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難忘之戰 （下）

胖子除了無奈，逐漸在心中燃起一陣憤恨……

他想起了曾經自己學習籃球的歲月，那些刻苦奮鬥的日子，那些廢寢忘食的計劃……越深入思考心中反而越複雜，胖子不甘心。曾經，他的心中有一個夢想，要成為一個被人銘記籃球手，揚名立萬，一輩子在最喜愛的籃球事業上奉獻青春和生命。

可眼下，黑神，以及他的朋友們，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擊敗，而且是體無完膚的，毀滅童年似的，這樣的窘境他還從沒有遇見過，完全超過了他對於籃球技術的理解範圍。「難道以前的都白學了！」胖子一時不解，確實好像是白學了，籃球的技術無非就是那些套路，怎麼另一些人身上就能夠發揮出那麼不同的魅力呢？

「難道是因為帥的人打球都好看嗎？一定是他有什麼高人指點才對！」

胖子思考人生的間隙，噩夢卻還在上演。

已經三個球落後了，胖子猛的擦乾臉上的汗珠，心裡五味雜陳，這麼多人圍觀，他想硬氣的，像個男人一樣戰鬥下去。

「一定要戰鬥下去！」胖子心裡高喊。

黑神發泄了三個球之後，摸定了胖子的水平，心裡的憤恨也消除了不少，他看著胖子緊張畏懼的神情心生嘲笑，想：「如果是我被打的這麼慘，場面一定沒有現在好看。」

想到這裡，一個清晰的畫面閃過黑神的腦海，那時候他被晃起、被**、被按著打，說起來，那時的窘境確實比胖子現在的處境要難看的多。

「因為抵抗越大，傷害就越大！」

黑神心想：「儘管那時候沒人圍觀自己，但是滿臉紅透的自己，夾雜著憤怒和羞臊情緒的內心，一定被對手看的透徹，秘密是一分也藏不住的。「」

那個情況，不是拜別人所賜，正是陸明允和陸瑜廷。

此刻，陸瑜廷看著黑神瀟洒的幾個球，心裡並不高興，反而一直擔心，擔心他惹出什麼事來。

「能惹出什麼事來呢？」陸瑜廷覺得自己多慮了。

還有兩個球沒有打，黑神讓胖子快點準備好。

胖子這次往前了一步，緊緊的貼著，害怕黑神再次往前跳起扣籃。「不能再讓他扣籃了，絕對不能！」胖子心想。

黑神也這麼想，總是扣籃讓人覺得沒有意思，枯燥，怎麼可以憑藉跳躍力欺負人呢！

所以他準備來一些看起來飽含技術含量的動作。

胖子已然站好，他想起老師以前叮囑他的話：「面對後衛一定要上去沖一下，沖的恰當就可以衝掉他的運球。」

此話有理，面對突如其來的猛撲，確實深入考察運球者的水平，不過，最困難的是，如何找到最恰到好處的時機，這又檢驗了防守者的水平。

可是黑神不怕。

胖子猛的一衝，黑神就明白了這招的用意，不巧的是，胖子不知道黑神之前在師父門下，已然訓練過多次這種情況的應對辦法，甚至，他曾經獨創了一些佯攻的伎倆。

黑神一個轉身就躲開了他的衝撞，這個轉身乾淨利落，致使圍觀的人都沒有看出來這是一個躲閃及時的帶球，大家都以為胖子是簡單的一個衝撞。

實際上，胖子集中了身體百分之八十的力量。

黑神笑了，他擔心胖子摔倒，又嘲笑他太過輕視自己。

胖子也不敢再用這招，因為他知道，這招在黑神這裡完全沒有效用，黑神是一個極其出色的控球者。

「要怎麼防守啊？」胖子心中疑惑，神色慌張的很。

胖子想的時候，黑神做了一組背後運球，華麗的運球令人血脈噴張，快速且連貫的招數也羨煞眾人，只不過沒有任何進攻傾向。

他抖起手腕，每次抖起手腕，都有一個極大的變向，從左手到右手他只需極小的時間，再一個停頓，再一個夢幻腳步的巨幅變向，這個動作，黑神能跳出一米去。

「這就是他為什麼能做那麼高難度的後撤步投籃！」陳光突然插話。

陸瑜廷看了他一下，隨即陷入了認真的思考境地。

黑神做著大幅度變向，同時腳步隨意切換，這樣他就在任意時間發起從左右兩側的突破，這是極高的手段。平時黑神謙遜，很少運用這些招數，今天卻不停炫技。

「投籃很容易進！這就是他為什麼難防！」陳光突然又說了一句。

陸瑜廷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隨即進入思考的境地。

黑神能做的，還有強節奏感的運球和不間斷的胯下運球，這就更加難防。這時球會在他的兩腿之間不斷轉換位置，身體成了它的屏障，所有不經思考的搶斷人，都將很大概率收穫一次犯規。

