁小廝們連忙上前，打幡的打幡，扔紙錢的扔紙錢，又過去兩個小廝，將司儀剛才交代好的長釘一錘一錘的釘在了黑色的檀香木棺材上。鐺——鐺——鐺——，一聲聲捶打聲響徹山谷，讓人覺得心情萬分沉悶。

待棺材釘好了，司儀又拿起祭台上的落淚幡，吟道：「下——棺——，哭——」

秋楓還未反應過來，福來向來有眼色，一聽司儀讓哭，立馬撲跪在地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哭喊道：「哎呀我的少夫人啊！你的命好苦啊！您就安心的去吧，保佑我們大郎君渡過難關，平平安安的活到一百歲吧！哎呀少夫人啊！」其他人一看，也紛紛效仿起來，一時間山谷中哭聲震天。

秋楓愣愣的看著地上哭喊的福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看著夜皎月的棺槨被放入挖好的墳坑裡，沒來由的一陣心酸。他想著，應該是因為她小小年紀，就遭遇如此不幸，覺得心生憐憫了吧。

哭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司儀才抬了抬眼皮，繼續吟道：「停——！」福來等人立刻停止了哭聲，抹了抹臉站了起來。司儀點了點頭，「填土——！」

小廝們一擁而上，拿著鐵鍬迅速的將檀香木的棺槨用土蓋了起來，又堆起了一個土包，才紛紛停了下來。

司儀招了招手，福來便帶著小廝們拿起了青磚。司儀繼續道：「填磚——！」小廝們便聽話快速的將墳砌出了一個還算規整的圓形。

「立——碑——！」司儀喊出整個葬禮的最後一句，眾人心中鬆了口氣，連忙將秋楓臨走之前便訂好的碑立了起來。上頭秋夜氏——皎月的名字，還是返程時福來先行回到長安，慌忙將皎月的名字告訴賣石碑的老闆，匆忙刻出來了。名字周圍的紋路略顯粗糙，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弄好，也已經很不錯了，畢竟花了不少銀錢。

一切停當后，秋楓讓福來先送司儀離開，自己站在了墓碑前嘆了口氣：「孩子，一切太過倉促，日後，我得了上好的石料，再為你刻一個好的石碑，可好？你莫要怪我秋家，若非要怪，也請放過我兒，把一切不滿都算在我的頭上，是我對不住你！你安歇吧。」說罷躬身施了一個大禮，才嘆著氣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