胖子很苦惱，黑神在他面前不停的運球，他卻不敢輕易的動，而時間越久，他的心裡就越慌。

胖子以為黑神還會突破，瞄著他的眼睛看，這已經是非常教科書的防守，可是因為胖子的水平有限，和教科書的關係似乎不大的吧。

胖子觀察到了黑神嘴角一陣凌厲的狡黠，隨即意識到不好的事情。

黑神原地運著球，忽然跳起來，做了一個標準的投籃姿勢，為了依然和胖子的視線平齊，他沒有跳的太高，實際上很矮，為此他縮起了小腿。

所以胖子太過注意黑神的眼神，反而被黑神在他極度專心的眼皮兒底下偷得一球。

「四比零！」黑神拍著球說道。

胖子有點氣餒，整個過程中，他沒碰到球，就被輕而易舉地打了四個，眼看著自己無力回天，胖子急的抬不起頭來，心中充滿懊惱。

「防他右邊，切左邊的球！」

突然有人對胖子喊道。

胖子回身一看，這個人看起來一米八多，身材壯實有力，掏著口袋，一副威嚴的樣子。他站在人群中間，或許因為身前站著比較矮的人，遮擋了眾人的視線，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等他說了話之後，他前面的人就識趣走到了一側去，為他閃開一條道，大家這才看清是誰在講話。

陸瑜廷被人群擋著，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看到底是誰在說話，他身形剛閃出就發現了那個人也在看自己。

「怎麼是他？」陸瑜廷馬上退了回來。

接下來，黑神並沒有被那人吸引去注意力，而是起了一種心思：越想防住我，我越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他不會改變過多策略，繼續用同樣的方式運球。胖子得到指點后，瞬間心裡有底了，遵著那個人的教誨，一步不離的防著黑神的右側，放著他左側的空間。

黑神嘗試著從右側衝過去，但卻感到了一種強大的阻力，疲倦的黑神決定換個思路來打。

他膝蓋一彎，右手往襠下一運，左手馬上摸到了球。

「切他！」那個人猛的一喊。

胖子好像身上連著那個人設置的電線似的，被這個聲音瞬間啟動，馬上用力一戳，正好戳在黑神的球上，這個球就被乾乾淨淨的切掉了。

黑神心下一驚。

問題並不簡單，胖子瞬時領悟到了那個人說的話。原來黑神有個習慣，算是一個運球的技術問題，那就是在換手的過程中，由於左手不是他的慣用手，黑神總是有一個微小的壞習慣：他總是要在左手接到球的一剎那，有一個微小時間的停滯。

說白了，這並不是一個很大的破綻，但是如果被發現，就足以打破攻守平衡狀態。胖子回想了黑神的手腕，左手和右手在運球上相差很大，右手就不會有這個微小的抖動，而左手總是有這個抖動和停滯。

胖子彷彿醒悟了過來，臉上的汗水唰的一下就沒有了，他立即一個轉身帶過了黑神，朝著籃筐奔去。他看到眼前的光明大道，平鋪著，閃亮著，極力地迎接他奔到夢想的彼岸去。

微微可以看見，胖子的肥肉晃動著，在高速運動中艱難地維持著它們原來的形狀，儘管這樣，他整個臉因為高速的跑動，晃動異常，胸前和小腿上也是如此。

彷彿感覺到整個大地在震顫……

胖子在跑動中持球，一個跳起，高傲的做出一個三步上籃，儘管胖子跳不起來，但是這次，他幾乎摸到了籃筐。

球馬上就從籃脖子的位置爬上去了。

「啪！」

一聲巨大的悶響，胖子落下身子猛回頭看去，球硬生生的被黑神死死的拍在籃板上。

「不可能！」

胖子不敢相信，明明已經遠遠的甩開了。

「我說過這不行的！你為什麼還用相同的方式？」黑神冷冷的回應。

胖子搖搖頭。

「以為斷了我的球，就可以完成反擊嗎？我和籃筐之間還有五米的距離，這五米，什麼都可能發生，你太小看我了！」黑神毫不留情面，此刻他變的讓人難以靠近，冷漠高傲，嚴肅，不怒自威。

胖子可能再也不敢了，儘管他看起來比黑神高大粗壯許多，這一刻，他像是一個被批評無數次的孩子，緊張，無助，感覺毫無希望。

「還有一個球！趕緊打！」黑神厲聲道，他塞滿了一種莫名的慾望。

最後一個球開始。

胖子依舊唯唯諾諾的防守著黑神的步伐，頂著他的身體，黑神做背打狀，一步步的逼近著籃筐……

胖子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防守動作開始變得畏縮和僵硬，他實在是想就此放棄，不再進行這個無聊的比賽，他感覺不到任何意義，除了被羞辱！

黑神感覺身體已經佔據了好的位置，運了兩下球，然後定下腳步，忽然一個轉身跳投，沒等動作做完整就投了出去，胖子知道這球不進，馬上轉身要籃板，用龐大的身軀卡住黑神，黑神被他卡在身後。

可胖子在感覺到一陣推力之後，馬上又感覺到了一陣空曠，黑神在他背後的作用力忽然間消失了。

「他是怎麼？要放棄搶籃板嗎？」胖子也來不及想太久，就跳起在空中，手指已然觸到了皮球。

胖子從未這麼心安，摸到球的一剎那是幸福的，儘管這局比賽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可是他心裡覺得這個籃板算是穩了，只要有了籃板，進攻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隨即，風雲突變！

胖子感覺背後升起一股輕盈的力量，逐漸的，滿滿的壓實了他整個背部，隨後他感覺到了膝蓋的觸感。

「他在我身後，而且還在我背上！」胖子心裡難受的要命，但是他什麼也不能阻止。

「哇塞！跳的好高啊！」

「這畫面恐怖啊！」

有人高喊著。

陸瑜廷從一側吃驚的叫起來：「不要！不要！」

眾人都目瞪口呆。

貌似原地起跳的黑神硬生生掛在胖子的身體上，在空中窩著腰，腿搭在胖子的背上，手臂高高超過胖子的頭部，猛烈地將球將球砸進！

隨後，黑神在空中一收雙腿，越過胖子，在籃筐上做了兩個引體向上之後，軟彈彈的落在了地上。

這一球太炸裂了！

之後，胖子默默地走到旁邊的鐵絲網，蹲了下來，呼哧呼哧的喘著大氣。

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也不想說任何的話，恨不得一秒鐘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夜色里……

黑神走過去，就在他的身旁說：「五比零！還打嗎？」沒等胖子說話，黑神就走開了，走到那個喊話的人身邊，注視著那個人。

黑神注視了幾分鐘之後，意圖走開，那個人突然講話。

「別走別走，」他從人群中站出來，指著陸瑜廷也說道，「你也過來。」

陳光扭動著他的安靜的頭顱，說道：「他認識你？」

陸瑜廷回答說：「我們只是打過一次球。」

陳光回復說：「那他為什麼點名叫你呢？」

陸瑜廷低下了頭，不好意思說。

這個人即是上次和他打球的王哥，那個超出陸瑜廷想象的男人。那是一次失敗的慘痛經歷，為此從不想和別人提起，此時候遇見這個人，陸瑜廷感覺無比尷尬。

陳光突然上前一步，對著王哥說道：「你什麼事？」他的態度冷艷絕倫，臉色平靜。

「這是誰？啊，公子哥，這是誰？」王哥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人。

陸瑜廷剛要開口說話，王哥就打斷了他，說：「原來是打不過我，然後去找了幫手回來，看這兩個人，好像還不錯，應該比你小子強多了。」

陸瑜廷無話可說。

黑神轉回身子看著他，說：「你是誰？」

「我叫王坤，這個，」他指著蹲在地上的胖子說，「是我的兄弟。」

黑神「哦！」的一聲回答了他，王哥「哼！」的一聲。

黑神很不以為然，天生好鬥的他，遇到這樣的場面，心裡先是一陣狂喜，再按壓著自己躁動的身體，緩緩的挪動步伐。

「公子哥，說吧，咱們怎麼玩吧？」王哥對著陸瑜廷說道。

「既然都在，就一起吧。」陳光如是說道。

陸瑜廷吃驚的看著陳光，他不想惹什麼事情，更不想和這個所謂的王哥進行第二次對決，可是陳光這麼快就答應了，他實在悔恨沒有告知他此人多麼難對付。

陸瑜廷看了看陳光，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冷漠表情，他試圖拉著黑神告訴他時間到了，應該早點回家，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告誡黑神的時候，黑神已經提前說了一句「好啊！」。

人群這時正式分開來，從中間走出來幾個陸瑜廷似曾相識的人。

他又仔細看了一下，這不是那次和我打的那幾個人嗎！